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喜欢你,何苦呢聂然?” 聂然心顿了顿,她的呼吸被滞住,有片刻全身冰凉,手心的玻璃杯都丧失了温度。 聂然只是笑了笑,像含了颗苦到掉牙的糖,“我知道。” 我甘愿。 那是颗糖啊。 沈佳云说服不了聂然,气得不想看到她,让聂然自己搭高铁回程。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灯会亮? 因为我砰砰乱跳的心,藏不住声响啦~
第53章 预期 聂然醒了, 眼睫抖了抖,沈黛一眼注意到,没继续跟她姑姑争执, 走到床边。 聂然支起身体, 在床上坐起身, 沈黛眼睛唰得就红了, 红得沈佳云都愣了愣, 红得刚醒的聂然需要轻声哄哄她。 聂然摸摸她的头, 笑起来苍白, 可她说“黛黛,别担心啊~” 也是奇怪了。 沈黛想,她一个活蹦乱跳健康的不得了的人要一个病号哄? 算了,哄都哄了。 沈黛说:“就担心, 怎样?” 能怎样? “好吧好吧, ”聂然笑着说, “黛黛在关心我啊。” 没掉眼泪就好。 “你都吓死我了。”沈黛抽抽鼻子,抢救室大门总是开着,夜风凉嗖嗖的窜进门,沈黛眼尾红了一梢又薄薄的散了。 她说:“不能这样搞学习, 身体要垮掉了, 我会担心坏的!” 聂然倦怠的眼眸在笑, 伸手抱了抱爱红眼眶的小姑娘, 把她揽进怀里, 顺着马尾摸了摸她的发梢。 “好, 那我轻松点。” 从头到尾站在一边毫无存在感的沈佳云:“…咳咳。” 她这么大活人站在她们眼前,看不见吗? 聂然听见轻咳,抬了抬眼:“嗯?” 沈佳云想说你们松开, 沈黛又往前倾了倾,环紧了聂然:“别管她。”她轻轻说,带着温热的气流,往聂然颈间又埋了埋。 ——“我抱着你呢,你别管她。” 沈佳云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眼瞳沉了沉。 她看不全沈黛的态度。 是喜欢。 还是那种喜欢? 抢救室夜里人多,往来的平车一辆接一辆,很快病床满了。 沈黛摁着聂然强行再休息了一会儿,才准许聂然下床。 聂然拍拍她的手背:“好了,该回去了。” 夜色尚深,沈佳云送沈黛回去,在车上就犹犹豫豫,从后视镜里看了好几次沈黛的动静。 沈黛偎在聂然身边,牵着聂然的手,捏她的指骨玩,捏着捏着抬眼瞅聂然两眼。 聂然垂着眼睫,目光专注,凝眸看着沈黛,像在纵容。 后车座的氛围不对劲。 “聂然。” 沈佳云叫了她一声。 “嗯?” “总麻烦我们沈黛不太好,”沈佳云不容置喙,“去我那吧。” 沈黛忙拉住聂然的手。 可她此刻说不出“不行”,因为心虚,心虚的连欲盖弥彰都没有勇气,她卡住了,眼睛一瞬不动的看着聂然。 聂然淡淡道:“不用麻烦老师了。” “不麻烦的。” 沈黛对上后视镜里沈佳云的眼神,忽而生了勇气,简直一往无前,她说:“麻烦的,你那有她的衣服吗,有她的毛巾吗,有她的牙刷和牙膏吗?” 沈黛一句接一句诘问。 “你明天几点上班,聂然又几点上学,你打算让她怎么去学校?” 沈佳云:“……” 沈黛了然一笑,尽显得逞,“你什么都没有啊沈老师,”沈黛阴阳怪气,“你说麻烦谁呢?” 沈老师无话可说。 沈黛守住了身边的聂然,笑得挽她胳膊。 车里接下来便是静默,沈黛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觉得好难啊。 她不能说喜欢,对不对? 她的喜欢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对不对? “聂然。” 沈黛低低地叫她,驾驶座上的沈佳云竖了竖耳朵。 “我妈妈祭日要到了,陪我去扫墓好不好?”沈黛歪头靠在聂然肩膀上,“我带你重新认识一下你知知阿姨。” * 沈佳云在楼下,看两个小姑娘上楼。 要不是聂然坦诚说了爱慕,她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展开。 那沈黛呢? 沈佳云垂了垂眼,编了条消息发给沈黛,而后熄灭了屏幕,发动车离开了。 到了房间,暖黄的灯一开,阿咬蹿了过来,脚掌在地板上打滑。 沈黛抿抿唇,手心紧了紧,朝聂然笑了笑。 她手机屏幕亮了亮。 沈佳云:你喜欢她,还是不喜欢? 直到洗漱完毕,沈黛合眼前才整理好心思。 沈佳云等到了回答。 沈黛:喜欢。 沈黛:超级喜欢。 …… 沈黛:你对她好点! 沈佳云:“……” * 可能是因为说了要放轻松的缘故。 沈黛早起的时候,破天荒没有听见聂然房间的动静。 沈黛顿在聂然门口,眼珠子一转,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偷摸地瞄了一眼,床上拢出轮廓,聂然睡得平静又乖。
