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淑:“……” 她最不喜慕轻尘提她那五个小妾,垮下脸来,想要埋怨她,却在不经意中被捧住了脸,咬住了唇。 咬一下便松开。 常淑意犹未尽的抿抿嘴,捏住她的手,羞答答的勾弄那一根根葱白的手指,嘀咕道:“我要吃宫饼,又不是要吃嘴巴。” 慕轻尘淡淡一哂:“嘴巴和宫饼哪个好吃?” 常淑心头像浇了蜜水,甜甜道:“……嘴巴。” 回答的声音很小,仿佛怕被人偷听了墙角似的。 慕轻尘短短一吁,缓缓收紧双臂,与怀中人一起欣赏眼前的清新美景,喟叹广阔山头,翠绿如海。 她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画出一个圈:“这块地甚好,等日后复国,我便将它送给你养猪。” 常淑:“!!?” “其余的地方用来盖猪舍……对了还要在国子监里新加一门课,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当代养猪实用技术。” 常淑:“!!?” 你怕是要举国震惊吧。 常淑听不下去了,神情一顿,没好气地挣脱她的怀抱,去到杏树边牵马。真是的,每次都如此,温情一小会便又开始胡说八道。 奈何马儿吃草吃得正欢畅,四蹄好似钉在那处,任凭常淑怎么牵扯,都不肯挪动半分。 一人一马僵持间,打扰了杏树的安宁,其枝桠颤了几许,砸下数颗黄杏来,砸在软绒绒的浅草地里,噗通噗通的,像一颗颗跳动的小太阳。 慕轻尘搓搓手,拢上衣摆,围成一个小兜,兴致勃勃的拾捡,不一会便装了小半兜。 “够了吗?”她将衣兜往常淑那方倾斜,示意她看看。 常淑仍在恼怒,头也不回,只闷闷道:“……够了。” 慕轻尘欣然点头,将果子搁到溪水中冲洗后,悉数倒进马鞍边的小篓,复又从中掏出两颗,一颗给常淑,一颗留给自己。 然后继续畅想她的宏图大业:“不瞒你说,国家的发展蓝图我亦有规划,首先就是改革,在前进的道路上,要坚定不移走大华特色封建主义政治发展道路……” 常淑用手绢拭掉果皮上的水渍:“啥?”
慕轻尘知她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并不多做解释,话锋一拐:“不过那些都是空想,当务之急,是复国!” 她把果子递到嘴边嘎嘣一口,汁液霎时弥漫出甜腻的香气,充斥在口腔与鼻息中。 一挑眉,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张黄棉纸。 常淑疑惑地接进手里,摊开,清澈的眸光晃了晃,奇怪竟是一副画像。 不是草草的勾勒,而是极细致的描抹,从眉到眼再到唇,甚至是耳边的梅红小痣都栩栩如生,阳光在纸上缓缓流动,画中人好像下一瞬便要跃出来一般。 “这是……耶律阿洪答?”常淑把画纸贴近几分,“你何时叫人画的?” “还是你暗卫的功劳,他们见到阿洪答后,立刻去寻画师画下面容,同飞鸽传书一并送来的。” 常淑将画像沿折痕叠了几叠,还了回去。 其实自成亲后,她便将事体一股脑的全推给慕轻尘,只偶尔过问几句,日子过得好不惬意……现在想想,不但不成体贴慕轻尘的辛劳,还总因孩子的事与她吵架,不愿妥协,也不愿迁就。 慕轻尘现在病着,却依然劳心她、劳心常笙…… 常淑愧疚着,脾气散了个干净,揪住慕轻尘的衣角问:“你想如何?” 慕轻尘打打响指:“简单,你现在假扮耶律阿洪答,去与二皇子碰面,套套他的话!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我……假扮?” “啧,”慕轻尘用你真笨的眼神看她,“用你的易容术呀!不然我给你画像做甚!” 常淑:“……” 我要怎么解释你才相信我不会易容术! 果肉已经吃尽,慕轻尘舔舔嘴,手臂一扬,将果核抛进水中,旋即迁来自己的马儿,翻身上鞍,自顾自道:“你先准备着,我去找塔珊,有任务交给她。” “等等……” “咄!”慕轻尘跃马扬鞭,一阵风的去了。 “轻尘!”常淑双手在嘴边合出一个喇叭,见人一转眼的功夫就奔入密林,顿时心急如焚。她拍拍马脖子,踩着马镫上马,沿慕轻尘离开的方向追去。 * 塔珊正在猎一只野兔,个头很大,要两个巴掌才能勉强捧住,那灰色的皮毛光瞧着都觉得平滑柔软,摸起来定是温软柔和。 在突厥可是很少遇到。 她喜欢得紧,打算带它一道回突厥。 摘下箭矢,在衣摆边撕下一块衣料,用来包裹光秃秃的箭头,确保万无一失后方才绷满弓弦,瞄准之时想起了先生教的那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天狼她就不射了,在突厥,狼都是成群结队的,遇上便要丢性命。 “射只兔子就好。”她屏息凝神,猛地松开弦。 “塔珊!” 呀!射偏了! 灰兔惊愕地竖起脖子张望四面,在看到塔珊的那一刻,双腿一弹,屁颠屁颠地躲进草垛里。 塔珊三分失望三分懊恼,气咻咻地喊了声“谁呀”,那架势,像是要兴师问罪。 “是我。”慕轻尘从树后出来,同昨晚在翠唤殿一样,面目沉郁,目光阴鸷。 塔珊恍然,兴奋地叫她学士。 慕轻尘却摆摆手,讽刺她道:“你太令我失望了,看来多年的伪装已让你变得平庸无能,连一只兔子都降不住。” 塔珊:“……” 你狂躁症很凶猛啊,从昨夜持续到现在! 