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音的手,摸上安无樱正在把玩的小雨盆栽,心音道:“……郡主,怎么办,我运气好差劲哦。” 安无樱冷笑回:“投骰子的,是赌坊的人,傻子。” 朱二爷是高老板的人,赌坊是高老板的,赌坊自然向着自己人。 苏延音不是不知道,说来挺莫名其妙的,她一路输下去,就是想看郡主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因为这点事怪罪自己。 表面说的话逢场作戏不算数,心音说的那句“傻子”,到底是怪,还是没怪呢? 不能再输下去了,苏延音打算暗中施灵术,掌控骰子大小,却被安无樱接过去,怕她分心露出破绽。 骰子又被摇得叮当作响,这响声像遥远山涧滚流的古老泉水,连绵不绝,仿佛时间都凝滞了,让人恍神。 安无樱神色不明,忽而心音道:“苏延音,我屏蔽外力,咱们听天意,赌一局?” 不明白郡主为什么要同自己赌,苏延音愣怔:“赌什么?” 安无樱:“简单,赌输的人,要诚实回答一个问题。” 苏延音暗笑,想了想:“郡主,有个游戏叫真心话与大冒险,赢家可以要求输家说实话,或者做一件事。我们玩这个?” 安无樱:“可以。” 此刻小算盘打得飞响,如果赢了,岂不是能让郡主赐自己一个免死金牌?想想就美得很,苏延音当场笑了出来。 在场的人见状,不是以为苏公子真是家大业大还能谈笑风生,就是以为她快疯了。 “大!” 结果一开,众人震天响地喊了出来。 朱二爷乐疯了,浑身肥肉抖得几乎抽搐,又收过去一张房契。 乐疯的还有苏延音,她赶忙战术性捂嘴咳嗽,强行平静下来,看上去还有些沮丧,再以一种憋笑到近乎冰冷的语气,凑近安无樱道:“多谢郡主,赐我免死金牌一张。” 安无樱面无表情,本来想赢,问一问小盛查到的事,天意让她栽了。 眼下,她不经意地向周遭看去,朱二爷的人都已撤走,安将军他们的任务已完成得差不多,见郡主投来眼神,都纷纷回来了。 安将军反馈说,今日朱二爷的人寻到30个目标,还不够,明日还会再来。 赌坊的嘈杂让安无樱心烦,她轻轻扬起最后一张房契,幽声对朱二爷道:“我家夫君愚笨,让朱二爷见笑了,下一把,我同朱二爷赌。” 朱二爷见这么个绝色美人同自己过招,眼睛都直了。苏延音看了郡主一眼,眼神示意:“郡主灵力高强,还要我暗中操控骰子吗?” 安无樱回以眼神:“就要你做。” 接下来,杀猪声频起。 一番输输赢赢输输赢赢之后,苏延音极具天赋地把控住了输赢的节奏频次,诱猪深入,杀到最后。 只听一声惨痛地哀嚎,和众人浪潮般唏嘘声。宰猪成功,安无樱嘴角浅勾,和苏延音眼神交汇,表示满意。 朱二爷输得圆鼓鼓的双眼血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肥指狠指面前的夫妇:“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出老千暗算我朱二!” 安无樱和苏延音都懒得搭理。 身后的郡灵军保镖出来示狠,呵斥道:“输不起就血口喷人,劝你这头猪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休怪我们的拳头不长眼睛!” 眼见要起混乱纷争,苏延音心知身边的这位夫人耳根受不得这遭罪,快速起身,挽着夫人抬腿欲走。 可一转身,眼前来了一号人物。身后跟着的拥趸打手,不比他们的少,只比他们多。 此人怎会认不得:高老板。 朱二爷跟见着亲爹那般冲过去,痛哭流涕:“呜呜——高老板,这对外地来的夫妇,出老千暗算我朱二,单单赌个大……大大小,就把我所有家财房屋地契赢了去,这……这这绝不可能在我朱二身上发生啊,我您是知道的啊……呜呜,高老板替我做主啊!” 高老板生得精瘦,狭窄长方脸,一副纵欲过度骨瘦如柴的身板被富贵堂皇的大貂袄子厚厚包裹着,一双精明万分的小眼睛,冷毒地往外放射着光。 他扯起嘴皮笑了笑:“呵呵,来人,带朱二回去歇着。” 苏延音心头警觉,胳膊肘碰了碰夫人,二楼隐秘窗口传来的那道色批目光,不是别人,正是高老板。 若不是明日还要来高乐赌坊,管他高老板还是朱二爷,苏延音通通踹翻走人,可眼下不行。 众目睽睽之下,朱二被拽下去歇着了,高老板盛载春意盎然的假笑迎上来,直接朝安无樱躬身赔礼道:“实在对不住,让夫人受惊了。” 苏延音:“……” 安无樱淡淡瞧苏延音一眼,意思是该她说话,郡主不想说。 苏延音拿出夫君气派,挽紧夫人的玉手,粗声冷道:“麻烦高老板让让,我和夫人要回客栈了。” 见安无樱怀里一直抱着这么一盆小盆栽,定是珍贵品种或十分喜爱,高老板客气道:“那把花儿暂放在这儿,我定命人精心照料,明日等二位来,再还给二位,这花儿抱来抱去多麻烦,怕累着了夫人的娇身子。今日朱二献丑,想必没让二位尽兴,明日高某人亲自作陪,让二位尽兴而归,如何,哈哈哈——” 说“娇身子”的时候,高老板的眼神在安无樱身上滚来滚去,让苏延音恶寒。 很明显,高老板打算明日为朱二讨回“公道”,不愿放他们走,留下东西,只是为了让他们好再回赌坊。 苏延音没好气:“这是草,不是花儿,高老板这眼神比朱二爷还不如,明日本人也来把你家产赢个干净,且给我等着。” 