“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即便知道,也不敢轻易尝试啊。 “咳咳,可能当娘的本不应这样教你,但是性命攸关,只能为难你了。要怪就怪娘当年一时糊涂吧……”袁夫人带着几分为难,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继续说:“如今想要保命,就只能牢牢抓住周锦荟,让她即便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也能为你守住这个秘密。如此一来,你便要……” “便要……?”具体呢?娘亲你倒是说重点啊。 “你便要让她真的喜欢上你。” 让她喜欢我。 余元脑袋里有根筋猛跳了一下,像在提醒她这事儿有多么不可思议,荒诞离奇。 “喜欢到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稍稍解释她就能理解你,对你死心塌地。” 让她对我死心踏地。 袁枫还在说着什么余元已经听不进耳了,她不敢想象这个有些陌生的,她所谓的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也零零散散想起前世的记忆。她有点怕喜欢上一个人,也怕让一个人喜欢,她前世活的有头没尾,所以尤其怕有朝一日自己无法守护所重视的东西,她想起一张模糊的脸,和一些朦胧的情感,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只想好好的活过这一世,但有些东西是她不敢奢求的。 她怕自己先动心,先喜欢,先死心踏地。 犹记得所有的开始都是懵懂甜蜜的心动,然后是逐渐接近的新鲜喜悦,可是倘若还未到相处多时的厌倦,就碰到了人祸天灾的离别,会是比貌合神离的渐行渐远渐无书,更让人难过吧。 周家,不是长久太平之家,北禅似乎也到了盛极必衰月盈则亏的边缘,如果再一次发生离乱,动心之后的自己承受得住种种变故吗。且退一步,周锦荟从小跋扈,任性妄为,能是她轻易治得住的人物吗? “夫人,你这是拿命在赌啊……”沈岚叹了口气。 “当年我拼了老命生下她时,你也是这么说的。”袁枫倒神情淡然,像是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既然娘和姨娘多年前已经决定了孩儿的命运,我也只能硬扛了。”余元听家中有人说过袁枫高龄生产,算得上是九死一生,虽然她只不过是于归一,但却也不能抹杀了这副还魂身躯的再造之恩。 这边三人并未因为高攀大喜过望,安荣竹却因为儿子的好事被搅而恼火了很久。 余弘晨窝在榻上吸着东海之外进贡的一种烟草,对他娘和大嫂在一边的数落完全听不进分毫。 大哥余弘杰娶了个悍妇,一向不得亲生母亲沈岚喜欢,却很得安荣竹的喜爱,一来二人年龄差不多,二来都对嘛,就是因为袁枫和沈岚关系甚笃,她们二人自然而然就在这家中走得近了。 他倒也不是不喜欢这个嫂子,只是不愿意多个娘出来而已,尤其是在被数落的时候。 “弘晨啊,你还记得当初锦荟来咱们家玩儿,娘怎么和你说的吗?” 那时候余弘晨和周锦荟都还是屁大的孩子,周德玉还不如现在显赫,娘说离那个武家出身的野丫头远点,小心她打伤了你金贵的身子。可是,那时候他却偏偏喜欢那个和家中死气沉沉的女子都不一样活泼女孩。 “娘看出那是大富大贵的人,让你早早和人家走得近些,你可还记得?” 余弘晨想要争辩,却又觉得可笑,不再说什么。 周德玉逐渐升了高官之后,对余家的态度也从之前的上赶子巴结,变成了平平常常的同僚往来,安荣竹方才觉得这个喜欢粘着自己儿子的姑娘有了当自家儿媳的资格。 “后来娘让你早些下手,以免出岔子,你可听了?倘若真有私定终身的事情在,说不定你们还有可能,我能去找老爷说。” 余弘晨心里生出一丝悲哀,自己虽然出身豪门,却摊上一个出身卑微的娘亲,教他的都是些下三滥的法子,看人家家中逐渐飞黄腾达起来,就让自己像见了蜂蜜的狗熊一样扑上去。 “好了,别说了!”余弘晨把玉烟嘴摔在地上,冲着自己的娘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从未喜欢过她,看见她也没那种心思,所以您别再想着要改变什么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大丈夫何患无妻?没了她天底下其他权贵的女儿,哪一个不够资格做您的儿媳?” 安荣竹被自己儿子嘲讽的说不出话来,门却被一脚踢开,周锦荟满脸是泪的望着屋里的人,喘气都有些不顺,定定的看了几眼余弘晨,转身就跑。 余弘晨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刚才屋里的话都被她听了去,想要解释却被亲娘给拽住了,做了几下样子,也不再动弹了,只是立在那里。 周锦荟满肚子委屈,只想往父亲那里去,着急之下竟然在来过多次的余府里迷了路,到了一个人都没有,院子也变得很杂乱,没有花草,像是个菜园的院落中。天色也慢慢暗了下去,情急之下加上委屈,就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直到哭的声音嘶哑。 “你怎么会在这?”余元的声音充满诧异。 听见有人的声音,周锦荟抬起头看了看,就扑到那人怀里,继续嚎啕起来,反复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第31章【讹诈】 “我……我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这地方我从没来过……”周锦荟时年一十八岁,比余元年长三岁,趴在她的怀里,还是废了些功夫的,时间久了,腰力不支,抹了抹鼻涕眼泪,就不再维持那个别扭的姿势了。 余元听完笑着对她说道:“此处乃是府中荒废几十年的一处宅子,用以放置杂物,这些天我时常来取几本旧书看,才重开了门。” “你喜欢读书?”一直把自己爹当作偶像的周锦荟从小顽皮,听到余元专程为了找几本破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诧异不已。 “来年四哥和几个侄子都要参加科举,我也想试试。”其实还因为闲得无聊。