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整齐划一地低头挨训,唯恐哪口气喘得粗了,让老司长扒皮抽筋。 “祈乔她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身份本来就比普通人敏感,你们倒好,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是司鱼院的司长,我看你们呆在司里真是屈才了,不如去转行当营销号。”廖向明咳嗽几声,指着小陈点名道,“你说说,祈乔那天为什么要临时改变注意去那所酒店,说实话。” 小陈眼观鼻鼻观心地扶了下眼镜,心说,我总不能和您说我们一大帮子人出了机场跟着一时兴起的祈乔去酒店逗姑娘玩吧,哦对了,我们还利用技术定位人家、关停几部电梯、硬生生掐点制造偶遇、假装私生和代拍光明正大地跟着对方…… “可能乔姐只是一时兴起。”小陈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把这种烫手的问题丢给尚未出面的祈乔,“具体事情没告诉我们,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显然这个回答让老司长不太满意,廖向明目光沉沉地盯着小陈,等不到她的下文誓不罢休。 小陈脸不红心不跳地再次推了下眼镜,一边拍马屁一边表忠心,堪称当代端水大师:“司长您为司里鞠躬尽瘁多年,即使不在位当职也能让司里各个部门的人员都尽忠职守,我们时时刻刻都谨遵您的教诲,一直寸步不离地保护着祈司长的安全。而我们也一直坚信祈司长心有乾坤,万事出发前都经过了审慎的考量。” 闻此马屁,没个十年任职经验是拍不出来的,其余挨训的众人朝小陈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一脸高深的老司长完全不受用,他沉下脸,扣了扣桌面:“你们……” “我说老廖同志,您能不能别吓我们司里的小孩了,瞧您那脸色,左面写着‘伤时感事’右面写着‘忧国忧民’,额头上还顶着个‘殚精竭虑’,您都挂上点滴了,能不折腾自己吗?” 祈乔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司鱼院众人如蒙大赦,绷直的脊背一下子放松下来。 老司长一脸苦大仇深地抬头望去——只见刚刚被夸“心有乾坤”的祈乔穿了件丢人现眼的高开叉长裙,肩上意意思思地披了件挺括的西服,一手端着果切,另一只手优雅地搭着楼梯扶手,摇曳着身姿往楼下走。旋转楼梯硬是让她走出了秀场走秀的感觉。 老司长哑火了,简直对她没脾气。 祈乔是老司长从小看到大的,老司长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要是她不愿意上心的事儿,就算把她腿打断都治不服她。往高尚了说,她是软硬不吃意志坚定,说白了,那就是油盐不进。 廖向明虽然知道说不住祈乔,但还是皱眉数落了她一句:“你说说你,穿的是个司长的装束吗?” “大清早亡了。”祈乔边走还边吃了一颗草莓,“再说今天是周末,作为司长也有权利休假,我现在穿的是大明星的装束~大家不用客气,都来吃。” 老司长顶着一脑门子官司打算接住祈乔递来的果盘,祈乔却托着果盘灵巧地绕了个圈:“刚刚还说我呢,有没有点自觉性,病号忌生冷,这还挂着点滴呢就敢吃水果?” 老司长:“……” 众人发笑,又被老司长严厉的眼神吓了回去,个个憋得面红耳赤。 最后,由于大家不敢当着老司长面接祈乔的水果,那盘水果只能被祈乔一人独霸,祈乔一人坐在侧边沙发上,一边挑挑拣拣地吃水果,一边垂着眼说:“一年前各级司院在全国范围内大清缴了‘纽扣’型的禁药,结果前不久我们发现反鱼组织内部还存有此类非法药物,他们还对此类药物进行了升级换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并不清楚对方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根系势力又有多大,我甚至怀疑我司内部人员中也出了问题……不是指各位,我们地方各级的司鱼院都有可能。” 老司长正色道:“以前我们司鱼院招收的都是精神阈限极高的优秀人才,可近几年人才市场普遍不景气,精神阈值超过九十的就算高端人才了,而我们司鱼院招收标底线是一百。祈乔,司鱼院职能属性特殊,是社会管控人鱼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就算我们招不到人,也不能降低入职标准。” 祈乔忧心忡忡地吃了一口西瓜:“我知道,高血统的人鱼对人类的脑神经有强致幻性,我们一直都严格监管着社会上的人鱼,但总有一些漏网的隐瞒身份,如果她们安分守己还好,一旦有了反人类倾向,司鱼院就只能依法铲除。” 小陈:“廖司长,八月份我们进行精神阈限体检时,发现大家的阈限普遍呈下滑趋势,至高者甚至下滑了十个点。” “不仅仅是我们司鱼院,这是人类的大趋势,大气层扛不住来势汹汹的射线,人类暂时也对此束手无策,只能依靠世间的少数人鱼血清研究抗体,而人鱼那边讳莫如深的态度……实在是不太尽人意啊。”老司长又是一脸的忧国忧民,他看向祈乔,“将这次全员体检的档案严格保密,就算本人也不能通知,跌到及格线下的人员也先按下不表,不能让人鱼以及反人鱼组织知道我们的纰漏。” 祈乔咬了口葡萄:“知道。” 在一帮唉声叹气中,祈乔吃得格外好胃口,老司长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制止她:“边吃边说成何体统?我当初就不建议你进娱乐圈,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迟早带坏你,瞧瞧你身上那股子颓靡气,哪有一个司长的样子!” “我当初可没答应您接这个摊子啊。”祈乔表示敬谢不敏,“我只是暂代司长一职,您别把我真当继承人培养了,我没什么大志向,扛不起您肩上的家国天下。” 廖向明手背上虬根一样的筋乍起,老人家被祈乔气坏了,要不是不能当众驳她面子,他早就抡起拐杖敲过去了! 