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们的老熟人,你的……”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刻意地藏头露尾,倒让这个本不那么新鲜的话题显得更加见不得人了,“不只是昨晚,我瞄到过很多次了。” “你知道的,在这种地方,走漏一次风声,接下来的每一次就都藏不住了。” 半个月前,当小助理报行程给她听的时候,她是从没想过试镜的这部戏要合作的搭档竟然还是之前那位老熟人。不过姓居的傍了富婆资源多到手软,早就开始全方位多领域占领娱乐圈,在演员行列已然是新一代的“中流砥柱”,来参演这部集天时地利人和的古装大作也不那么奇怪了。 缘分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但如果对象有误,这机缘就会变得过分尴尬。她想不通那么多年前的孽缘延续到上次下乡还不够,竟然还跨越到新的一年,持续性地死死纠缠。偷听别人的阴私委实是件缺德事,不然她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为当年的错误买单,譬如现在,面对一个彼此都知道“底细”的人,借口什么的就完全找不出来了。 “她只是……”感情纠葛毕竟私密,何况面前这位并非“同道之人”,她迟疑着,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是来跟你闲聊的,一次一整夜。”居正鑫歪头看她一眼,挑着唇角要笑不笑的,“我以为我们都说开了,这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组里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看对眼了随便拉一个进房的都有的是,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听他扯得越加不像话,夏晚木抿抿唇,觉得无趣极了,也没心思多解释两句,只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圈子里那位黑袍“神秘人”已经掀开了兜帽,一张素白的小脸略施粉黛,清纯得不行,小鹿一样黢黑清澈的眼睛圆溜溜地睁着,使见了的人无不心生怜爱。 “小郁看人的功夫倒是不错,这小姑娘迟早会火。”居正鑫站着看了一会儿,啧啧赞叹了几句,一撩袍子也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下,随手拿着剧本翻了翻。正当她以为先前的问话不过是随口一提,男人冷不丁地又问道:“你们真和好了?” 她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并没有答话,只是抬着眼默默与人对视,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被冒犯的不悦。 “别这么看我。”居正鑫把手上的剧本翻得哗哗响,眼睛却一刻也没落在上面,很坦然地向她望着,“当年你们两个的事在圈里被议论了好久,现在能和好,真的很让人好奇。毕竟她曾经……”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会,带着打探的口吻问:“所以,真和好了?你原谅她了?” 夏晚木把保温杯搁到了桌面上,两手整了整敞开的衣襟,把自己裹得更紧了。另一头又开始打得不可开交,娇小的女孩吊着威亚在空中悠来荡去,翩跹的身姿如蝴蝶般轻盈。她的目光追着这只纯黑的蝴蝶飘荡,语气也像蝴蝶一样轻飘飘的。 “算不上吧。” 居正鑫停下了手上翻页的动作,对这没头没尾的回答也没急着追问,敛着眉很耐心地等待着。余光瞥到他这副悠然的样子,夏晚木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接下来的话也没那么难说出口了。 “要说原不原谅,总要先搞清楚背叛你的人到底干了些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男人抬着眼,抹额下皱出粗略的一条纹路,很少见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们听见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 夏晚木收回视线,忽然来了兴致,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居正鑫扬了扬眉,沉吟了一会,很简短地总结道:“她们说岳老板对你有意思,结果被小郁截胡了。然后就是宫斗那点事,你没小郁手段高,最后只能黯然退圈。” 她听着有些好笑,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居正鑫也抽着嘴角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这是流传最广的版本,当然后面那一半我是不信的,毕竟你们两个人……”他收住了话头,瞥了她一眼,声音忽然压得很轻:“就算她真的为了前途做了那种事,也不会掉过头来害你。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 “是么。”夏晚木低下头,在林间偶尔刮起的寒风里抱紧了自己,心头被最后那句话微微触动了,“如果……”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这样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似的:“假设那前半段是对的,如果遇到这些事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男人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不会跟你谈什么真心相爱的那套,就我自己来说,我不会怪他。每个人都有选择更好的权利,只要他觉得值得,我干什么非得逼着人家跟我一辈子穷穷苦苦地白头到老?在娱乐圈,手上没资本的人,谈感情洁癖是不是有点太过自大了?” “我不是要刻意打击你,小夏,比起更多的资源和人脉,一段感情又算什么呢?跟岳传麟比,你要用什么留住人?靠这张脸,还是说变就能变的一颗真心?”居正鑫伸手拍拍她的肩,示意自己并无丝毫恶意,“至少,她最后还是回到你身边了,半路上为了什么走散过并不重要,一起走到终点才最重要,不是吗?” 夏晚木笑了起来,弯着眼角瞪他一眼,无奈地骂了声:“烂人。” “这一点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男人坦荡地接下她的贬低之语,耸了耸肩,“现在轮到你说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误解了小郁吗?” “暂时还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眼里一点光若隐若现,“不过很快就会清楚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一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夏晚木深吸了口气,寒意顺着喉咙口溜进气管,最后沉到肺里,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这很奇怪吗?