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过饭点,除了她们再无别的客人。慕轻尘吃得欢畅,一不小心烫了嘴,呼哧呼哧的吸起凉气。 恰逢摊主进来倒凉茶,她一饮而尽,又讨了一杯。 “一点不让人省心。”常淑的指腹抚过她嘴角,沾下一滴绿幽幽的茶渍。 慕轻尘觉得飘逸出尘的形象有损,正正姿势抬头挺胸,缓过气后神秘地冲常淑勾勾手。 常淑乖乖倾过身,不急不躁的等待她的下文。 可左等右等慕轻尘都不再开口,常淑气恼,以为慕轻尘戏耍她。 慕轻尘也不急着解释,吃下最后一块面片喝下最后一口面汤后,跟她讨要了几枚钱,跑去对街买了两张胡饼回来,领她往平康坊的方向去。 “你打算去找……去找……”常淑揣摩出慕轻尘的心思,却记不清林品如心上人的名字。 “倾夏。”胡饼香喷喷的,慕轻尘满足地咬上一口,饼皮酥脆,发出咔嚓一声。然后把另一张饼递给常淑。 常淑推拒,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更何况是在大街上没羞没臊的吃东西。 慕轻尘看穿她的心思,二话不说,撕下一小块塞她嘴里。常淑一愣,心骂她一肚子坏水,眼一闭心一横,逼自己嚼了嚼,把胡饼咽下去——总不能吐出来吧,更不得体。 别说,味道真挺好,常淑琢磨琢磨,干脆自己拿过胡饼,一小块一小块地撕着。 慕轻尘有一种策反敌人的成就感。 “是有什么线索吗?”常淑好奇。她们和林品如相安无事好几日了,突然去找倾夏是为哪般呢? 不过她是真不愿意去那“醉梦楼”,一想到密密匝匝的苍蝇往脸上扑,她就头皮发紧。 但倾夏显然不这样想。 彼时他正把大堂里的条凳挨个翻上桌,不情不愿的往地上洒着水,边洒边骂“老子日他仙人板板!下雨天洗啥子地嘛,洗得堂子又腥又臭!” 结果一抬眼,就见慕轻尘牵着一清雅恬静的姑娘。他当即一喜,蹬蹬蹬地跑到她们跟前,用那一口成都府口音亲切道“我的妈呀,这不是土财主……财神爷嘛,来,先坐先坐。” 他把水桶一扔,从桌上抽下张凳子殷勤地摆好,临了还用袖子擦了擦凳面,将“有钱能使鬼推磨”演绎得淋漓尽致。 常淑被腥味呛了一口,贴近慕轻尘两分,没有要坐的意思。 倾夏这才注意到她,翘起兰花指,用老妈子看姑娘的眼神端详常淑“小姐姐,你是哪家楼坊的呀,从没见过你,哎哟哟,凭我的经验你一定是位红倌人吧。” 她哪里像馆人了? 常淑愠怒,差点撂脸子,倏然想起上次是扮了耶主装束,也难怪倾夏认不出。心想不知者不罪,便不打算多做计较。 倒是慕轻尘,双眼眯成一条线,牙齿咬得咯咯响,常淑对她再了解不过,拍拍背为她顺气,一口一个“办正事要紧”。 倾夏脑子缺根弦,没发觉她们不对劲,仍旧兴奋道“你们坐一哈哈儿,我去厨房看看有啥子吃的东西,我们醉梦楼晚上才开张,这时候厨子都在偷懒呢。” 说完咧出个妖娆且油腻的笑,高抬腿式跑向后院。 慕轻尘目送他远去,目光悠悠,许久才诚然道“他和林品如还挺配的。” “何解啊?”常淑问。 “脑子都不清晰呗!” 常淑眉梢一挑,嘀咕道,你还有脸说别人!!? 紧接着就听倾夏暴躁的声音远远传来“刘掌勺脚(jio)抠完没有!抠完了炒盘花生米!前头有两个土财主急着吃!” 慕轻尘和常淑“老子日你仙人板板!!”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倾夏小哥哥又来了,哈哈哈哈 — 高级感真的在努写,快了……
第34章 替身驸马上线 “来来来, 先吃,不要客气。”倾夏在前头为她们带路,一路回到二楼房间,将油亮亮的花生米摆在桌中央,摆出了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祭拜老祖宗。 慕轻尘不屑一顾, 呸,祭拜老祖宗只用一盘花生米? “稍等稍等!”倾夏又说了句,一溜烟地跑走了, 回来时手里提了壶酒,为慕轻尘和常淑一人斟上一杯“别客气, 吃呀,我们刘掌勺炒出来的花生米, 嘎嘣脆!” 他自信满满,为了增强说服力, 还特意竖起大拇指。 换来的却是慕轻尘和常淑毫不掩饰的嫌弃。 “呜, ”倾夏很是受挫,脸上的五官拧成一团,拍案而起,骂骂咧咧道,“你们不吃就不拿我当兄弟!” 谁要和你这个过气的十八线小倌当兄弟。慕轻尘腹诽道。 常淑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手指握成拳, 抵在嘴边压住笑意,另一只手戳戳她的腰, 示意她看窗外。 慕轻尘顺着常熟的示意偏过脸,发现阴云还未完全消散,但天空已在不知不觉中添上些许暮色,阴沉沉的,像是即将压下来。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办正事,咱们好赶着回宫。”常淑倾在她耳边提醒道。 慕轻尘冲她眨眨眼,让她放宽心,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问倾夏“林品如近日有来找过你吗?” 倾夏把嘴撅得老高“我被你们气糊涂了,记不清了。” 慕轻尘一脸镇定淡然,悄悄向常淑丢去个眼色。常淑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沉甸甸的钱袋搁到桌上。 倾夏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水灵灵的眼睛里立马迸发出团团火焰,锃光瓦亮的,以鱼跃龙门的姿态扑上桌,死死捂住钱袋。 却被慕轻尘推开了脸,与此同时,钱袋也被夺了去。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一连五天,他每晚都有来。” 