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贤可算是常客,她一坐下,就有女子凑了过来,病秧子爱逛青楼,不是什么秘密。 女子一身红衣,妩媚之极,杨柳细腰,伸出的双手细腻如白雪,手间一只金镯,缀着红宝石。 是个好宝贝。 望着她身上的红衣,那抹艳丽的红色,陆思贤神色怔忪,她无端想起秦若浅。 秦若浅同样一身红色,眼角眉梢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与高华气质,青山隐雾般的朦胧,又有着倾城牡丹的教态,是眼前的女子无法比拟的,她莫名有些嫌弃,“你这身衣服很丑。”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红衣女子不明白,低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这身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费了她不少银钱,怎地就很丑了。 面前的少年郎唇红齿白,顾盼生辉也不为过,见着这么美貌的少年,她反倒愧疚起来。 男人要是美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她自觉比不过少年郎,主动退了出去,这里的男人那么多,没必要非巴着。 陆思贤看着红影,心中登时涌起一股愁绪,也不愿在摘星楼里待着,带着青竹一道出去了。 京城内的街道虽说繁华,可逛起来不如现代世界,马车悠悠地走着,她看见一间绣庄,再度想起摘星楼里的那个红影。 秦若浅喜欢红色。 吩咐车夫下马,她漫步走了铺子里。 店家见到锦袍少年,添了几分不常有的笑意来,“小郎君需要什么?” 京城内开商铺的人都很精,店内分两楼,一楼是绸缎,二楼是成衣,他欲引着陆思贤往二楼走。 陆思贤却不肯了,摇首道:“有么有红色的料子?要贵的。” 秦若浅眼光那么挑剔,又出身宫廷,肯定看不上寻常的料子。 店家眼睛都亮了,吩咐人去后院取,将人往二楼迎,陆思贤不去,秦若浅肯定要定做的,一般的看不上。 跑腿的一股脑搬出很多来,清一色的大红色恶,陆思贤不知该选择哪个,唤来青竹:“哪个好?” “不知道,不如您每样来一点。”青竹建议,去酒肆里点菜就是这么点的。 陆思贤想了想,土豪一次,点了点头,让人搬上马车。 店家点头哈腰地送走了这对主仆。 天色即将要黑,不少店铺门口都挂上了照明的灯笼,行人如流水行走不断,摘星楼远远地抛在身后。 走过许多商铺,陆思贤在一家店铺前驻足,问青竹:“七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她记得书里的宇文信很会哄人开心,但是秦若浅不是傻白甜的公主,不会轻易被哄得开心,陆思贤在店铺外挪动脚步,还是慢慢地走了进去。青竹左右扫了一眼,跟踪的人还在,她紧步跟踪着世子。 秦若浅爱着红衫,可头饰并不是很华丽,再者外间的东西怎么都比不上宫里的。 这样想着,她还是挪动脚步,店家是个中年女子,一身紫色对甲,笑问:“郎君自己用还是送心爱的姑娘?” 陆思贤想了想,“后者。” 女店家见她目露茫然,俊秀模样又透着几分青涩,便道:“姑娘喜欢什么?” 陆思贤摇首,“不知。”她对秦若浅从未多看过,又与书里不同,哪里知晓她喜欢什么。 上回皇后给的胭脂都被丢了,现在后悔莫及。 “姑娘性子如何,都道衣饰可衬托出几分性子。”女店家见过太多的客人,都是她这般什么都不知晓,可是小郎君如此俊秀,又在好奇对方姑娘是什么模样,若是差了些,只怕都压不过去。 秦若浅的性子看着张扬霸道,可总在不经意间露出几分怅惘,陆思贤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低眸看自己腰间的半枚玉佩。 上次给了梅氏,幸好又要了回来,她急匆匆开口:“可有玉?” “若选玉,不如青玉镯,上好的和田青玉。” 青玉镯子,玉质剔透,色泽莹润。 陆思贤伸出手腕,自己试了试,那股子青色衬得一截皓腕似血。女店家看着略有惊叹,将那股郎君也适合的话压下。 哪里有男子佩戴玉镯的。 陆思贤喜欢上这只镯子,天青青欲雨,生机勃勃。 从店铺出来的时候,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青竹往后扫了一眼,心事重重地翻身上马。 公主府外猩红的灯火在黑夜下显得极为明亮,数步远就能看到,黑夜下的公主府庄严,很像想象出其主人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女。 陆思贤抱着匣子入府,府内婢女都停住垂首,她没来由地紧张一下,拉着青竹:“我怎么感觉这里比宫里的规矩还要多。” “好像是。”青竹颔首。 再往前走一阵,却见墙角下开了大片的牡丹花,颜色由浅至深,被廊下的灯火一照,陡然添了几分诡魅。 陆思贤看着心口一跳,那些话看着极像黄泉里的彼岸花,不知怎地,陡然觉得有些害怕。 她站着不走,廊下的宇文信一身黑袍走了过来,俊朗的外表搭着冰块脸,让人不敢亲近。 陆思贤与京内许多人不同,看着纨绔,可时日久了就会她不是表面那般简单。宇文信望着她瘦弱的样子,唇红昳丽,唇角不可微察地勾了勾:“陆世子今日来得可巧。” 陆思贤看向他,这次没有再表现得畏畏缩缩,迎面而上,“巧什么?” 宇文信的张扬在神色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眼神都能感觉到。面对弱小的对手,发现陆思贤比起寻常人要白了很多,削葱根的双手抱着漆黑的木匣子,愈发显得那双手柔腻。 