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舒感慨道：“小屁孩儿们欢乐多。”
冯杼也从帐篷里钻出来了，还换好了泳裤，冲顾怡汝她们招手。
冯杼：“老姐，我要下去游泳了。”
冯舒：“不要游得太远。”
有一孩子跑着跑着撞到冯舒，摔了个屁墩，被冯舒拉起来。
冯舒对孩子说：“你摔疼了没有？”
孩子没说话，匆匆跑回妈妈身边。
“说得好像自己有多大似的，只不过比小屁孩儿虚长几岁吧。”顾怡汝提醒冯舒。
“你以前也像他们一样来这里疯跑过吗？”冯舒问道。
“来过的，不过比他们要小一些。”顾怡汝回忆道，“在沙滩上傻乎乎的跑来跑去，套着小型游泳圈去游泳，还不小心从游泳圈中滑了下去。”
冯舒：“什么？！滑下去了？！那后来呢，警察叔叔把你捞上来的？”
“那倒没有，我爸一直在我身边呢，他把我捞上来的。”顾怡汝说道，“由于这段经历过于恐怖，自那以后，我一靠近海、游泳池这类地方，就心生恐惧。”
“吓坏了吧，还好叔叔机智。”冯舒踢着沙子玩，“海洋里也有很多绝色的美景，尤其是阳光透过海水层层照进来的时候，可惜你看不到。”
冯舒刚刚的描述令顾怡汝很向往，也很遗憾无法亲眼所见。
冯杼游了一圈上岸，披着小毛毯，“老姐，你不下去活动活动？”
冯舒：“不下去了，我要当护花使者。”
冯杼笑着甩甩头上的水，走进帐篷。
顾怡汝听懂了冯舒话里的意思，“没关系的，我在帐篷等你。”
冯舒摇摇头，“以后有的是机会游泳，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顾怡汝：“以后能来这儿的机会也不多。”
冯舒：“无所谓，我更喜欢游泳馆那种封闭的环境。这里人太多了，远远看去像在煮饺子。”
顾怡汝忍俊不禁，这个讽刺够形象生动。
冯舒：“话说，这么长时间我还没见过叔叔呢，总是你和阿姨。”
“嗯，我家搬来之前，他们就离婚了。”顾怡汝娓娓道来，“自离婚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我母亲似乎不喜欢我在她面前提起他，这么些年一直如此，我已经不记得我父亲长什么样子了。”
冯舒：“叔叔不来看你，你不恨他吗？”
顾怡汝：“怎么说呢，就是没感觉了，恨也好，不恨也罢，至少你心里是有这么个人存在的，而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亲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相忘于江湖的老死不相往来。顾怡汝慢慢意识到，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真没必要耿耿于怀，心里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当然要捡重要的放。
冯舒很好奇，除了阿姨，还有谁住进了顾怡汝的心里。
“荆芮在你心里有位置吧。”冯舒问道。
“有，你也有。”
冯舒欣慰一笑，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冯舒问道：“那我跟荆芮比起来谁更重要？”
顾怡汝：“这个有必要分个高下吗？”
冯舒：“当然有，你是没看到荆芮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早晚我要灭灭她的威风。”
顾怡汝：“哦，我想起来了，你跟荆芮是怎么回事？你把她怎么地了？荆芮每次提起你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样。”
冯舒淡淡一笑，在十八中的一整年，冯舒不动声色的把顾怡汝从荆芮身边挖走，取代了荆芮的角色。这种博弈就像两个小孩子抢玩具一样，抢不过的一方肯定要闹脾气。冯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苦大仇深就苦大仇深吧，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
冯舒：“是嘛，不好意思我没留意，好了不说她了。你再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吧，好的坏的什么都行，我还想听。”
顾怡汝：“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太久远了，模模糊糊记个大概，有什么好讲的。”
冯舒：“讲嘛讲嘛，多小都行，我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你的过去。”
冯舒静静地听顾怡汝回忆过去的事，知道了她小时候是怎么淘气，怎么闯祸，父母离婚后跟着母亲怎样生活，在亲戚的冷嘲热讽中坚强成长的经历。惊讶之余，胸中不禁生出一丝对顾怡汝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
从某种程度来讲，顾怡汝比冯舒要幸运得多，因为她有一个自强不息的母亲在呵护她。
冯舒的脸色有点凝重。
顾怡汝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们的童年都不幸福。”
冯舒看着海平面，缓缓道：“那些都过去了。”
顾怡汝：“是的，都过去了。而我们，都还好好的。”
第41章
冯舒冲她微微一笑，想起海子一句温暖且温柔的话，“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但愿她和顾怡汝都能如此。
8月下旬，顾怡汝按照录取通知书上写明的时间，准时到学校报到，然后被分进了高一（3）班。
班主任姓苗，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顾怡汝听到班里有些人私底下称呼他为“老苗”。
“这么书生气的一个班主任，怎么镇得住那些调皮捣蛋的刺头嘛。”说话的正是坐在顾怡汝身边的一个姑娘，巴掌大的小脸，标准的五号头，全身瘦得跟电线杆子一样，要是不看脸，顾怡汝还以为坐在旁边的是伙计荆芮。