当年就是因为她不肯告诉我真相才分手的。” 居正鑫眼睛转了转,很快了然:“你在查她?” 跟聪明人谈话能省不少力气,她扯着嘴角,恹恹地应了一声,随后用连自己都听得出来其间犹豫的语气慢腾腾地说:“那时候……发生了一些事,她又不肯解释,我没法不相信……”她顿了顿,掀动着双唇,说得愈发艰难了起来:“后来,连我自己都开始把你听到的那个故事当作真相了。”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死心,总想着要找机会回来弄个清楚。我始终告诉自己她是有苦衷的……” 男人沉默得像一块石头,盯着她一瞬不错,眸色深沉。夏晚木仰着头望了望夜空,高度拔升,光线愈加黯淡,藏在黑暗里的树梢头在微风中轻轻地抖动着,她分明是看不清的,耳边却仿佛真的听到了簌簌的声响。 “有时候人在心中期待了太多遍,愿望好像就真的能实现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事情也许真的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场记出来打了板子,外面零零散散等着的工作人员一波波围了过去,里头的演员被紧紧挡住,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也看不见了。 “下场是我的戏,走了。”喧闹的外围,居正鑫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有些皱巴巴的华服,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那我先在这祝福你吧,毕竟,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比那故事更糟的真相了吧?” 夏晚木顺手帮他理了理后襟,听到这话便收紧了手,抓着那腰间垂下的丝带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是啊,没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0 00:00:00~2020-09-25 17: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查查西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渴望 当天的戏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才终于是拍完了。剧组其他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她留在最后,又向导演请教了半天才动身回宾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人都有些迷糊,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她瞄到走廊尽头拐角处有道光一闪而过,愣了好久才迟疑着问身边哈欠连天的小助理: “那边……好像有人?” 刘晓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睁着一双被困意主宰的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是吗?我没看见。” “我刚刚好像看见闪光灯亮了一下,你没注意吗?” 年轻的女助理呆滞了一会儿,憨憨地又摇摇头,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声:“要去看看吗?” 这人是指望不上了。夏晚木在心里叹了口气,加快步子一路小跑过去,拐角处安全出口的门关着,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她推开门往楼道里上下望了望,没发现什么猫腻,随即又沉下心听了一会儿,空旷的楼梯间除了微弱的风声一无所有,而监控的摄像头挂在角落,黑洞洞的镜头下面电源指示灯单调地闪烁着。 是累过头所以看岔眼了吗?她皱紧了眉,从安全出口退出来,缓缓走到了自己的房前,在开锁的那一刹还不死心地回头望了望——拐角处安安静静的,仿佛凝固在了画面里。 “夏姐,好好休息,明天见呀。” 小助理已经进了隔壁房间的门,只露出一个脑袋朝她打招呼,她点点头,眼看着那扇门恋恋不舍地关上,这才无奈地摇摇头也进了房。 空调呼呼地吹着,房里的空气有些燥热,她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门边的架子上,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不出意外,长长的布艺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郁清歌裹在一身宽松的浴衣里,胸口盖着她今早随手丢在房里的剧本,看上去已经睡得很沉了。 她靠过去,在沙发前蹲下来,默默欣赏了一会儿这人宁静的睡脸,伸手把那敞开的襟口往里拢了拢。睡着的人浑然不觉,鼻吸轻缓规律,惹得她忍不住想恶作剧一下。但时间已太晚,为了能夜夜出现在这里的连日奔波又使那张脸上添了几分憔悴,她看着有些心疼,便收了任性的心思,凑过去在那苍白的颊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双眸子缓缓睁开,睡美人在这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下醒了过来,愣愣地盯着她瞧。这可真是无心插柳,她红着脸赶忙退开,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故作坦荡地转移话题: “不是说了今天不要来吗,我拍夜场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 郁清歌没有说话,好像还沉浸在残余的睡意中,一贯冷醒的眼里还带着些懵懂,她看着这一幕心头微痒,两只胳膊也蠢蠢欲动,直想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什么时候来的?”她别开头,强迫自己将视线定在一旁的虚空里,好像这样就能压住心里的那点躁动不安了。 “没等多久。”郁清歌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嗓音因中断的睡眠而略显低哑,柔柔地响着,“今天累吗?” “还好。” 拍连续剧什么的,在她不长的娱乐圈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其间的辛苦和落差难与外人道,所幸每晚还能有一只闷葫芦抱在怀里,日子好像也就没那么难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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