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下天色,估摸着顾妧也该回来了,池瑜便走至长清宫的侧方,趁着四下无人之时飞身翻了进去,熟门熟路地爬窗户到了寝殿里。 听见声响,顾妧放下手中的奏折,有几分无奈地注视着池瑜问道:“瑜儿还想这般偷偷摸摸至何时?” 池瑜笑着搂住了她,亲了下那张薄唇才应道:“待过了新元,我应当就不用行这般鸡鸣狗盗之事了。” 之前池瑜在外面走得久了,身上裹挟着一股子寒气,手也冰凉凉的没什么热意,顾妧不光毫不嫌弃地将人圈紧了些,还把她的手包在了掌心里,一面慢慢地来回搓动着,一面觉着好笑地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而且家兄已经应下了婚事,那小公主也去了宫外的府邸住着,瑜儿何须再委屈自己?” “阿妧不是知道么,走这一遭只是开端罢了,这棋局都快近了尾声,我哪能前功尽弃呢?”池瑜唇边晕着清浅的笑意,蹭着那修长光洁的脖颈,语调温软地说,“再说了,瑜儿没觉着委屈呢,倒是阿妧不觉得这般很刺激么?” 她停了一下,眼含狡黠得悄声道:“像觏合一样。” 顾妧微眯起眸子,捏着那柔软的后颈,嗓音颇为暗哑地赞同道:“嗯,是有些刺激。” “只是不知瑜儿说的gou,是不是姐姐所想的那个?” 听见这个问题,池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说:“还能是哪个觏?这个字不还是阿妧教我的么?” 她说着执起顾妧的手,在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觏”字,随后抬起头疑惑道:“阿妧想得难不成不是这个么?” 只是话刚出口,瞧见顾妧唇边勾起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池瑜忽而就明白了什么,一抹绯色登时从脖根漫至了耳尖。 “阿妧!”她恼羞得强行将顾妧的嘴角拉平了,如剑的眉尾倒飞起来,气声道,“今日是……阿妧怎能去想那种事情!” 顾妧似是无辜地看着她,不解地说:“姐姐可什么都没说呢,瑜儿为何要生气呢?况且就算姐姐当真误会了,不也是瑜儿自己说得太过模棱了么,怎地又怪姐姐了?” 池瑜明知道眼前的人是故意的,但顾妧所言的确也没错,一时间一口气堵在锁骨间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得她直磨后槽牙。 觏合这个词是官话,用民间通俗的说法来解释就是亻俞情的意思。 但顾妧所想的一定是媾合,两个词读音一模一样,但含义却全然不同,后者指的是……床笫之事。 越琢磨池瑜越气不过,拧着眉头替自己打抱不平:“阿妧为何总喜欢逗弄我?阿妧是觉得这般很有趣么?” “没有,姐姐当真是误会了。”顾妧摩挲着她的眉眼,神色如常地应着,甚至还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瑜儿莫生气了,下次瑜儿说得仔细些,姐姐定不会再误会了。” 池瑜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阿妧,阿妧居然还,还怪我?当真,当真以为我不,不知道阿妧在想什么是吗?” “那瑜儿以为姐姐在想什么?”顾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忍着笑意反问道。 池瑜刚想开口回答,但这次很快就回过味来,皱着鼻子恶狠狠地说:“阿妧休想再引我入彀了,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的。” 闻言顾妧终是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发出一道笑气音来,搂着生气的小人,只觉得可爱得不行,刮了一下她挤出了褶皱的鼻头,柔声道:“嗯,瑜儿学聪明了呢,那姐姐是不是应该给瑜儿一点奖赏?” 池瑜还没来得及继续表达不满,刚张开的唇就被人噙住了,也不管她是如何挣扎抗拒的,生生被一只手臂托起了双膝,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抱至了床榻上,而且也不知道顾妧是如何做到在这个过程中灭掉殿内的烛火,反正就数十息的功夫,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唯能听见耳畔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尽管未尽最后一步,但她也被折磨得失了力气,昏昏沉沉地趴在顾妧怀里,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费劲,更别说去想什么了,自然也没发觉今夜是她十余载以来,头一次没有坐上宫墙,望见那轮皎月。
☆、推行新政
及笄礼过后,池瑜便当真要全然亲政了,只有她在的朝堂仍旧热闹非凡,不是唱穷叫苦的,就是说一些令人头疼的陈芝麻烂谷子之事。 一身黑金皇袍的池瑜坐在龙椅上,差不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得望着底下喋喋不休的大臣们,静静地等他们争倦了消停下来,才没什么感情地开口道:“诸位爱卿,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春闱了,此事照常由翰林书院的院士们主管,丞相督办,只是在入选要求上要多添一条,允许女子入仕。” 整个大殿内安静了好几息,众大臣们面面相觑,像是一时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武官们还好,默不作声地站在那,而另一边的文官们就炸开了锅,纷纷表示了不解与反对,但说来说去也离不开“荒唐”、“三思”、“怎能如此”等字眼。 池瑜也不急着辩驳什么,任他们大声叫唤了一番,直至殿顶都快被声浪掀翻了,她才不得不一拍龙案出声制止道:“够了!” “诸位爱卿如此反对是为何意?”池瑜的目光一一扫过神情万千的大臣们,拢着眉冷声质问道,“女子为何不能入仕?