“这么荒芜,看你那哭的,吓坏了吧?” “哪里是吓得?我是胆小的人吗?”周锦荟想起之前的不快,一下子拉下脸。 “那……你是为何……” “要你管!”周锦荟不等余元说完话就呵出了声,继而凶巴巴的说:“领我出去。” “……好。”余元也不想多和她呆在一块,领着她就往外走去。行至院子与外界连接的小门处,却发现原本大开着的门从外面锁住了。周锦荟踹了几脚,既不见外面有人搭理,也不见门有丝毫动弹。 “奇怪,怎么就锁了门?”余元看着周锦荟,底气都有些不足,明明说好了要领这人出去的。 “你问我?”周锦荟瞪大眼睛,问了回去,却忽略了其实这么多年来,她虽然偶尔来一次余家,但她待在在余家的时间也着实要比余元多。 “可能是下人不知道我还在里面,锁了门……无妨……我拿了后门钥匙,我们从后面的小门出去便是。”余元只能陪着笑,讪讪地说。 后面的小门之外直通大街,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了,城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比长安夜市喧嚣百倍,周锦荟来了兴致,也不顾及余元,就在人群里左右穿插着。 余元时而看得见她,时而看不见她,心中很是着急,担心她出什么意外。果不其然,再看见周锦荟的时候,她正被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妇人扯住袖子,面红耳赤的争论什么。 还没等她走过去,就听见那中年妇人嚷嚷道:“刚才分明就是你偷了我的钱,被我抓个正着,还不承认?” “哼,你那点钱本姑娘可看不上眼。”周锦荟面露轻视,神色懊恼,心中全是接连两天都被扯了同一顺的袖子——这样下去衣服的两边就要大小不一了。
余元当然知道以周锦荟的身份,是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的,何况,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有擦肩而过瞬息之间取人荷包的本事。 余元从人群里走了出去,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婶想必有所误会了。” “说谁大婶呢?你从哪跳出来的?关你何事?你算什么东西也要来多管闲事?”完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接连四问让周锦荟和余元二人一愣一愣的,但余元还是和和气气的回答道:“大婶平白冤枉家姐,我自然要替她申冤了,还请您……” “啰嗦!别和她废话。”周锦荟一把甩开被抓的袖子,两手抓着那女人的领子,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且听好了,我爹是周德玉。” 周围原本议论纷纷的人静默了,那妇人也呆了一下,而后人群开始爆笑起来,反而让两人摸不着头脑。 “你要是周太尉的掌上明珠,我就是皇后了!”那妇人一把推开周锦荟,也大笑道:“大家都知道,周太尉的女儿是一个身高七尺,腰如铁桶,长相随爹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你这种样子?” 周锦荟平时受家风熏陶,是有些喜欢舞刀弄枪,但也终归是有小女儿心思的,听到自己在别人口中是这般模样,怒火中烧,转身就要走。那妇人却当她是畏罪潜逃,又去扯她的袖子,这回可好,那袖子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拉扯扯,嗤的一声就断成了两截,她藕白的手臂就□□裸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人群中还有好事者发出啧啧称赞之声。 周锦荟面红耳赤,受不住这般羞辱,抬手就是一巴掌,余元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那妇人也气急败坏,眼见二人就要扭打起来,余元眼疾手快,踮了踮脚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周锦荟身上,错了错身站在两人中间。 “你偷了我的荷包还想就这么走了?我的荷包乃是水蓝色的,上面绣着朵牡丹,中有银票一张,散银六七两,你可敢拿出来让我看上一看?” “我……”周锦荟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附在余元耳边道:“奇怪……她怎么知道我钱包的样式和里面的东西?” 她话一出口,余元就暗叫了一声不好,看来是遇到当街碰瓷的贼人了。 这种贼人专挑在热闹的街上下手,往往结伙而行,有人专门跟在想要下手的人身边,一路下来也就探查清了其荷包的款式、色彩、中有何物,成为了自己的证词,而后再找茬挑起争端,以此为证,详细道出种种细节,不容人辩驳。 放眼望去,四周人群中果然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也在围观,想必就是这妇人的同伙了。 “说不出话来了吧?快快还来!”那妇人眼见阴谋得逞,喜上眉梢。 “你!你耍诈!”周锦荟在长安时虽也时常溜到街上,可总有侍卫在一旁看护,或者远远保护着,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呢?传闻虽说她跋扈,可她母亲是正正宗宗的大家闺秀,所以她根本不曾知道人世间还有这种事情,更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让开!都让路!”一行寻街捕快冲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为首的捕头看了看三人,问了问事情经过,听完三人七嘴八舌的解释,大手一挥,道:“当街闹事,通通带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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