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道:“这人在郡主的殿门口,被郡主的侍卫推搡着赶走。” “那不就是了。”柳离负手而立,神色从容,“诸位明鉴,这小厮尚未靠近,便被我的侍卫赶走了。若真像江世子和国公爷说的那样,我为何会这样做?正是因为我压根不认识这号人,才会命人赶走他。” 梁国公自然不会容她说理,冷哼一声:“郡主怎么想的,旁人怎么知道?郡主伶牙俐齿,一张嘴便能把有说成无,真是令人开眼。” “哦。”柳离说,“依照国公爷的意思,只要一人给另一人写信,不管对方收没收,都是互生情愫呗?这可太荒谬了。国公爷肯定也给皇后娘娘写过信,那我能说你们兄妹□□吗?” 她嘴皮子一旦动起来,梁国公根本找不到空隙插话,听到“□□”两个字,当即怒目圆睁。 偏生柳离还极快地补了一句:“当然,纯属举例,无意冒犯。” “你、你放肆!”江皇后亦是江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何曾听过这种侮辱人的话,纤纤玉手指着柳离,巴不得现在就把这小蹄子拖下去打死,“你胆敢在御前说这些腌臜话!” “啊?”柳离有点疑惑,“皇后娘娘,不是您和国公爷先指责我的吗?我都说了无意冒犯,只不过是让您设身处地地感受一下我的冤屈而已。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身为后宫之主却这么小气吧?” 一旁吃瓜的宫婢太监们本就是风一吹就倒的墙头草,看淳宁郡主一脸正义凛然地否认,很是摸不着头脑。两方都有理,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江皇后冷笑一声:“也不知淳宁郡主在证据面前,还能不能说话如此有底气。还请圣上让人将那来往书信拿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激得嘉成帝额上青筋跳个不停,大手一挥,允了。 侍卫们将小厮按在地上,很快从他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个荷包、一封书信。 梁国公收了怒意,好整以暇地等着柳离出丑。死鸭子就是嘴硬,证物都在这了,看她现在还怎么说!这往来书信,可确确实实是她亲手所写。 这番喧喧闹闹,柳离只觉得聒噪,能不能赶紧完事,她还想回去吃夜宵呢。 嘉成帝示意侍卫将信拆开:“念。” 那侍卫扫了一眼,却汗如雨下,颤声开了口。 “五殿下亲启……” 梁国公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子灵:?日
第36章 所思 五公主?收信之人怎会变成了五公主?那明明是江禹章写给淳宁郡主之信! 这三个字一出, 满座皆惊,那念信的侍卫根本不敢再往下读了,于是他又将请示的目光投向了嘉成帝。 却听嘉成帝声音冰冷:“继续。” 那侍卫略扫一通,他虽然只是识字的程度, 却也能看出来, 这江世子写的是情诗。 若是当众坏了五公主的清誉, 那……那施贵妃岂不是要将他活剐了?!饶是给这侍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念了,可圣命难违,只得心一横, 硬着头皮道: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注1】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早知道心中对你如此牵念, 还不如当初不要相识。 这分明是小情人之间才会说的话! 江禹章本人眼前一阵发黑,他压根和五公主不相识,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怎会给她写情诗?! 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让这小厮还给淳宁郡主的明明是两封书信,怎么现在侍卫只从他身上搜出来了一封?这分明是被人动过了手脚! 再看柳离丝毫也不慌乱, 江禹章倏然间懂了什么, 面上涌现出几分难堪。 她识破了一切,并且反将了他江家一军。也就是说,他那龌龊不堪的心思,已然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别看柳离面上淡定得很, 内心也同样呆若木鸡。 当时她和娇儿将那信烧了, 而宁子笙仿照着江禹章的字迹写了点什么,又原路装回了信封里。 柳离压根就没注意看上面写的什么,反正宁子笙不会害她就是了。 没想到宁子笙这个别扭怪还在记仇, 直接把五公主给牵扯进来了……柳离瞬间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宁子灵。 “世子,梁国公,哼,真是好样的!” 嘉成帝冷哼一声,直接将案上的茶杯狠狠掷在了地上,那上好的瓷器瞬间摔得粉碎,“你们作何解释?” 天子一怒,众人登时大气都不敢出。 梁国公咬牙,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窘迫的场面,还欲再辨,忽闻一只黑色的乌鸦飞来,若非它哑声叫着,实在聒噪,就几乎要与夜空融为一体,很难发觉。 都说“乌鸣地上无好音”,如今乌鸦一边聒噪地吵着,一边大摇大摆地略过众人头上,盘旋半晌,更是不吉。【注2】 侍卫们对视一眼,正欲把它吓走,却只见那黑鸦似有灵性般转了个弯,主动避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之前,还高傲地以天地为厕,解了个手。 一坨不明物体急速落下,“啪”的一声正中梁国公的脑门,糊了他一头一脸。 那黑鸦骄傲地飞回了一棵树枝叶之中,停在了某人的手腕上。
