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荟想要争辩,余元却对着她摇了摇头,替她整了整衣服,而后牵着她的手,跟在捕头后面,往衙门走去了。 一路上那妇人昂首挺胸,还不时和小心翼翼跟在近旁的几个同伙眉来眼去,手势纷飞。 周锦荟则低着头话都不想说,想起今天着实是倒了血霉的一天。今天先是听到了余弘晨和安荣竹在屋内的对话,让她羞愤不已,不过她安慰自己,羞愤不是因为多么喜欢余弘晨,而是看错了人之后的愤怒。接着便是伤心之下走错了路,一向胆大的自己被吓得不轻。 更倒霉的是自己的丑态被余元看了个真真切切。 不管今后如何,她都不愿意在这个小屁孩子面前失了面子。 可是没想到的是更倒霉的还在后面,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夫人讹上不说,还被当街扯破衣服,更过分的是,她将要生平第一次被人带到公堂上。 想到第一次……她又想起来那天晚上余弘晨拉着她到假山后面和她说的那些话,真是要气死人!还有,没想到的是第一次上公堂竟然是和身边这个半大的孩子,真是丢人!不过刚才这人还知道把衣服脱下来披给自己,倒还算有几分良心。 余元抬头看着身旁这人脸色瞬息万变,越来越臭,也不敢和她说话,只能跟在一旁,又猛地看到她对着自己笑了一下,又像是似笑非笑,心就猛地漏跳了一下,不过自然是被惊吓的。 几人在衙门里站了半天,捕头才从后面走出来,道:“老爷已经睡下了,先将这些犯人收押吧!” 还不等二人说话,那妇人先沉不住气了:“我可是被偷了东西的人,你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敢关我?” “你看我敢不敢。”捕头剑眉一挑,斜着眼反驳道。 “大哥,我们是被冤枉的!”余元对这后世的巡捕房和眼下的衙门都甚为反感,更不必说里面的人了,她好言相说,只盼着能早点离开这儿。 “冤不冤枉自然有人定夺,你们自己说的哪能算数?来人,将她们带入小囚室分别关起来。” 所谓小囚室便是暂时关押嫌疑犯的地方,顶多容得下两人,比普通牢房要好上很多,但若要和家中相比,当然差了不止一两点。 周锦荟和余元被关在一间囚室中,入夜后这终年不见天日的牢房也冷了许多,余元因为把外衣借给了周锦荟,猛地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把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周锦荟吓了个好歹,可思及余元打喷嚏的理由多半也是因为她,便不好说什么了,反而有了几分感动。 “你本可以袖手旁观的,结果被我连累,难为你了。” “我总也不能……啊嚏……放下你不管啊。”余元揉揉自己的鼻子,坦然道。 “你要是冷,我把衣服还你……” “别别别……”余元也不知该怎么劝她,只能急中生智道:“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你要听我的才是。”不知为何,后半句声音低了几度,显得底气不足。 “……好吧。”放在平时,这种话周锦荟是会反驳回去的,但是只有她们二人在阴冷的牢房里,她却听话起来,还说:“不如靠在一起坐下吧……也暖和些。” 两个人都有些害羞,但也都默契的没说什么,想靠着坐在了满是杂草的木床上,余元不经意碰到周锦荟的手,发现比前面凉了几分,握着她的手一边给她暖着手,一边宽慰道:“家中定然已经知道我们不见了,派了人找,就算没找到,也不必怕,那捕头虽凶,也不过是因为不认得我们二人,明天他老爷看见我们,自然认得出来。” “明天我定然要让他们见识个好歹!还有那泼妇!”周锦荟一想到“报仇雪恨”的情形,已经激动了起来。 “里面的人安静些!莫非是想讨打?”远处传来狱卒的声音,周锦荟梗着脖子想要反驳,又被余元拦了下来——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直接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说:“睡吧,别再折腾了,留点力气明天用。” 周锦荟嘴上虽然说着余元个儿太矮肩膀太低脖子都要弯断啦,一点肉都没有硌的人耳朵疼死啦,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受不住困顿侵袭,自己往下蹭了蹭,枕在了她的肩膀上,之留下一句:“你要快点长高长大,不然姐姐可等不住你。”就睡着了。 余元嘴角抽搐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动也不敢动,就那样僵着身子勉强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清水啊清水=。=突然想起自己还是读者时候的晋江……
第32章【启程】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余元就被吓了个好歹——昨夜抓她俩的捕快们,全都低着头站在牢里,牢门大开,外面是那年轻捕头,虽然一脸桀骜不驯,但还是被府尹老爷训的气焰全无,耷拉着脑袋,背靠在墙上,一副吊儿郎当任君采撷,啊不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余元猜想,应该是府尹老爷醒后听说了昨晚的事,加上余府派了人来寻,才会有这副光景吧。她耸了耸肩膀,周锦荟嘟囔了两句就也醒了,睡眼朦胧的看了看周围,立马来了精神。 “这下好了,一定是爹爹找到我们了!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本小姐的厉害!”