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东宫因为良娣之死的压抑不同,赵王府内一片祥和欢乐。 赵王牵着赵王妃坐到榻上,旋即侧卧着躺在她的腿上,“本王竟没有想到会这般快做爹爹!” “都还未生下来呢,王爷这般,叫人看了笑话。” 赵王便对着左右侍从,“谁敢笑话本王?”旋即又坐起,“陛下诏泰山复职了王妃知道么?” “妾知道,昨日爹爹就派人过来报喜了。” “这都要多亏了他呀,不过...”赵王起身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屋子里那一堆无人敢动的赏赐,旋即冷下了脸,负手道:“想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 赵王朝几个心腹道:“从今日起王妃的所有起居都要另外安排人选,大内送来的东西就算是陛下赐的也要先由咱们的人试验,另外去将东京城的名医接到赵王府来。” “是。” 赵王妃起身道:“不就是一个孩子吗,用得着这般谨慎小心?” 赵王回头朝她走近,拉起手道:“你不知道那外面的人心有多险恶,也不知道大内里的荣华沾染多少亲族的血。” “难道良娣的死?”赵王妃看着赵王,“与王爷有关?” “怎么会,陈氏是因为难产,但是东宫与我素来就不和,太子已经记恨上我了,所以要万分小心。” 赵王妃一直在府中,除了宫廷大宴需要亲王妃的出席,就算是大内的家宴她也去的很少。 “嗯。” 赵王将其搂过,“不过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会护好你们母子。” ———————— 进入秋收之季,一部分厢军归家,官府也放家贫的犯人回家劳作一月,趁秋收皇帝便命太子下到民间微服察访。 “殿下为何要拉着妾一起出来?” “你不觉得东宫很闷么?” “殿下觉得家里,是乏闷之地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的话还未说话,车夫赶的马匹因受惊而不听使唤。 使得车厢内的人从座上摔下,太子从踏板上爬起,又将太子妃扶起,对外大怒道:“怎么赶的车?” 车夫将马控制住,连忙下车逮住了一个小孩,将其拽到车旁,跪地求饶道:“阿郎,不关小底的事,是这小娃娃拿着挟弹射中了马腹才让马受惊乱窜!” 太子从车上走下,目瞪着马夫身旁的孩童,本想大声斥责,却被身后跟着一同下来的太子妃劝阻。 孩童还扎着总角,面对太子与车夫的恐吓,害怕的大哭了起来。 太子妃便走上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这小小年纪,拿着弹挟做什么呀?” 见到温柔的大姊姊,孩童便停止了哭泣,伸手指向路边的一颗枯树,枯树上有一个鸟窝,里面有一只受伤了还未来得及飞走的小鸟。 太子妃随着看去,轻轻皱着眉头,朝太子道:“殿…官人有银子么?” 听见太子妃的喊他的称呼,太子便消了心中的怒火,“我出门从来不带钱的…” 太子妃便回过头,将头上的金簪取下,“姊姊用这个与你换手中的挟弹以及弹丸好不好?” 小孩看着温柔姊姊手里好看的金簪,瞪着圆滚滚的眼睛连连点头,很是乖巧的将口袋里土制的弹丸交出。 “拿金簪换断竹?” “挟弹虽没有箭矢那般的杀伤力,却也能够伤人惊马,这般年纪的小孩子不懂事,免他又冲撞了别人。” 太子拿过太子妃手中的挟弹,与射箭的弓弦样式差不多,只不过挟弹的正中间有个能盛弹丸半球形兜。 太子便将弹丸装入内,拉弓欲射那枯树上的鸟。 “殿下,别!” 本该射中的弹丸在她的喊声里偏移了方位,射向了枯木的枝干,枝干断裂。 太子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手里的挟弹,旋即转身扶着太子妃重新上了马车。 “这东西,也就赵王喜欢,还用金子做弹丸,挟弹王孙!” 太子妃掀起车帘,看着土路两旁烈日下劳作的百姓,“苦饥寒,逐金丸!” “大业之后战停,百姓才得以休息,是建平初年北边的一场饥荒,使得东京城涌入大批的灾民,陛下这才打消了征讨夏国的打算。” “若我能为君,必让这奢侈之风移去!” 建平八年末,天子下诏册立中宫,昭告群臣,布告中外,命太史局占卜吉日,定次年春举行立后大典,又命三司进行筹备,命三省六部九寺操办相关事宜。 诏书于冬至在宣德楼上当众念出,于此同时命门下的通进司刊行文书,派人加急送往各地。 立后的风声最终钉锤,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诏书下达,便再没有质疑的声音发出。 