慕轻尘取出一枚银铤给他,其光芒差点闪瞎倾夏的狗眼。 倾夏并不嫌少,在吻遍银铤全身后,将它揣进怀里,转身从铜镜后取出火折子,点亮屋内的每一盏烛火。 屋内一下子亮通通的,明亮又温暖。 常淑没由来的舒心,深深呼进一口气,嘴边漾出平静且满足的笑。 “都是来找你的?”慕轻尘追问。 “当然了,不然还能找谁。” “你有问过他之前受伤的事吗?” “问过一两次,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我就没再问了。” “那……他有带过别人来过这吗?” 倾夏想了想“有。” 终于问出点眉目了,慕轻尘登时来了精神“你认识吗?长什么模样?” “……长相嘛……不似我们中原人,高鼻深目浓眉大眼……高高壮壮的,穿一件方领长衫,不过说话有些磕巴,好像不大会说汉话,肯定刚来帝京不久。反正啊神秘兮兮的,林品如也不让我伺候,找个理由把我支走了,切,跟谁乐意和他呆在一起似的,老子眼不见心不烦。”倾夏迎来送往多年,遇到的人多了,自然琢磨出一套看人的本事。话虽答的有一句没有句,但字字都在点子上。 慕轻尘和常淑对视一眼,又塞给他一枚银铤“那人有长随吗?几个?” “……有长随陪着,一共四个人……反正有点阵仗,杀气腾腾的。来平康坊的哪个不是寻花问柳,唯独他们不一样,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等在院里一动不动。” 慕轻尘若有所思,曲起双指在腿侧轻叩,话锋一转“不出意外林品如今夜还会来,你想办法打听出当晚那人是谁,也别问太急,一步一步来,先问出那人从哪来就行。” 一步一步来? 倾夏懵懵的,直觉告诉他慕轻尘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像是嗅到某种危险的味道,他一时有些畏首畏尾“你们到底想做啥子嘛?” 话一问出口,慕轻尘就沉下脸色,眼神冷冽道“道上的事,你不懂!” 倾夏周身泛起寒意,怯懦的“嗯”了一声,笨拙地抱了一个拳,正想问问慕轻尘是哪个教派时,就见她蹭的站起身,牵起身旁姑娘走了。 他默然片刻才回神,急慌慌追出去送客,心脏咚咚咚的直跳,怨怪慕轻尘刚才的眼神太吓人,可没办法呀,谁让人家是土财主呢,他不敢得罪,掐着娇滴滴的嗓子,妖娆一句“二位下次再来呀……” “呀”字还没完全脱口,慕轻尘和常淑就突然转身,原路回来了,眉眼处有一闪而过的惊慌。 路过他时,拎住他的后颈,将他一道提溜回去。 关门,上闩,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了这是?道上的仇家找你们麻烦来啦?”倾夏心乱如麻,完了完了,会不会牵连我呀。 “林品如来了!”真是倒霉催的,偏偏在这处狭路相逢。 “我靠。”倾夏傻子似地僵立着。 常淑问“如何是好?” 眼下她们属于暗地潜伏,万万不能提早暴露。 慕轻尘稳住纷乱的思绪,在屋内快速走了一圈,拍拍角落的挂锁大箱,又俯身查看床底,都觉得不大满意。根本藏不下两个人,若与常淑分开藏的话她又不放心。 “藏衣柜!”常淑果断道。 衣柜的结构是横隔式,用两层隔板隔出三层。常淑拉开柜门,想也没想,拽过慕轻尘将她摁进最底下那一层,然后才矮身进去,学起慕轻尘的模样,曲起膝盖,抱起双腿。 “太憋屈了。”慕轻尘对藏身地颇有怨言。 “闭嘴!”常淑瞪她一眼。 下一瞬,有人在敲门,林品如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倾倾,我来了。” 倾夏震了激灵,差点原定崴了脚脖子。 慕轻尘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靠,小轻轻?能不能要点脸! “小倾倾你在吗?”林品如催促道。 倾夏拿不定主意,哆哆嗦嗦地跑到衣柜前蹲下,把自己蜷成一只刺猬,作势也要挤进去。 慕轻尘立马就急眼了,一脚将他踹出去,声音压制到最小道“我刚怎么跟你说的,套他话!赶紧去给他开门!” “我……我怕……” “怕也要去!”慕轻尘铁石心肠的斥他,收回脚时加了一句,“把柜门给老子关上!” 倾夏哭丧着脸,吸吸鼻子,乖乖照办。稍整仪容后,又花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做好心理建设,临开门时堆出一脸假笑。 “在忙什么呢?”林品如的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因不耐而微微扭曲。 “在……打……偷油婆(蟑螂)”倾夏语塞,下意识瞥了眼衣柜。 慕轻尘听不懂,但笃定不是啥好话,吃力地挪挪身子,换了个姿势,趴在门缝处往外看。 说起来她离开国子监已有五年了,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林品如,当下才真真将他瞧清楚,还和当年一样,双眼狭长,满满当当的嫉恶如仇,一看就是个脑壳有屎的人。 正鄙视得起劲呢,忽觉常淑把手探进她怀里,把钱袋被摸了出来。 她当机立断擒住常淑的手腕,想将钱袋夺回来。 常淑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尖,声如蚊呓“这是我的。” 慕轻尘悻悻的,回她一句小气鬼,然后松了手,念念不舍地看着钱袋重新回到常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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