这就是顾怡汝的新同桌，余昔。
余昔见顾怡汝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忍不住先开口，“我叫余昔，今昔的昔，八中毕业的。”
看来堂堂八中，也不能保证个个都能上J市高级中学啊，顾怡汝顿时心情大好，语气轻快地回答：“顾怡汝，心旷神怡的怡，三点水加女的汝，十七中毕业的。”
余昔大吃一惊：“十七中毕业的？！那你认识荆芮吗？”
顾怡汝：“认识，一个班的。”
余昔：“荆芮是我表姐。”
顾怡汝：“表姐？可是你们同届呀？”
余昔：“她只比我大半个月。”
顾怡汝原本以为荆芮是吃多了零食，营养不良才导致的瘦，如今见到余昔，跟荆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瘦，顾怡汝不得不感叹母系基因的神奇力量。
进入高中的第一个周日，顾怡汝忍不住拨通了荆芮家的电话。
荆芮的声音懒洋洋的，不怎么精神，“喂~顾怡汝，这才第一周，你就如此想我，我容易骄傲。”
顾怡汝：“我遇见你的一个亲戚。”
荆芮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余昔，我表妹，我听我妈说她去你那个高中上学了。”
顾怡汝：“你表妹现在是我同桌。”
荆芮倒吸了一口气，“你们成为了同桌？！天啊，我跟你讲，你最好离她远点，她这个人脾气……嗯……怎么说呢，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有些奇葩，小时候我行我素惯了。听说国外很流行一个词，叫‘中二病’，形容她正合适。”
听荆芮这么一说，顾怡汝还真为未来的学习生活捏一把汗。
虽说铁路高级中学离J市高级中学近，那也是相对而言，顾怡汝偷偷测量过，从铁路高级中学坐公交出发，到达J市高级中学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半小时，往返一趟路上就要花费一个小时，这对于休息时间宝贵的高中生而言浪费不起呀。
顾怡汝所在的铁路高级中学还算好的，起码周日还有个下午和晚上学校休息，可以喘口气。反观J市高级中学，顾怡汝自从上高中那天起就没听冯舒说起过放假，天天闷在教室学习学习学习，太压抑了。
顾怡汝甚至有点庆幸，还好当初没考进去。
荆芮：“连你都觉得压抑，那J市高级中学确实太变态了。不过你也不用说人家，你之前就是这么压抑着过来的。”
顾怡汝：“此一时彼一时嘛，我再压抑也只是周一到周五，双休日很放松的。”
周六晚上，顾怡汝刚刚踏进家门，座机就响了，母亲接起电话。
母亲：“好，你稍等，她刚回来。”然后把电话放一边，招呼顾怡汝，“找你的。”
顾怡汝匆忙换好鞋子，书包来不及放下就拿起电话，“喂。”
冯舒：“是我。”
“干嘛？”
冯舒：“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你现在听到了。”
冯舒：“嗯，我还想见见你，咱俩满打满算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吧。”
顾怡汝笑道：“你有时间吗？”
冯舒：“鲁迅先生曾经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
“不得了了，能读懂鲁迅先生了。”
冯舒：“明天嘛，吃晚饭的时候你过来，我在学校对面的小餐馆等你。”
“好。”
周日傍晚，顾怡汝按照约定来找冯舒吃晚饭。两人自从上了高中，难得有见面的机会，都有说不完的话，一顿晚饭吃得也比较久。
冯舒：“荆芮还真是阴魂不散，她走了，她表妹又来了。”
顾怡汝：“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冯舒扒拉着碗里的青椒，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件东西要给你，落在书包里了。吃完饭你在校门口等我一下，我上去拿给你。”
“什么好东西？”
“现代科技发展的产物。”冯舒快速吃完碗里的米饭。
现代科技……这么高大上吗？
“诶，你有必要吃那么快嘛。”见冯舒吃完了，顾怡汝也放下碗筷，两人直奔J市高级中学而去。
顾怡汝站在校门口等了几分钟，见冯舒急匆匆地回来，看她那个着急样，顾怡汝还以为是什么罕见的宝贝，结果打开盒子一看，是部手机。
结实耐用的Nokia。
果然是现代科技发展的产物。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顾怡汝很奇怪，“学校明令禁止不让用的。”
冯舒：“是嘛，我没留意啊，在我班，几乎人手一部，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What？！人人都有？！顾怡汝吃惊地看着冯舒，J市高级中学分班的时候是不是还调查了每个学生的家庭背景，这活生生的土豪班啊！
难怪J市高级中学招生火爆，这教育理念也太前卫了。
顾怡汝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手机怎么也值好几百了吧，你送东西都这么大方吗？我不收。”
顾怡汝把这烫手的山芋还给冯舒。
冯舒：“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顾怡汝：“我生日早过完了。”
冯舒一拍脑门，“也对，那就当新年礼物。”
顾怡汝：“现在才九月，新年早着呢。”
冯舒：“……”
送个手机还得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冯舒太难了。
冯舒豁出去了，“你还就得收，只要能搞定我亟需解决的问题，想联系你时就联系你，这笔钱花得值。”
第42章
顾怡汝：“我非拿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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