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朕倒是有一计,不过需要爱卿的支持。” “皇上请讲。” “爱卿对瑾亲王妃应当有所了解,这些年来她委身留在宫中是为何,想来不必朕多说了。” 见严丞相点了下头,池瑜便继续道:“那爱卿觉着,顾小将军同瑾亲王妃哪个威胁更大?” 严丞相略一思索,沉吟着答道:“当是顾小将军。” “朕也是这般想的,若论能力,王妃怕是不如爱卿。”池瑜赞同地点了点下巴,接着说,“所以朕想,既然兄妹俩所求一事,不若设计离间他们两个,不知爱卿觉着如何?” 严丞相心底已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敢确定,“皇上的意思是……” “朕会赐婚于顾家。”池瑜把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但朕并非要让顾小将军当帝君,朕要……” “迎娶瑾亲王妃。”
☆、那个人我只想是阿妧
大概是池瑜说的话太过骇人,严丞相顿了好几息才惊声道:“胡闹!皇上,您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此惊世骇俗,有悖伦理之事,让世人如何去想?!老臣劝皇上还是另寻他法罢。” “爱卿莫要如此激动。”池瑜压了下手腕示意他小声点,神色淡然地劝说道,“朕也是别无他法,倘若真让顾小将军当了帝君,武有顾家父子,文有瑾亲王妃,朕当如何自处?又如何与之抗衡?想必爱卿也会很难做罢?” 严丞相沉着脸没有接话,池瑜就当他是默认了,继续劝道:“爱卿,这只是缓兵之策,先让他们兄妹相争,朕同爱卿从旁作梗,坐收渔利,岂不甚好?” “至于爱卿的担忧也好说,待到事情结束之后,只要对外宣称朕是受人所迫不得已才如此为之,将一切都推至顾家身上,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池瑜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抿了口热水,含笑看着严丞相,悠然地问:“爱卿觉着如何?” 严丞相打量着好整以暇的池瑜,那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中闪过的精光与算计,他都注意到了,一瞬间只感觉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面前这个小皇帝。 若是方才那般言论都是真心的,如此能够隐忍伪装的人,虽毫无权势,但比之那顾家兄妹要可怕得多。 “皇上这些年倒是瞒得老臣好苦。”严丞相意有所指地感叹道。 “这不是严伯教朕的么,在这深宫中要学会‘三不可’。”池瑜眸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澄澈,瞧着就像是个乖巧无害的晚辈,“不可言,不可听,不可信,朕都记着呢。” 这话明显就是想拉拢他,若非方才亲耳听见池瑜所说的那些话,严丞相差一点就被她这人畜无害的模样给骗了。 她越是这般严丞相就越是觉得心惊与陌生,脑中浮现出数个念头,额间竟沁出了几分冷汗。 池瑜也不知道严丞相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左右她都不急,无论如何她有自信这老狐狸权衡利弊之后会答应的,便悠哉地低头小口饮着热水,等待着严丞相的答案。 差不多杯子要见底的时候,严丞相果然出声同意了:“老臣斗胆,愿为皇上排忧解难,只是不知皇上具体打算如何去做?” “爱卿莫急,此事朕自有思量,爱卿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好,若有需要之时朕自会告知爱卿。”池瑜微微摇头,浅声道。 “既然皇上已有打算,老臣就不多言了,今日叨扰皇上已久,老臣就先告退了,还望皇上多加注意龙体。” 见严丞相说着就准备起身告辞,池瑜忙叮嘱了一声:“还有一事望爱卿知晓,平日里爱卿就像往日那般待朕便好,莫让人发现了端倪。” “老臣省得的。”严丞相作了个揖就甩着袖袍离开了。 待到殿门合上,池瑜才脱力一般仰倒在床上,背后的衣襟早已湿透了,此刻陡然放松下来,便觉着又冰又黏腻难耐。 “都听着了,还不出来?” 殿中寂静无声并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 “朕数三个数,若是还不出来朕就同阿妧说,你偷窥朕更衣。”池瑜冷冷地威胁道,“三,二……” 角落的房梁上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声,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床榻前,伏下身道:“奴才叩见皇上。” 那人声音不卑不亢的,垂着头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形倒是与那日茶楼的人相仿。 “今日之事朕自会同阿妧说,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池瑜忽地止了话头,但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从之前的谈话里,包括她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黑衣人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恭敬地应道:“是。” 池瑜颇为满意的“嗯”了一声,嗓音也不似之前的冰冷,“跟了朕数载,朕还不知你叫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才名唤独活。” “独活……”池瑜低声念了句,忽而笑出了声,“阿妧给你起的这名字也是有意思,若朕有恙,你便不能独活?” “是。” 听得他承认,池瑜眼底勾起一丝玩味,又问:“你将朕的一举一动尽数告知阿妧,你说朕该将你如何?” 独活还是垂头跪在那,身子巍然不动,也不言语。 “想来你能悄无声息地跟着朕,一般的侍卫也奈何不了你,在这宫中朕同样不会有恙,只是再过几日便是冬猎,到那时可不好说了……” 池瑜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接着说:“朕知你忠心,但朕也不是让你背叛阿妧,左右待朕同阿妧成了婚,也算你半个主子,替朕做些事当是在情理之中,你觉着呢?” 独活犹豫了片刻才应道:“……皇上想让奴才做什么?” 池瑜笑了笑,语焉不详地说:“到时你便知道了,左右朕不会为难你,反倒可能会救你一命,记着这份情就好。” 独活心底一震,又听池瑜似是提醒般地警告道:“人都是惜命的,朕虽不能亲手将你如何,但想诬陷你的方法有许多,想来你应当清楚,阿妧是会信朕还是信你。” “朕说这个也没旁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仔细些,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必要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事白白浪费性命。” “……是。” 池瑜见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便开始赶人:“好了,朕乏了,你当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罢。” “是,奴才告退。” 殿中黑影闪过,只一眨眼间人就不见了踪影,这次倒是没发出一点动静。 看来之前应当是被她吓到了。 池瑜觉得好笑地阖上了眼,她也不全然是找借口,跟人玩心机还要伪装是真的挺费神的,特别是面对严丞相那种称得上是千年老狐狸的人,稍有一点不对就会被识破。 当皇帝真的好累啊…… 池瑜轻叹着放松了心神让自己睡了会,再睁眼时殿内已经燃起了烛火,顾妧就坐在她旁边,手里竟然还绣着什么东西。 “阿妧这是在做什么?”她好奇地凑过去看,眼中满是惊奇。 “再过一月便是新元了,姐姐若不早些准备,要是让瑜儿收不到新年贺礼,瑜儿岂不是又会不高兴了?”顾妧手间的动作未停,柔声细语地应她道。 池瑜摸了摸鼻子,郝然地说:“我有阿妧说得那般小气么。” 顾妧也不戳穿她,噙着笑捏了捏她的脸道:“没有,是姐姐想看瑜儿笑罢了,这样姐姐会很高兴的。” 闻言池瑜立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环着顾妧的腰道:“那这样不就好了么?阿妧何须如此麻烦。” “傻瑜儿,这不一样的。”顾妧的眼底也跟着泛起几分笑意,声音温婉悦耳地逗她道,“还是说瑜儿不喜欢姐姐送你贺礼?” “不是的,瑜儿喜欢的。”池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软声软调地说,“瑜儿只是怕阿妧累着了罢了。” 顾妧眉目柔和地抚着她的头顶,轻声道:“姐姐不累的,瑜儿莫要担心姐姐。” “阿妧这几日比从前还要忙些了,怎么会不累。”池瑜的声音忽而低了不少,握着那纤细的手腕心疼地说,“阿妧都瘦了,肯定没有好好用膳对不对?” 顾妧怕针不小心扎了她,干脆用空着的那只手将东西放下了,温声应她道:“用了的,不信瑜儿可以去问芜桃。” 池瑜抿了抿唇,抚着那块凸起的骨头小声吐露道:“阿妧,我不想你为了我过得太累了,让我替你分担些好不好?” “姐姐当真不累的,倒是瑜儿没做过这些,应当会觉得着累,姐姐舍不得。”顾妧毫不意外地拒绝道。 “那瑜儿也已经做了。”池瑜的声音更小了,似乎是怕挨骂。 顾妧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就是神色稍沉了些,“瑜儿做什么了?” “我说了阿妧不许怪我。”池瑜偷偷观察着顾妧的脸色,同她打着商量道。 “瑜儿。” “好好好,我说便是。”听出了她声音里含着的情绪,池瑜忙道,“今日丞相来看望我,期间提及了昨夜宫宴上的事,我就同丞相说了,我不想嫁给顾毅,我想……” 池瑜咽了口唾沫,声若蚊蚋地说:“……娶阿妧。” “胡闹!”顾妧瞬间拧起了眉头,声带责备地说,“瑜儿怎能同严丞相说这种话!” “阿妧这时倒是有点像丞相了。”池瑜细声嘀咕着。 “瑜儿!” 池瑜立即噤了声,可怜兮兮地揪着顾妧的衣摆,看起来委屈极了。 顾妧有些头疼地捏着眉心,稍缓了语气道:“瑜儿,你可知这么同严丞相说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我自是知道的,可是阿妧总不能当真看着我嫁给顾毅罢?那我同阿妧……算什么?”池瑜垂下头,声音极轻地问。 顾妧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虽然仍有些难看,但还是把人搂进了怀里,安抚道:“瑜儿,此事姐姐自会设法解决的,本不用瑜儿去操心这些。” “阿妧。”池瑜靠在她的颈间,低低地唤道。 “嗯。” “我不在乎旁人怎么想我的,左不过就是个昏君的骂名,但我在乎阿妧。” “若我此生非要成婚,那个人,我只想是阿妧。”
☆、初遇
池瑜的话很轻,可是字字坚定又认真,砸在顾妧心间泛起一圈涟漪,顿时令她百感交集,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涩和无奈。 “那瑜儿想做什么前也该先同姐姐商量的。”她抚着池瑜抿紧的唇角,轻轻地叹息道,“人的恶意比瑜儿想象中要可怕得多,姐姐不想瑜儿承受那些。” “这本就姐姐先开始的,该是让姐姐去背负这些,而不是瑜儿。” 池瑜抓住她的指尖贴在脸上,望着那双翻涌着复杂情愫的眸子,嗓音微低地说:“阿妧就知我定是入了局才同阿妧这般么?早在阿妧让我不要叫再皇嫂之时,或是更早,我就私心得不想阿妧离开这皇宫,离开我了。” “或许我还是无法回答阿妧那个问题,但当顾毅说出那番话时,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并非苦恼该如何是好,而是理解阿妧的为难,是想若不将一切都说出来,搅得这大晋鸡犬不宁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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