说完便走,高老板那些走狗顿时拥上来,和安将军等人呈现对抗之势。 “把花儿放下!” 安无樱侧脸,快速轻取下一双昂贵的耳饰抛向空中。随即同苏延音一道走出了高乐赌坊。 此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安无樱一行走到十字街头的另一边。安将军、郡灵军,侍女中的金月和小汐,都忙活了一天,不免有些疲态。苏延音突然驻足,指着那边一颗又丑又老的歪脖子树,笑道:“你们瞧,我在那儿活了一年!” 大家顺着方向望去,看清是一颗树,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苏延音转身道:“请各位在此稍后,我去去就回。” 说完,苏延音就高兴地跑远去,来到那树前,先是拍了拍,弯腰捡走了堆积在树根的污秽之物,又起身展开双臂,结实地抱住了它。 虽为囚禁树身伤心过,此刻苏延音心里却满是感激之情,这是她过去阴暗日子里,唯一的容身之处。 很快,苏延音脏着一双手,乐呵呵地回来,张口便问:“夫人,今晚我们住哪家客栈?” 话出口,才觉口误,她连忙赔罪。小汐冷脸怼道:“凡是人间护伏差旅期间,郡主自然是住蜃楼的,你又不是真夫君,只扮了一天就忘了身份,竟还斗胆同郡主住啊?” 在场的人表情精彩纷呈。 苏延音垂下头,笑了下:“对,我就斗胆要同郡主住,郡主说的,要入戏角色,若我一个人从客栈出来,岂不是露出破绽?” 小汐气急,又欲说什么。 安无樱迈出步子:“是我说的,走吧。” 走到无人处,安无樱和苏延音还有侍女们一起消失,安将军和郡灵军们护送完毕,折回城里,寻了家客栈住下。
第39章 夜空云端后的蜃楼,熠熠生辉。因大风和云的关系,极为偶然地现于人间,让人间把其与海市蜃楼混为一谈,天上仙国所幸将错就错,把仙上贵族在人间的暂住处,称为蜃楼了。 当初郡主第一次下界人间执掌人事的时候,郡王特意命人加急,用心打造了这一天上宫阙,供爱女人间护伏差旅中暂住。 这座蜃楼,共有三层,缩小仿造郡主宫的构造。 里面应有尽有,所有东西均是仙郡乃至全仙舟国专供。空中悬浮的仙舟灯,忽蓝忽橙,迷幻如斯,仙气飘飘,令人如浸梦境。 折腾一天,沾满赌坊闷热的臭气。 浴室内,苏延音放松地褪了衣服,正浸泡在浴池内,快活地哼着歌儿。所在的这一层,是供侍女居住的,她同金月小汐还有其他侍女都会住在这一层,每人有独立的房间,可比家里那小木屋享受得多,苏延音虽然在自己的世界从未住过五星酒店,但她觉得这差不多就是了。 浴池紧挨琉璃窗,可以看见无限的人间夜景,这由灵术加持,人间往上看不到。 苏延音泡在樱花浴中,全身心完全放松,感觉自己轻得,软得像朵云了,口中的歌儿连绵不断地哼唱出,直到她猛地睁眼,看见琉璃窗映出人影。 苏延音脑子发懵:“……郡主。” 安无樱已沐浴完,换上极好的绸缎印花睡袍,轻步走到浴池边,靠墙而立。 她道:“知道为什么允你来蜃楼吗?” 苏延音垂眸看了眼胸前的水,道:“因为要入戏。夫妇应该住一起。” 安无樱淡道:“这是其一,不重要的其一,知道其二吗?” 苏延音:“不知。” 安无樱离开墙面,走到浴池边缘,正面望了眼琉璃窗外的夜色,俯眼凝视水中的苏延音:“因为我想听你那些怪曲,方才我就是寻着你的歌声,一路找来的,你唱得好大声,应该注意点影响。” 苏延音无语,很久前安无樱让她独唱表演过了,尴尬得脚趾抠地,印象深刻,没齿难忘。后来也听金月说郡主爱上怪曲儿的事。现在半夜三更的不休息,是不是又要让她表演?忽然,她心中窜出一团火,如果不是这样,那她苏延音就不配上蜃楼吗?侍女的房间那么多她不配分一间吗,就该和郡灵军那群男人去打客栈? 安无樱好像是斟酌良久才说出的话,见水中的人毫无反应,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拳头攥了起来,眼神却是冷的,只用余光等待着苏延音的反应。 苏延音冷道:“郡主,我会给你唱的,但现在请你出去,赤身裸体,不便相见,紧要的是怕我下人之躯,污了郡主的眼睛。” 闻言,安无樱身体一僵,沉默片刻,走到门口回头:“好,我等你。” 就像上一次蔺镇那夜,苏延音洗浴完后,裹上睡袍,自己又去找安无樱。明明是她先来找她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变成苏延音去找她。
来到郡主的顶层,放眼望去,只有飘浮空中的几艘仙舟灯,忽蓝忽橙,晦暗无比。侍女们服侍完,全被安无樱打发回去休息了。 整个顶层,堪用冷清来形容。多的一件装饰、物件都没有,像是一块贫瘠冰冷的大陆,没有富丽繁华,出乎苏延音的意料。 一把古琴处,安无樱抬头向她望来,看样子,等候多时了。 苏延音快步走过去,展出一张歌单:“不好意思郡主,久等了,我去做歌单了,会唱的怪曲都在里面,都可以点,不过根据今天的情况,建议您点《我真的受伤了》这首,会唱得更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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