朕难道不为女子么?我朝代为摄政的瑾亲王妃不也同为女子?” “数载来瑾亲王妃的政绩诸位爱卿有目共睹,日日替这大晋河山殚精竭虑,这些难道尔等都忘了么?!” 见底下一个个噤了声,池瑜冷笑着沉声道:“诸位爱卿可是觉得朕常年不理朝政便好欺负了?如此反对朕的决策,尔等是想造反么!” 发觉她当真动了怒,百官们不约而同地伏身齐声道:“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池瑜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些,依旧冷冰冰地怒视着他们,不由置唆地说:“朕既为女帝,我大晋的女子便也能进学堂入仕途,若诸位爱卿有何异议,便先联名罢免了朕,否则谁若敢妄言此事,当以谋反之罪论处,都听清楚了么?!” 朝中半数有余的官员都是顾家的人,自是提前收到了风声不会多言,而剩下的那些丞相一派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只得勉强同意道:“臣等遵旨。” 池瑜这才缓和了神色,颔首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自今日起便开始张贴皇榜,将此消息传至每个州城,由顾毅将军全权负责,曹国公从旁辅助,余下的一切按照惯例进行,最终试题交由朕过目。” 顾毅和曹国一同出列向她行礼道:“臣遵旨。”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池瑜打量了一圈见无人回应,便朝秋雁使了个眼色。 秋雁会意,立马尖声喊道:“退朝。” 在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池瑜起身越过屏风,从侧门处离开了大殿,直接领着人去了御书房。 甫一进门便看见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她立时感到头疼地蹙起了眉头,走过去坐下随意拿起几本翻了翻,才发现这些好像已经被人分门别类地整理过了,离她手边最近的是较好处理的,也就是往常顾妧让她用于练手学习的那些,反之则是顾妧每日亲自审阅的,且摆在最上方的也已写好了批注与意见。 池瑜的神色瞬间软了下来,心底的烦闷之意霎时一扫而空,看来某人说是那么说,实际上还是不忍看她真的为了朝事头疼,一早便来过了。 但尽管如此,剩下的也够她处理了,特别是临近年关,各部都堆积了不少待决之事,且还有一场宫宴要安排,若不是顾妧替她分担了那些繁琐的程序,她怕是到天黑了都处理不完。 不过当真等她全权接手了一切,才切身体会了这些年来顾妧究竟有多辛苦,也讶异在这种情况下顾妧居然还能分出心思照顾教导她。 不知道孤立无援的日子里,顾妧是如何独自承受坚持下去的,还能将朝堂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培养了不少为她所用的大臣和暗卫。 说实话,比起自己,她真心觉着顾妧要更适合这个位置,不提朝内形势如何,至少百姓们还是安居乐业的,甚至比她父皇在位时做得更好些,毕竟她父皇的手段太过强硬了一点,几乎有些不近人情,而顾妧就温和的多,处事更为百姓们着想,不像她父皇,总归是偏袒朝臣们些。 池瑜走着神,手中握着的笔因悬停太久,积攒了一颗豆大的墨汁,终是坚持不住从笔尖滴落,浸染了底下摊开的奏折,大片的字迹被遮盖住了。 眸间多了一抹乌色的池瑜心底咯噔了一声,在看清尾部落款时脑子里更是冒出了两个字——完了。 那是严丞相递上来的折子。 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外面候着的秋雁突然进来禀告道:“皇上,严丞相求见。” 池瑜慌忙合上了奏折,将它压在了最底下,才点点头,“允。” 看着走进来行礼的严丞相,池瑜心虚地笑了笑,招呼道:“爱卿不必多礼,坐罢。” 等人入了座,她又问道:“不知严爱卿来见朕是为何事?” 严丞相板着一张脸回答道:“老臣斗胆,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想要开这先河,让本该相夫教子的女子们入朝为官?且不说从未上过学堂的女子们能力几何,就光出来抛头露面这一项,往后伊等如何好寻得一个如意郎君?” 池瑜都没来得及回应,严丞相继续语重心长地说:“皇上,老臣知您刚亲政,想要做出一番政绩,可打破陈规并非一件易事,就算您是为了百姓们着想,但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皇上可有想过百姓是否能接受,而女子们又当真愿意迈出那深闺么?” 她刚张了张口,又被严丞相的话打断:“若是公布了此事,然百姓不能理解与接受,甚至反对抗拒,会导致什么后果,又如何去处理,这些皇上可有想过?” 说着严丞相叹了口气,像是一个长辈在教育不谙世事的晚辈般,语含无奈地说:“皇上,您亲政不久,对诸多事宜了解不深,在作何决断前应先同老臣商议的,至少老臣还能为您分析利弊,出谋划策。” “这执政不比下棋,行错一招所带来的后果,或许会比您想象中要更严重些。” 一连被打断数次,池瑜的神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但奈何现在还不是同严丞相撕破脸皮的时候,她只能强忍着怒意,尽量缓和着口气道:“爱卿所言确有道理,只是朕会做此决定,自然是仔细考量过,也想好了应对之策,至于爱卿的担心,朕亦是考虑到了,但爱卿又是否想过,百姓们既能接受身为女帝的朕,以及同为女子的瑾亲王妃摄政,为何不可能接受女子为官呢?”
“再者说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庸品,也没有哪一条律法明文规定女子必须藏于深闺之中,为相夫教子穷尽一生,这般对伊等而言公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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