乖乖的躺的平整,乌黑的发有些散乱,几缕垂散在眉眼出,淡赭的眉,极长的睫,面庞纯白。 手脚都规规矩矩的。 不像她,睡得七荤八素,手脚都乱来。 沈黛想,真稀罕。 沈黛想,好乖。 她蹑手蹑脚进了门,一步步靠近。沈黛很少见聂然睡着的模样,此刻欣喜,觉得好看的不得了,从外套兜里摸出了手机,才看到昨晚深夜,沈佳云回的消息。 沈佳云:哦。 沈黛松了口气,她叫了叫聂然,伸手摇了摇她。 聂然久违地一觉睡到了早晨,被沈黛叫醒的时候,眼神茫然极了,还没聚焦。 她睁着眼睛,有点无措,看着沈黛嘴唇动了动。 沈黛好笑地推推她:“睡懵了?” 聂然还是一片空白,像在游离神似不知道荡到了哪片星河去。 沈黛揉揉聂然的脸,揪着她脸上的软肉,面对面看着聂然无辜纯白的模样,弯着眼睛,笑得可开心了。 聂然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沈黛,望进她带笑的眼里,映出清晰的倒影,很久之后笑了笑,眼里带着光,她喉咙动了动,抿抿唇,说:“早上好,黛黛。” 纵使满心冰凉,连指尖都在颤抖,仍然,一字一顿,缓和极了。 像清早舒朗的光,隔了好厚的云层,才能照见地上的人。 * 上次的匿名举报时间后续,沈佳云找了监控,查出了送举报信的人,私底下叫到办公室,告诉她,造谣是违法的。 赵如婷脸色唰白:“您在包庇?” 沈佳云说:“不是,只是觉得自己外甥女和她的朋友被人诋毁而已。” “不要再做这种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如好好提升一下成绩。” “我记得你,以前拿过奖学金吧?” 赵如婷早跌出年级前一百,往两百名后靠。 “是,我知道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退出办公室,想,如果有更直接的证据就好了。 偶尔间一瞥,聂然和沈黛走在一起。 * 因为…医院先打了沈佳云的电话,沈黛觉得不服。 于是逼着聂然把自己设定成为紧急联系人。 “只要接到你的电话,我一定立马赶到,没有意外。” 沈黛这样许诺,眼神认真,她说到做到。 沈黛送了个小银片项链给聂然,正面是聂然的名字和血型,背面是沈黛的联系电话,银片周围一圈镶了圈黑金属,看上去很结实。 沈黛给聂然带上项链,把锁扣扣上,锁扣太小了,沈黛靠的很近,才看的很清,轻轻掰开一挂,然后把项链锁扣的位置转到聂然脖子后面,剩下的银片挂在锁骨之间。 沈黛把银片捂暖了在塞到她衣服里。 “给你挂个牌,从今天开始,你姓沈,知道吗?” 聂然笑着低头想要看一眼牌,看不到,点头说:“好。” 和她姓。 沈黛探了探温度,握住她的手:“你怎么那么冷?” 聂然说:“我有热过吗?” 好像…确实没有。 “要不然,晚上吃顿火锅,暖一暖?” 聂然说:“好。” 后来那天晚上有别的事情耽搁了,沈黛回了趟沈家,聂然只好自己回去。 屋里的阿咬咪呜咪呜的叫着,躁动的爪子刨刨地板,聂然头晕了一瞬间,眼前也只是黑了一瞬间而已。 她坐在沙发上,片刻回神之后,垂下眼睫,把脚边蹭她的阿咬搂上膝盖。 “阿咬。” 猫抬眼。 “你有嗅到…死亡的味道吗?” * 没等到火锅。 聂然没等到火锅。 连祭日陪沈黛去扫墓的机会都没有等到。 校园论坛上关于聂然和沈黛的话题重重叠叠。 #学神和校霸# #学神是les# 楼主继续爆照。 校园祭舞台上,灯火辉煌下恍若深情的眼,一幕幕一句句。 所有的细枝末节此刻被串联。 教室里的人坐不住了,眼神开始交流,沈黛坐在位置上,不觉得身边的窃窃私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黛。” 身后扎马尾的姑娘戳戳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机翻出帖子给沈黛看。 沈黛接过来看了一眼,长久以来的惴惴不安落了地,可能濒临死亡人反而会轻松一点。 呼~ 沈黛呼了口气,觉得铡刀落下了。 沈佳云联系人删帖。 可是看到的人太多了,浏览量破万,很多人在等更。 沈黛笑了笑,问后桌:“怎么了?” 后桌是个乖的学生,愣了愣:“我…保护你的知情权。” 沈黛弯了弯眼眸,很真心:“谢谢。” 其实一直有种感觉。 沈黛想留住聂然,所以她极力隐瞒自己的喜欢,用故作无知,用胡言乱语 只要她没说喜欢,那谁也不能说她和聂然之间是爱慕,是那种想要在一起的喜欢。 她在骗人。 骗沈佳云、骗学校里的每个人。 可做这一切归根结底,最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就连她也觉得这样的喜欢不能摊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敢跟代欢说,敢跟周云格说,还敢跟她去世的妈妈说,却唯独不敢让更多人知道。 沈黛想,我的喜欢见不得人吗? ——不,见得了人。 聂然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气还没喘顺。 沈黛站了起来,往门外看,聂然停在门口,看到了爱红眼眶的小姑娘,忽而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把沈黛的生活打乱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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