老司长气的吹胡子瞪眼,祈乔依旧没心没肺地吃水果,气氛足足僵了五分钟,廖向明才重重叹了口气:“祈乔啊,如果你是因为两年前南余湾的事情和我置气,那么我道歉,你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寻来。” “总之人死不能复生,您当年来了个先斩后奏,我又能有什么脾气?吃了咱家二十多年的大米,总不能反口当白眼狼吧。现在的情况如您所愿,我精神阈限无量,也不受人鱼致幻的影响,没谁能干预得了我的想法,只要我三观正肯听您的话,司鱼院就不会从内部腐朽,所以司长就得我来,谁都不行,不是吗?” 祈乔一脸的无所谓,看着丝毫不挂心。 老司长盯了她良久,没看出什么破绽,面上依旧挂着担忧,心里却安定了不少:“你这孩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底肯听话也拎得清孰轻孰重,我还能不放心你吗?你当年说去歌坛混,我不也给你疏通了不少关系,再说现在国家对网络媒体管控得严,你还有司长这个身份,哪怕是代理司长,也没有哪个不长眼地给你贴黑料。” “这个人情我领了。”祈乔摆摆手:“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过几天还要找个人,休假时间很珍贵的。” “站住。”老司长沉声叫住祈乔,一抬手让助理掌茶,“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喝点我新珍藏的好茶吗?” 老司长的工夫茶虽然量小,但后劲很足,祈乔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陈撑着西服给她往肩上披:“司长,小心着凉。” 祈乔不管不顾地牛饮了几口水,终于压下了喉咙里的不适,她捂着胸口吐出口气:“老头这次明显急了,用药真狠……” 开车的大胡子回头看了祈乔一眼,然后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小陈则一把抓住祈乔的胳膊说:“司长,你嗓子……” 祈乔也发现了,她闭上眼不再言语,沉默着接受了她该承受的。 司鱼院人员精神阈限总体下滑,下滑到及格线的相当于被雪藏淘汰,这是基层人员的归宿,但高层的人员总不能任由他们“被迫退休”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司长联合研发院调配出了一种蛮力拔高精神阈值的药剂,此药重金难求,只有关系户才能用到。 但祈乔不想用,她怕伤嗓子。 这药剂剂量越重,对声带的损害就越大,她本以为老头只是维持着一月三次的频率骗她们喝茶吃药,但近期老头身体愈发不行,下手便也狠了些。 哪怕她提前吃了不少水果垫肚子,也扛不住那小小的一盅药茶。 “我们倒是无所谓,最多声音糙了些,但司长你……”小陈莫名想起了那盘递过来的水果,当时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接,一来是一种变相的维护,二来是怕老司长察觉出什么牵连到祈乔。 “推迟演唱会。”祈乔按着眉心,强行压下心头的痛苦,“嗓子可以养回来,没什么大不了。” 小陈劝说道:“您不舒服就把演唱会取消了吧,演唱会太消耗嗓子了。” 祈乔:“不用,推迟就行,你等下去和戚夕说一声……算了,我自己去说吧,丫头心气高面皮薄,会生我气的。” 第10章 七天国庆假期过后,大学城再次热闹起来。 开学第一天刚好是寒露,校食堂很应景地给大家提供了各种造型精美的花糕,为了造福广大赖床户,花糕也可以选择打包外带,食堂阿姨将花糕包装做得十分少女心,就连不少男同学都忍不住买了几盒少女粉的花糕。 “戚夕,你们学校食堂挺不错呀。” 看到会长托住轮椅颤颤巍巍地起身,戚夕立刻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这家食堂去年外包给别的企业了,如果您早一年来参观,说不定还会遇到一些更有匠心的菜品。” 会长韦欣很期待地打手语问:“比如?” 戚夕微笑:“甘蔗炒大米,抹茶龙须面,酸辣汤圆。” 韦欣:“……” “戚夕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韦欣十分正经的自问自答,“你呀,从来不去学溜须拍马那一套,也一向不和我客气,铮铮傲骨进退有度……” 这很明显是反话,会长这是嫌弃自己方才不好好聊天呢。 戚夕并不想听她的高谈阔论,遂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很感谢您当初力排众议让我在这里就读,这些年一直铭记于心,但……” 韦欣在戚夕前额上赏了个毫不客气的脑瓜崩:“让你圆滑点说话,不是让你背课文。唉,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脸的生人勿进也就算了,聊天功夫也差得很,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 戚夕抿着唇,心说聊天确实不是自己的特长,但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些虚与委蛇的东西? 韦欣端起纸杯里的豆浆吹了吹热气,没等喝又放下杯子比划道:“你别觉得这些功夫虚头巴脑的,很多时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胜过一些人埋头苦干数余年。” 戚夕:“会长你年轻时候是不是被哪个马屁精挤兑过?” 韦欣听了这话差点没端住自己优雅的姿态,她咬牙切齿:“戚夕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戚夕连忙转移话题:“路彦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追着漂亮学妹要微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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