那张小脸像巴掌大,人站在台阶下,微微扬首看着她,一派明丽动人。 他比陆思贤年长,几乎是看着她长大,过往只是以为她因病弱而不寻常男子魁梧,可今日看到她精神十足的样子,突觉哪里不对。 陆思贤过于阴柔。 他冷冷地望着她,目光如刀锋锐利,道:“七公主今晚设宴。” 言下之意,为我设宴。 陆思贤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感觉头上绿油油的,也没有迎合他笑,反讽刺道:“深更半夜,世子是一外男,流连于有妇之夫的公主府邸若是传出去,只怕你这偷腥的名声跑不掉了。” “你……”宇文信罕见地气结,往日里畏畏缩缩的人今日竟敢嘲讽了,他先是一气,而后才道:“我等着陆世子短命,到时我便娶回七公主。” 这个男主越来越讨厌了,在书里就觉得他喜欢装逼,现在莫名讨厌了,她张口回道:“就算我死了,七公主也不会嫁你,她曾有言厌恶你这样喜欢装逼的男子。” “我再不好,也好活过知天命的年岁,而你只怕弱冠都不能。”宇文信轻蔑道。这些时日以来着人打听过,陆思贤的病打从娘胎里就有,气虚不说,至今未能与七公主圆房。 古代弱冠二十岁,陆思贤自己算了算,今年十八,还真被他说中了,二十岁那年被砍死了。 她少有的生气,眉眼一扬:“无妨,就算活不过二十岁,七公主也是我陆家的人。” “君子气宇,圣人遗风,我不与你这无能之人计较。”宇文信道。 陆思贤眨了眨眼,这货竟这么夸自己,真是臭不要脸,她气道:“我也不与你计较,这是我与七公主的府邸,滚出去。”
青竹立即握剑上前,恭谨道:“请。” 宇文信不为所动,扫了一眼主仆二人,眼中的轻蔑依旧未曾淡去,扬手道:“你与我一般,都是这座府邸的客人,这里没有我一物,也没有你一物,你若能在此找到你一件衣衫,我便承认你是这里的主人。” 七公主搬回公主府的事几乎无人不知,而七驸马留在国公府,人人都跟着猜测两人关系并不好。 宇文信相信传言,不管在秦若浅这里受到多少气,依旧将她视为自己的人。 他带有几分嚣张,配着男主的身份,倒也合适,可是今日的陆思贤觉得他很讨厌,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外袍,想都没想直接给脱了。 接着丢到地上,指着它:“你看到没,这是我的衣衫,我是这里的主人。” 青竹没忍住,笑出了声。 宇文信脸色一黑:“恬不知耻。” 陆思贤不惧:“比起宇文世子勾引□□,到底是谁恬不知耻。” 宇文信脸皮非常厚:“衣衫不整更为可耻。” 陆思贤到底是女子,现代思想再开放也做不到脱了外衣还淡然自若,说完就将自己的衣裳捡了起来,不忘道:“你又不是女子,世子的话可真双标,不管你标哪里,总之一句话,赶紧滚出公主府,不然我唤侍卫来赶你出去。” “我若不走呢?”宇文信阴沉着脸色,死死盯着陆思贤。 两人争执不下,旁人都不敢掺和,黑夜下的气氛剑拔弩张。 陆思贤自认打嘴最厉害,也不再惧怕她了,女主都换了,她还怕什么鸟男主,冲着青竹摆摆手:“揍他。” 青竹性子直,想都没有想,拔剑相向。 宇文信随手侍卫,同时也拔剑,陆思贤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廊下站了不少侍卫,脑子一热就喊话:“把他们丢出去。” 侍卫面面相觑,握剑了刀,却没有敢动身。 陆思贤自觉丢了面子,脸色红了红,眼底竟是戾气横生;对面的宇文信倒是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毫不留情地嘲讽她:“在自己的府里叫不动自己的侍卫,陆世子的颜面扫地了。” “嘴欠。”陆思贤骂了一句,再无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而后言道:“你若不走,明日我便上奏圣上,宇文世子擅闯我的府邸,打伤我的护卫,你觉得圣上信不信。” 她少有的戾气让宇文信震惊,这番话不管圣上信不信,齐国公肯定会信,依靠他护短的性子,此事必然闹个不休。 陆思贤知晓圣上的底线,面子最重要,擅闯公主府,意味着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 宇文信醒悟过来,挥手让自己的护卫停下,语气松了几分,“我是七公主请来的宫人。” “我管你是谁请来的客人,你站在我家里、觊觎我的媳妇就是不行。”陆思贤见他怕了,心中也有几分畅快。 憋屈这么多日子,翻身农奴把歌唱。 宇文信气得握紧拳头,当即想去打人,前车之鉴还在,他只好忍住:“胡言乱语,你去摘星楼流连之际,可曾想过七公主是你的妻子,如今来与我争长短,当真是纨绔至极。” “我……”陆思贤一张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半晌才道:“世子令人跟踪我,也颇是厉害。我怎样做,是我夫妻二人之事,反是你一侯府世子,做些龌龊的事,也是让人罕见。之前令一花魁故意靠近我,以此作暗探,也是你才能做出来的,今日就算是我短命,你也得不到七公主。” 短命又如何,秦若浅是弯的,任何男人都得不到。 宇文信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眉眼间隐杀气,倍是狠厉。 陆思贤不怕死地扬了扬下颚,眼眸里透着鄙夷,“你若再不走,我当真去御前告你,你喜欢七公主的事并非秘密,到时是你颜面尽失,还是我无脸见人,你自己掂量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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