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把无辜的宁子灵牵扯进来,柳离一直有愧,做梦都梦见了这事,好在最终真相大白,是江家恶意攀咬,宁子灵的名誉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不过,柳离还是寻思着什么时候再请宁子灵来自己宫里一起练武,当做补偿。 “哦?” 她如此说的时候,宁子笙正在往湖里投石子。 天气渐冷,湖面也有要结冰的迹象,两人当然要趁着还没冻起来的时候好好玩玩。 柳离自诩力气大,可不论怎么扔,也不如宁子笙扔得远,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大石头上,故而也看不到宁子笙的表情。 “想和五姐姐练武?”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牵连了她。”柳离语气中忍不住带了一丝小埋怨,“你当时不该牵扯她的。” “我先前说过,我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尽数取决于郡主。” 宁子笙声音寒得就像石子沉入湖中时的波澜乍起,明明很快化作一圈圈水纹漾开,却久久不能散。 她倏然侧过头,朝着柳离微微一笑。 “现在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宁子灵:发出脏话的声音 【注1】引用自李白《三五七言/秋风词》 【注2】唐·段成式《酉阳杂俎》
第37章 烛影 这句话从面容冷若冰霜的少女嘴里说出来, 本该是别有一番滋味,至少也能让人稍稍怔住。 可柳·不解风情·离则不然,她只是挠头道:“殿下,别这么小气呀。这宫里这么多人, 难道我跟谁稍稍来往, 你都要不高兴?那干脆整日都不用干别的, 净纠结这些事了。这样白闹得你心里不愉快,没有必要。” 现在俩人已经很熟了,没必要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宁子笙这毛病也该改改,不然影响以后的人际交往和身心健康, 柳离想。 宁子笙听着她说了一大段话,转过头去, 又低下身子拣了颗小石子,把玩了半天, 闷闷地道了一声:“哦。” 听着孩子那委屈的语气, 柳离瞬间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叹了口气, 起身将身旁地上仅剩的一朵小花折下, 靠近了宁子笙。 “好了,我就那么一说,别不开心。” 少女温热的躯体靠近,将秋日残留的最后一抹鲜艳轻巧地别在了她耳旁的发上, 随即满意地摸了摸宁子笙的脑袋。 “我们九殿下人生得好看, 随便配朵花儿都好看。” 宁子笙僵硬地没有回头,任凭柳离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听着她随口说出的话, 忽然很不解。 明明被她好生责怪了一通,却怎样都生气不起来;明知道她现在只是打一棒子后再给的甜枣,却还是心里甜丝丝的,无法自抑。 宁子笙听见自己轻声道了句:“别叫我殿下了。” 先前明明叫过名字的,为什么不知不觉又变回了殿下。 听起来好生疏。 “哦。” 柳离清了清嗓子,知道宁子笙是想听自己叫名字,却坏心眼地没顺她的意思,眼珠转了一转,将下巴搭在宁子笙的头顶上:“小九妹妹。”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柳离从背后抱着,拢入怀里,让宁子笙想起了在冬日的清晨醒来时,包裹着周身的是最最柔软且温暖的被褥,让人很有安全感。 尽管如此,这称呼可没让她满意,九殿下的自尊心并不允许柳离这么说:“乱叫,你我明明同岁。” 柳离心说我怎么可能承认跟你这个小孩儿是同龄人呢,笑眯眯道:“同年出生怎么了?不管晚几天、几个月,只要生得晚些,都算是妹妹,不是吗?” 湖面映出两人的身影,柳离还将水当镜,挽了挽垂落下来的头发,眉眼弯弯。 “我都叫你小九妹妹了,你呢,还叫我郡主?不叫声好听的?” 她对着湖水,又将宁子笙头上的花儿拨了拨。 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出水芙蓉的年纪,花簪于发上,却不如她的唇色鲜艳。 可谓是人比花娇。 宁子笙甫一垂眸,便能看到柳离白皙的手腕正时不时蹭着她的脖颈。她是极怕痒的,现下那处皮肤也感到酥麻极了,可就是不想推开柳离。 “……叫什么?” “你说呢?小九儿。”柳离懒洋洋地看着天边鸟儿自由自在地飞过,口头上放肆地调戏着宁子笙,“你是小九妹妹,那我是什么?” 宁子笙不说话了。 “哟。”柳离从水中倒影里看不出她的表情有什么异常,手摸了摸宁子笙的脸颊,触手便是一阵滚烫,“害羞了?” “……”宁子笙只想狠狠把柳离那张嘴堵上,这个人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 偏生她又贪恋极了此刻的氛围,生怕自己一闹脾气,便会将其毁了个干净。 不就是叫声姐姐吗?这有何难。 “淳宁……” 实践时才知道有多困难,那两个字明明都已到了嘴边,却就是无法说出来。 柳离知道宁子笙是个骄傲的崽,也没想着硬逼她叫出来:“好了,逗你玩的。” 宁子笙闻言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怅然若失。 柳离心念一转,便将系统面板切出来,觉得有点奇怪。宁子笙的好感度怎么好久都没动过了,稳稳的85已然持续了好几个月。 莫非在宁子笙心里,普通的君子之交最多只能到这个程度? * 当夜,嘉成帝翻了陈美人的牌子。 从近日的事情看来,江家竟有想和施贵妃化干戈为玉帛的端倪,嘉成帝自然不能坐看其发生。于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放任之下,这两方的矛盾更加激烈。 