宁子笙坐在一根修长且粗壮的枝干上,倚着主干,像看戏般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同时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喂了那黑鸦一点吃的,作为奖励:“乖。” 那厢骤然异物入了梁国公的眼,还伴随着令人不适的恶臭味,旁人看着便恶心不已。 梁国公眼中一阵疼痛传来,痛得他惨叫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还带翻了面前的宴案,汤汤水水的,撒了一地。 说来也巧,没了阻挡,他跪的方向刚好冲着柳离那边,丝毫也不差。奴仆们赶紧冲上来帮梁国公擦洗眼睛,待他总算重见了光明,便看见柳离微笑着示意他起来:“国公爷毕竟是长辈,就算要给我道歉,心意到了就行,倒也不必如此大礼。” 欺人太甚!梁国公眼前晕,一头栽倒。 江家当众颜面扫地,江皇后亦是气得双手直哆嗦,猛然转头,看着那巡逻侍卫,颤声道:“不是还有个荷包吗?!拆开!” “是,是。”侍卫生怕触了皇后霉头,连忙应和,将那荷包上的拉绳一解,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小笺。 这纸笺一出,一阵浓郁的香味便散了出来,想是荷包里面塞了香料,这才熏成这样。 江皇后镇定了一些。这一看便是女子之物,定是淳宁郡主送给江禹章的东西,这下,她必无法抵赖! 侍卫展开纸笺,看了半天,才辨认出上面是一张小图画,大气都不敢出,恭敬地将它交给了嘉成帝。 嘉成帝看了眼,目光便如刀一般扫过江家人,随即怒极反笑,踢翻了面前的案几。 “皇后、梁国公,这便是你们说的郡主和世子定情之物?!” 江皇后怔怔地望着那张落下的纸,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试图看清上面的内容。 不过巴掌大小的一点地方,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梳着堕马髻,神情高傲。 不是五公主宁子灵还是谁?! “早闻世子擅书画。”嘉成帝愈看江皇后愈觉得厌恶,江家人闹了这么一通,让他的情绪低到了极点,“没想到连五公主的小像也画得如此传神,果真大胆!” 帝王多疑,原本施贵妃和江皇后此起彼伏,互相制肘,形成了一个平衡的局面。 可如今江家竟然有心让世子和施贵妃之女联姻,为此不惜折腾这么大的功夫,真真是好样的! 若施贵妃一旦和江家有了裙带关系,两家在朝堂上结为一体,对嘉成帝来说将会变成个不小的眼中钉。势头太过,终归是要被帝王猜忌的。 连柳离也没想到事情的这个发展,她都不知道,宁子笙还会画画? 天命之女,真有你的。 “多谢皇后娘娘证明淳宁的清白。”她笑盈盈地施了一礼,顺带添了把火,“这下事情便明朗了。淳宁近日同五公主殿下走得近,方才世子说是定情之信,也没说清楚,估计是想要托淳宁代为转交给五殿下呢。只是,我怎么不记得五殿下认识世子?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世子恐怕是一厢情愿吧,啧。” 把宁子灵牵扯进来终究还是有点抱歉,于是柳离不动声色地把她摘了出来。 在事情的骤然反转下,众宫婢太监鄙夷的对象瞬间换了,瞥向江家的余光也充满了不屑。 这江家也真是狼子野心,为了世子能尚公主,竟然不惜自损八百,做出这种事来! 方才还想污蔑淳宁郡主,真是一家子都低劣无比。这皇后娘娘从前品行淑均,只怕也是装出来的。 江皇后到底是个知分寸的人,敢在后宫之事上同嘉成帝闹,也懂得兹事重大,绝不能让嘉成帝误会,当即便一咬牙跪在地上:“圣上,此事古怪,禹章绝不是那等登徒子,还请圣上彻查!” 一片混乱中,“咚”地一声,只看江裳兮和梁国公夫人骤然奔过去,随即便有奴仆尖叫: “江老夫人晕倒啦——” 柳离叹了口气,清脆的声音传进了每一个人耳朵里,是专属于少女天真烂漫而又讽刺的语气。 “就这?” * 江家这晚丢的面子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整宫的宫女太监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一宿没睡,全都在线吃瓜,很快便传到了施贵妃这里。 “娘娘,娘娘!” 半睡半醒间,施贵妃被贴身侍女叫醒了,转头一看,天还黑着,远不到惯常起床的时辰。 她刚想斥责,却听侍女低声禀报了什么,顿时柳眉倒竖,胸口一起一伏,破口大骂: “江家老贼,胆敢污我女儿声名,好毒的心!” 这事自然也没瞒过宁子灵,她被禁足得十分无聊,又不能偷偷练武,每日只能读书习字,外加和侍女聊天解闷。 只不过她这侍女脑袋瓜子不大灵光,听了个大概就回来禀报了。再加上她瓜吃得太迟了,这口口相传,事情早就就脱离了原本的事实,变了味儿。 “什么?”宁子灵一拍桌子,“江世子说我芳心暗许他爹梁国公,还写了整整十页的情诗?!” 梁国公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但现在毕竟已至中年,论年纪,当宁子灵父亲也当得了,说宁子灵倾心梁国公?!简直是瞎扯! 刚好江家人在宫里住了一晚,还没离开,在施贵妃的有意默许下,宁子灵直接提剑杀去了江禹章住的地方,指着他的鼻子,让他还自己一个清白。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施贵妃也豁出一张脸,跑到嘉成帝面前哭了整整一天,求他为她们娘俩做主。 施贵妃所出的皇长子年方二十,早已封王离京。由于所处地不远,很快就接到了母亲快马加鞭写来的信;他听闻母亲和妹妹遭此欺侮,当即写了封折子递上去,要求严惩江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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