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京内谣言是这么回事,可是与八皇子有关?” “八九不离十,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陆思贤不耐烦,看着自己写的螃蟹字,又给扯下撕了,顺便往张正处砸去,道:“你的事情查得如何?” “一切顺利,皇帝让我查谣言一事。”张正叹气,这件事根本无从查气,天下悠悠众口,如何能查得完? 皇帝杀鸡儆猴震慑百姓,殊不知适得其反的道理。 陆思贤顿了下来,“皇帝让你查?” 秦若浅干的事,张正怎么查? 张正颔首:“正是。” 前些时日她惹恼了秦若浅,又是送礼又是给她出主意。 出的主意就是逼反陆珽。 云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那么皇帝对陆珽的猜忌就越深,到了无法挽回的那步,就是杀陆珽泄恨。 可惜张正回来得太早了,她怜悯地看向刑部尚书:“这是我干的。” “你干的?”张正惊得睁大了眼睛,刀刻的唇角反倒圆润了些许,“你这以卵击石。” 陆思贤目光沉静,道:“我这是破釜沉舟。” 皇帝不退位,她就得死,想起那夜皇帝看她的眼神,贪婪而恶心,还装作怜悯她,简直要死了。 “现在的局势要么皇帝退位,新帝登基,要么我们集体被发现,被皇帝砍成肉泥,张大人,你选一个?” 张正不语,两颊肌肉颤抖,恨意涌现,陆思贤垂首继续临摹字帖。 唉,写一首情诗真的很难,尤其是要字迹端正。 张正在屋里做了许久,自己落寞离去。 陆思贤觉得抄写没什么用处,自己带着人去公主府门口等秦若浅,等了许久不见人出来,索性学着秦若浅,想要□□而进。 看到比她两个人还要高的墙壁,接连叹气几声。 哄女孩子好难啊。 硬的不行就来弯的,她让人入府传话,就道张正查出谣言端倪。 传过话以后,她就静静在府里等着,又怕张府守卫吓到了秦若浅,将庭院里里外外的人都屏退,直到只剩下她一人。 秋末冬初的晚上已然很冷,她靠着炭火在屋里等人,月下凄冷,她越想越倒霉。 倒霉不要紧,等了一夜后,人影子都没有看见。 诱哄的计划又失败了。 陆思贤忙着哄媳妇,而秦若浅忙着如何获得萧临的支持。 禁卫军归兵部与皇帝,可称是亲卫军,要想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断了皇帝的后路。 且萧临跟着皇帝多年,让他倒戈,着实不易。 谣言四起,萧临抓了不少文人举子,就这样,引起朝堂言官的不满,可萧家世代为武,到了萧临这辈很简单。 府内无妾,一妻一子,很是和谐,也无后院失火。言官想要弹劾,也无处着手,僵持许久也毫无收获。 秦若浅苦恼,人必有弱处,萧临亦是。 通州丰台二地换将,两地局势不明,齐国公初到丰台,无法掌管,宇文信同样如此,趁着两地混乱,正是最好的时机。 偏偏卡在萧临这里。 皇帝近日频繁召见她,话里话外都是问七驸马的事,好似对陆思贤的事很焦急,她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一来二去,她自己都觉得厌烦。 每回入殿都能看到萧临在外守着,今日同样如此。 她走过去,又折转回来,看着萧临的眼睛:“萧统领的眼睛好了吗?” 萧临:“……”又来这套。 他拱手揖礼:“已然大好,谢殿下关心。” 秦若浅皱眉,状似不解:“听说萧统领的眼疾是好不了的,真有些可惜了。” 萧连面若猪肝色,她扬首一笑:“旁人知晓我们的萧统领眼睛不好,你觉得会怎样?” 言官正愁着抓不到他的错处,这么大的的把柄送过去,还不乐翻了。萧临忍着暴怒,“望殿下手下留情。” “自然好说。”秦若浅调皮地眨了眨眼眼睛,就当没有发生这件事一般,欢快地走进含元殿。 皇帝心情不佳,说了两句就打发她出来,萧临见到她犹如石化,恨不得钻入地缝里。 秦若浅也不再逗弄,眼都不瞧一眼,径直走了。 她出宫没有回府,而是去见诸葛卿卿。 诸葛卿卿搬出了魏云府邸,购买了一间小宅子,自己一人住在,门口贴着魏云禁止入内。 前几日八皇子来传话,让她过去一趟,外间因贤妃的事闹大,而罪魁祸首还被关在府里,可想而知,这锅油炸得八皇子有多煎熬。 诸葛卿卿与秦承卓本是一道长大,两人虽说心思不同,可她到底是贤妃养大的,如今晓得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敢利用,以此换取太子的位置,让她尤为不耻。 对于八皇子的召见也不当回事,反自己坐在窗下摆弄起针线来,秦若浅到后觉得奇怪,“你们这是打算养一孩子?” “闲来无事罢了,魏家还是有些门户的,过继同宗的孩子也说得过去。”诸葛卿卿淡淡一笑,将针线搁置在一侧,亲自给秦若浅斟茶,说起秦承卓的事情:“他想见我,可我不愿去了,贤妃一死,让人彻底寒了心。” 小宅子幽静,就连茶水闻着都特别香,秦若浅喝了一盏,道:“你还是得去一趟。” 诸葛卿卿放下茶盏,下意识道:“殿下有事吩咐?” “自然是有的。”秦若浅笑了笑,事到如今,总该用一用秦承卓这颗废棋。 诸葛卿卿不明白:“您想做什么?” “冬祭快要到了,他也得出来才是,出来了再关回府里,你觉得这番是不是煎熬呢?”秦若浅笑意浅浅,撩起眼皮看着搁置在一侧的小衣裳,没按住好奇心,拿起来看了看。 曾经她也算养过孩子,侄儿几乎是看着长大的,悉心照料,可到头来,自掘坟墓。 小衣裳做的精致,一针一线都是诸葛卿卿自己做的,捧在手心里感觉分量颇足。 诸葛卿卿没有她闲散的心思讨论衣裳,只觉得她方才说的话若真的成真,只怕秦承卓会疯。 