他们闹得越欢,嘉成帝的位子坐得也就越稳,所以江世子和宁子灵之间的纠葛并不急着处理,拖就行了。 只有让这两方之间有永久的芥蒂,才能避免他们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陈美人是十五皇子的生母,双十年华,活泼可爱。嘉成帝已经受够了江皇后的端庄自持和施贵妃的娇蛮,只想在温柔乡里休息休息。 皇帝召幸妃子,其过程自然不必多说。 可正当烛影摇晃,芙蓉帐暖之时,嘉成帝惊恐地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将陈美人推开,可此种异样怎么能瞒得过身旁之人,陈美人脸上满是来不及收回去的震惊。 圣上正当壮年,怎么会?! 守夜的太监在外面没站一会,便听嘉成帝沉声道:“来人,将陈美人送回去。” 几位太监面面相觑,心道莫非是陈美人惹了圣上不高兴? 陈美人离开后,嘉成帝独自呆了许久,心中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没。他不知道自己中了药,满腔对自己的怀疑。 以及——他早就图谋着临幸宝安,现在这样,可怎么得了?! 这夜嘉成帝是独自入眠的,梦里,他见到了宝安和柳离。母女两人关系融洽,执手相伴,言笑晏晏,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两人的背影,无能狂怒。 尤其是柳离还扭过头来,丢下一句话。 仅有两字,却让他不禁跌坐在地。 梦中话音未落,嘉成帝便猛然惊醒,满脑子都是柳离那日在御湖边留下的话,和梦里所闻尽数重叠在一起,不绝于耳,侵蚀着他仅存的防线。 “就这?” “就这?” 嘉成帝仓皇失措地再次叫了人:“快,给朕传太医,隐秘点,不许教任何人知道!” * 宫里的消息传得迅速,很快众人皆知陈美人一夜失宠。她是嘉成帝继位后进冷宫的第一位宫妃,自然让人议论纷纷。 这陈美人平时是很得嘉成帝欢心的,还育有十五皇子,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让嘉成帝一夜将她贬入冷宫? 十五皇子当日来了国子学,却红着眼睛在外头跟人吵了起来。 “我母妃没有犯事!” 几个同龄的皇子依旧不屑地指指点点着:“都被父皇打入冷宫了还嘴硬,啧啧。” “你阿娘犯了事,就是罪人,你也是罪人之子,哈哈!”
“罪人之子,罪人之子!” 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本该是童真的年纪,却能肆无忌惮地说出如此恶毒的话。都说童言无忌,可有些时候,小孩子说的话却最往心眼子里戳。 十五皇子已经憋不住眼泪,颤着声喊了一句:“不许你们说我母妃!” 眼看这几个小孩就要打起来,却见一人挡在十五皇子面前,将那几个熊孩子轻轻推开。 “干什么呢?”柳离回头摸了摸十五皇子的头。 没过一会儿授讲就要开始了,要是这会儿打起来,怕是全都得受罚。 她比这几个小豆丁高不少,一下子用眼神和身高震慑了他们,登时就不敢再造次,灰溜溜地走开了。 “好了。”柳离蹲下,拿出帕子给十五皇子擦了擦小脸蛋,看着小孩肩膀一抽一抽的样子,有点心疼,“别哭了。给别人看到,多丢人。” 十五皇子才不到五岁,白白受了这份委屈,自然眼泪流个不停:“郡主姐姐,他们都说我母妃是罪人,可我母妃是好人,不是那样的。昨天晚上母妃回来的时候,我醒了,她一直在说什么……父皇不举。虽然没听懂,我还是感觉到要出事了。” “嘘。”柳离连忙警戒地捂住他的嘴,好在周围人都走光了,没人听见,“你没跟别人说吧?” 她今早听说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却没想到这么快在十五皇子口中确认了。 归根结底,陈美人是间接被柳离害了,让她的心头不禁又多了一丝负罪感。 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是这样,若柳离不按照系统给的方向走下去,今日倒霉的就是她和宝安。 她明白这点,却无能为力。 “没。”十五皇子惶恐地摇头。 “嗯,乖孩子,别跟任何人讲,否则会有杀身之祸。听姐姐的话,知道了吗?”柳离帮他把脸擦干净,叮嘱了道,“好了,授讲快开始了,你也不想让太傅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吧?成何体统。” 十五皇子毕竟也是从小受到皇家教育的,很快便止住了哭泣,瓮声瓮气地朝柳离大声道:“谢谢郡主姐姐。” 送走了十五皇子,柳离转头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拎着书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柳离对宁子笙的这种别扭情绪已经很熟悉了,顿时有些头痛,想着刚哄完十五皇子,该不会又要哄九殿下了吧? 却没成想九殿下抿着唇,微微歪过了头。 柳离立即看见了她脸颊上沾着嫣红的水珠,像是花瓣揉碎后淌出的汁液,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我的脸也脏了。” 宁子笙的左手攥得紧紧的,没人能看见里面是一团不知从哪弄来的花瓣,将整个手心都染得通红。 几乎没怎么张口,这些话就这样一字一字从她的唇齿中生生挤了出来。 “不帮我擦擦吗?淳、宁、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小宁:请大家珍惜我还会红着脸叫姐姐的纯情时光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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