她眼珠往上翻,暗暗数了数……发病时间刚好六个时辰了…… 呀,啥狂躁症能发病超过六个时辰的? 估计是狂躁症晚期! “跟上我。”慕轻尘路过她,没停。 她喉间一动,乖乖照做,琉璃般的眼珠盯着慕轻尘挺拔的背影,偶尔也盯盯那甩来甩去的马尾。 “淑姐姐呢?” “我吩咐她易容成耶律阿洪答,接进二皇子去了。” 塔珊惊喜,嘚嘚嘚的驾马上前:“她还会易容术呢?” ……呵 慕轻尘无奈叹息。 “话不多说,你且听好。” 塔珊一听,方知又要像昨夜那般配合慕·狂躁·轻尘演戏了,忙整顿精神,等待她的下文。 “任务不难,一会常淑接近二皇子时,你趁二皇子不注意,从后偷袭他,下手别太狠,打个半残就行。” 偷……袭? 塔珊从未干过这种事。 “不大妥当吧……你为何要害他!” “哼!”慕轻尘咬牙切齿,“中原有句话,叫‘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派林品如对我痛下杀手,我必需以牙还牙!” “那你何不亲自动手?” “因为我功夫差,仅算得上三脚猫罢了。”慕轻尘嘟囔道。 “哦,”塔珊拖出个长调,欢脱得像只百灵鸟,“这就是中原常说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对吧!” 慕轻尘用“你骂谁”的眼神看她。 马蹄不停,她们晃晃悠悠的往前,在树林间七拐八绕的,来到一条小路。 路途平直,尽头静立一人——耶律阿洪答。 他高挺的鼻梁如鹰隼般犀利,眼角皱纹深密,脸庞蓄有杂乱的胡须,却是一脸的心事重重,显然没太注意有人靠近,目光涣散,指尖不时发颤。 塔珊看到他,顿时惊叹不已,勒住马,撒丫子一路小跑,一把拍上他的肩。 “真的太像了!不不不,根本是一模一样!”塔珊围着他转圈,“这身长得有九尺吧,连这都能扮出来!是踩高跷了吗?” 愣成傻子的耶律阿洪答:“???” 他再一转身,更是浑身一震,仇敌慕轻尘正站在不远处向他啪啪鼓掌,嘴角一抹丧心病狂的微笑。 “很好!” “非常好!”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等事情办妥后,我不光要赏赐你那块青草地,还要额外赏你一百头猪!” 耶律阿洪答:“!!?”
第53章 复仇驸马上线 耶律阿洪答表示他受到了惊吓, 而且是汗毛炸立脸色煞白的那种惊吓。 他今日前来, 实则是想再见一见二皇子,以确保接下来的事万无一失,方才贸然混入围猎场, 寻了一偏僻地界乖乖等待。谁知等来等去二皇子没等到, 倒是等来了要送他一百头猪的慕轻尘。 妈的, 他们耶律是养牛、养羊、养马居多, 哪会养那劳什子的猪。 有病! 他耳朵机警地动了动,黑亮的眼珠四处乱瞄,确保左右没有埋伏。 稍稍安心后,眸光漫上凛然的寒意, 把慕轻尘上下打量一通, 呵, 绯唇星眸,飘逸绝尘, 倒是如谪仙临世一般, 和传闻中的一样, 好看得很。 只是……那隐约透出的沙雕气是怎么回事?还是她在扮猪吃老虎,故意耍诈? 耶律阿洪答突然福至心灵, 心道,想那么多做甚,她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既然如此,就看看她到底要如何折腾人。反正老子都国破家亡了, 谁怕谁! 秉承着破罐子破摔的厌世心态,他自暴自弃的开口道:“一百头猪岂能满足我?” 慕轻尘淡定踱步,满目深情的抚摸他胡子拉碴的脸:“小淘气,你都有我了,还有什么可贪心的。” 小……淘……气…… 耶律阿洪答有点想打人,厚实的大掌在敞袖里不住发抖,狰狞的青筋于手背浮现。 士可杀不可辱呀! 他像只受到攻击的青蛙,身子胀鼓鼓的,呼哧呼哧的喷粗气。 慕轻尘却视而不见,挠挠手掌心嫌疑地说:“啧,你这胡子是猪毛做的吗?贼扎手!” 耶律阿洪答:“……” 猪你妹!! 塔珊在一旁早已急不可耐,原地蹦跶好几下,兴奋道:“我摸摸我摸摸!” 阿洪答一个仰身,躲开她的爪子。 塔珊失落地翘起嘴:“姐姐你真小气!” 姐……姐…… 阿洪答怔愣半晌,低头看看自己,复又伸出五指在塔珊眼前晃了几晃,确定她不是个瞎子! “别闹了!”慕轻尘侧开身,双唇含住手指,吹出声哨子。 不远处的两匹正耳鬓厮磨的马儿,听见她的召唤后,烦躁地甩甩响鼻,不甘不愿地挪了过来。 “别让二皇子久等了!” 阿洪答听闻飞快转头,与她双目相接,后又想到什么,急匆匆的镇定神色。 心说奇怪,慕轻尘怎知他来此处是见二皇子的?难不成他们的计划被发现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就地捉拿,还同他斡旋这么久? 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二皇子在……何处等我?”不是约好在此处见面的吗? “定在前方逐鹿呢,骑我的马去找他吧。但你这幅样子……还是小心为上,避开山道,尽量穿着林子走,以免叫人看见你。”慕轻尘牵过缰绳,递到他手里。 “不用担心,我同塔珊共乘一匹,缀在你身后为你保驾。见到二皇子时也会在左右为你们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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