语毕,二话不说跳下木床,对着那些小捕快就是劈哩啪啦一人两个耳光,打完后潇洒的一转身,又坐在了木床上,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踩在床上,背靠着余元,一副欺男霸女的做派,一点都没有昨天的惨样了。 余元这半个肩膀昨夜就一直不得闲,今天痛的都快要散架了,又被周锦荟这么一靠,当即就嘶的一声叫出了声。 周锦荟转过头望着他,问道:“怎么啦?本小姐太重?” “没有……”余元摇了摇头,也不好解释。 府尹听见里面的动静,忙不迭的跑进来,堆着笑说道:“您二位醒了?咱先出去吧?这冷啊。” 余元点点头,就要站起来,却被周锦荟拦住了。 周锦荟看着府尹一张俊脸,就觉得他不像个好官,年纪轻轻,身材颀长,脸上的胡子剃的干干净净,光是年纪轻轻就位居府尹之位,她就觉得这人不像个好官,又想起昨天的遭遇,气更不打一处来,道:“府尹大人是嘛?昨天我们怎么走进来的,你就怎么把我们绑出去。” 府尹笑眯眯地说:“周大小姐啊,太尉大人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是被绑出去……我怎么交代啊?” “我不管,昨天你们抓我的时候,也没想着怕我爹啊。” “这……昨天他们的确不知道您是谁啊。” “胡说!我明明说了!” “这……”府尹望了一圈,小捕快们纷纷摆头,府尹继续笑眯眯的对周锦荟道:“周小姐……这……” “昨天!昨天那个泼妇明明听到我说了!” “周小姐,昨天的泼妇……已经承认当街坑骗你,认罪伏法了,不过没熬住重刑,死无对证了。”府尹大人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这可是从来没吃过亏的周大小姐,竟然在一连两天内都吃了大亏,怎么肯善罢甘休呢,索性坐在那里,任谁说也不走。 余元虽然也气,但看府尹点头哈腰的陪了半天,知道这封建社会嘛,为官不易,再看看那个年轻捕头,竟觉得他是个不畏权贵,让他心生敬佩的人,想了想,就拽了拽周锦荟的袖子,可怜兮兮道:“锦荟姐姐,我的胳膊实在不舒服的厉害,想找个大夫看看,咱们能回家了不?” “你……”周锦荟被她那声姐姐叫的汗毛直立,又担心她扯坏了自己仅剩的一条袖子,嘴角抽搐到:“回!回!回还不行吗,别扯我袖子!” 随后就仔细披好了余元的衣服,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府尹长出一口气,对着余元感激的笑了笑,余元也对着他笑了笑,伸展着终于站直了的身子,拍拍土,就去追周锦荟了。 门口站了一众余家仆人,余老爷和太尉则坐在轿子里,看二人从衙门里走出来,却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周德玉黑着脸,刚一见面,就训斥起了周锦荟:“胡闹,让你不要生事,还闹到衙门中了?” 本打算狠狠告一状的周锦荟,被一向宠着自己的爹臭骂了,心中莫名其妙,争辩道:“我是被人冤枉的!凭什么骂我!” “我离开长安没有请示圣上,如果被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府尹大人知道其中利害,打好了招呼,估计你爹回去,哼哼,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太尉擅自离京,又是到南都这种地方,难免会让皇帝怀疑,府尹大人倒还真是有头脑,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有作为了啊。 “还有你,余元,我以为你是个沉稳的,怎么跟着她胡闹呢?”余士琛见周太尉生气,也不好什么都不说,数落了余元几句,余元自然知道父亲这样是为何,也顺水推舟道:“爹说的是,我知错了。” 她一说话,周锦荟也不再理自己的爹,而是拉着她的胳膊说:“哼,我们走。” 她这一拉一扯,余元的胳膊又是一阵酸痛,皱了下眉毛,她这才想起来余元胳膊还有伤,想起有可能是自己昨天晚上枕的,又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她的衣服,竟然不好意思起来。 拉拉扯扯的看了大夫,大夫只说是受凉,加上抽筋落枕等一系列原因造成的,回去多穿点衣服,好好休息休息便是了,重中之重是别再往上面压重物了。这番话弄得周锦荟十分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十八岁的人了,压在这个还没长成的小孩儿身上,是有几分不太人道。 周德玉担心离京太久,被人知道了,终究不是件好事,决定先行离开,留下周锦荟再逗留些日子,和余元相处相处,再由余元与她一道回去,顺便住在京中,备考次年的科举。 余士琛夫妇虽然舍不得孩子,但也不好反驳,倒是余元,更舍不得自己刚认识没多久的老师夏彬礼,周锦荟跟着她念了几天余府私塾,也很喜欢那个并不古板的老头子,知道了余元的心思后,脑筋一转,就给爹爹修书一封,说自己想拜夏老先生为师学习,周德玉自然大喜过望,和余士琛商量了这件事,讨了夏老先生去。夏彬礼心中则有些过意不去,让自己的大儿子千里迢迢跋涉到了南都,继续教授自己在余府的学生,自己则谢绝了余士琛的香车宝马,说是自己的身子还很硬朗,要游历一番回京都去,只要了一匹小毛驴。
送他那天,余元哭丧着脸说,恩师啊你这一走,再见时估计我也就名落孙山了,不是说好了要教我的吗?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良师益友吗?我这个半瓶水的样子,怎么参加科举考试啊嘤嘤嘤。老头子笑了笑说道:“你自己的本事有几分几两你不承认,难道我也看不出来吗?要是胆子大的话,就去考进士科吧,胆子小报个明经科,于你也应是稳扎稳打的。”而后就坐在毛驴身上摇啊摇的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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