试问一个人,从云层跌落出尘埃,又回到云层,猝不及防地又拉了下来,没有坚固的心理,只怕会深受折磨。 “殿下之意,是用他做什么?” 秦若浅修长的指尖划过小小的袖口,心中感慨一阵,面上装作无事,从容道:“无大事,就是你告诉他,你会尽力让他出府,让他的人也趁机游走一番,最后参加冬祭。但是冬祭一过,他还得被禁足。他有时间想做他的事,若是做不到,还是会恢复原样,横竖都是一样,为何不可闯一次?” “您的意思……”诸葛卿卿猛地明白过来,逼八皇子谋反! ***** 张正回府后,就将寄放在陆思贤处的银子统统取走,回去一清算,发现少了一大半。 辛苦存了十多年,被这姑娘几日挥霍完了,他生气又无奈,恨不得将人送出府邸。 渐渐地,陆思贤发现端倪,近日厨房送上来的菜不如以往的好,好像见不到荤。 不对,应该把好像两个字去了,是见不到荤。 没想到,这个张正比她还要吝啬,逼得她自掏腰包没菜吃饭。 掐指算了算,秦若浅快两月没有搭理她了,主意没少出,礼没少送,还是不见效。 以前如何嘚瑟,现在就有多卑微。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卑微,脑子当初有问题才和皇家公主谈恋爱,门不当户不对,就连见面都不行了。 她后悔了,贼后悔,趁机写了一封信给秦若浅,卑微不如和离。 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横七竖八的几个字刚写完,她就后悔了,秦若浅好像除了脾气以外没什么不好的,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大家闺秀、金枝玉叶哪里没有什么公主病。 将写好的信横着一撕碎,接着想主意继续去哄。 很快,张正回来就愁眉苦脸,皇帝要放秦承卓出府,他愤懑不平,几乎在屋里就骂了起来。 古言古句,信手拈来,听得陆思贤睁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假爹,你文化水平这么厉害,给我写首开心的情诗,成不?” “老子不会写。”张正骂完,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得两眼发晕,面色一片铁青。 陆思贤没骨头瘫软下来,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没好气道:“你说你一云山的人,管那么多皇族的事做什么,我要是你,现在就偷着乐,皇帝自食其果,你担忧什么劲,不如想想这大白菜要吃到什么时候,我都快吃腻了。” 秦若浅醋性大发,她都不敢让陆安枝过来,这里也没啥好吃的,让人去酒楼买,总是觉得银子不够用。 “你看看你这样可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腿放哪里,还是坐姿不对,你看看自己……”张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尤其是在陆思贤祸害他十多年的俸禄以后,“你就只配吃大白菜。” 他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陆思贤撇嘴,扶着椅子坐立起来,唤来婢女收拾妥当,府里的菜不吃,她就出去吃。 多大的事,也值得挑剔她。 **** 午后的酒楼,阳光正好,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香气。 跑堂的来回奔跑,陆思贤坐在偏僻的角落里喝着鸡汤,感觉汤味太淡,可想酒楼里的厨子兑了不少的水,喝了两口就放弃了。
酒楼里的书生酒客都在交头接耳,悄悄说着云山的事情,大事不敢说,甚至有糊涂鬼说起来皇后貌美的事情。 说来说去,都与事实不符合,她也懒得去听,酒足饭饱之际,恰见宇文信走进来。 她下意识就避开了去,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隐隐听到他们说话:“陆思贤还没有消息?” “还没有。” 陆思贤眨了眨眼,这货找她准没好事,她小心地跟了上去。 酒楼里人来人往,宇文信又是便衣,一时间没人在意,跑堂的来回走动,倒让酒楼里的气氛更加热闹了。 跟着走上二楼,还可以看到对面说书的先生,她瞧了一眼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栏杆前,恰好可以看到宇文信的身影。 没过多久,来了几名华服少年,径直走向那间屋子,她摆手唤来跑堂的,吩咐道:“那几位公子的银子,我来付。” 跑堂的热情地应下,她随手将银子递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我去送就成了,你且下去。” 她找了一偏僻之处,让婢女去隔壁药铺买了些药来,顺势就放进了酒中。 旋即就在一侧等着,直到跑堂的再度过来,她故意走了过去,将酒壶递了过去,语气急躁:“我方才认错人了,那些人我不认识,可能将银子还我?” “这、这不成,哪里有人付账后再耍赖的。”跑堂的捂住酒壶,匆匆离开,往宇文信所在的房间里去了。 过了两刻钟后,她将门口的守卫借机打发走,推开雅间的门,里面三四人都已经躺下了。 走到宇文信跟前,拍了拍他的脸,毫无反应,蒙汗药竟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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