除此之外,门下省又诏,追赐皇后已故生父为秦国公,封其弟殿前都指挥使沈易安为江阴开国郡公。 连续一月,东京城风雨不停,雨水积满路面,马蹄踏着积水向外飞溅,东宫内,皇太子如坐针毡。 “殿下,赵王府的探子来报,赵王妃基本上不出门,而且王府戒备森严,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不过马上就是正旦了,宫中的大宴...” “你是脑子被门挤了吗?”太子怒瞪一眼,“大内的御宴上也敢动手脚,有几个脑袋丢的!” 侍卫低下头,旋即又小声道:“不过,山阴伯爵府里的人说山阴伯素来疼爱这个孙女,想来赵王妃对山阴伯是极为在意的,这山阴伯马上要过寿了…” 太子侧头,“这个,本宫倒是忘了,李孝义是个势力之人,不过其父到还算个正人君子!” 侍卫又从怀中掏出一颗黄色的小圆球,“他们还在王府的外墙边拾到了这个。” 太子轻瞧了一眼,不以为然的挥手,“还真与韩王孙一样,苦饥寒,逐金丸,这颗金子赏你了。” “谢...” 金丸一晃而过,“等等!”太子又反悔的走近,将侍卫准备塞入怀中的小球伸手夺过,“去詹事府领赏钱吧。” “谢殿下!” 太子将小球收起,负起手走入殿内的卧房。 房间里的嬷嬷早在侍卫入内之前就被他遣走了,几个月大的孩子渐渐皮肤变得白皙,眉眼间像极了其生母,太子蹲在竹篮边,冷下脸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89章 克定厥家 韩宅种菜的院角有一颗挂果的柿子树,如今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只剩火红的柿子还挂在上面,寒冷的雨水打在树梢上,顺着光滑的柿子一滴一滴往下落。 “淑妃娘子坐稳中宫,恭喜三王如愿以偿。” “老头总算是实诚了一回,他打小就骗我,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呢还骗我上战场,别人都以为是恩宠,我看着血肉横飞,当时那只箭矢就扎在本王的大腿上,如此他还不许我哭,板着脸说他没有会哭的儿子。”赵王将一颗金丸装入挟弹的圆兜内,比对着柿子树上一只垂涎欲滴的柿子。 韩汜便在其旁侧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可他只教我武艺却不教我从政!” 金丸从挟弹中射出,力道浑厚,在即将射中那颗柿子时,却被另外一颗飞射而来的铁丸撞开,速度极快,两颗弹丸皆不知去向。 韩汜放下拉弓的手,朝赵王微笑,“下官家这颗柿子树上结的柿子比市上卖的还要甜,三王要打,”韩汜指着滴雨的靶子,“那儿有靶子呢,可莫要打坏了下官的树。” 赵王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汜。 “三王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下官,难道下官身上有什么吗?”说罢,韩汜低头查探着自己的衣裳。 赵王旋即抬头看着柿子树上的果子,“本王口渴,馋先生家的柿子了。”又朝韩汜笑道:“公善弹,为我取之?” 韩汜便又拾起一颗弹丸,张弓道:“为大王,乐意效劳。” ———————— 几日后,东京城上空的乌云散开,雨过天晴的暖阳将这冬日的严寒驱散了不少。 “东西都备好了吗?” “回王妃的话,都按您的吩咐准备齐全了。” “王爷呢?” “王爷一早就出门了,沈内侍说是又去了昭庆坊。” 赵王妃上挑着眉头,“算了,你着人去告诉王爷,说我回山阴伯爵府了。” 女使有些犹豫,“可王爷答应了要陪王妃您一起回去的呀,王妃不等王爷回来么?” 赵王妃摇头,“快有半年未曾回去,翁翁那边来人催促,我想他去昭庆坊想必是有急事的,还是不要催促他赶回来的好。” “是。” 韩宅旁边的楚王府,自楚王离去后逐渐冷清,连这练骑射的院子都已多日没人过来使用了。 “派人回去开国公府,告诉他们今年正旦之后我会回去过上元,寒食节也会回去。” “回去过上元?”喜春跟在她的身侧,“难道姑爷过年也不回来么?” 萧幼清摇头,“这是皇帝的指派,没有调令,她是不能私自离开的。” “可如今又没有藩王了,皇子都住在京城的藩邸,奴实在是不懂,为什么陛下偏偏每次派的都是楚王。”喜春并非不懂,只是说着明面替主子埋怨的话。 “如今她在外,于我而言,才是最心安的吧!” 喜春拉耸着脑袋,突然觉得脚掌被咯了一下,于是挪开绣花鞋子,看见还有些湿润的土地里嵌着一刻圆圆的小球,上面覆盖了泥土,“这是什么?” 因为嵌在泥里,她便也没有去捡,而是用脚将其轻轻戳开。 小球便滚到了一边的积水里,泥土化开,小球露出了金色的外表,喜春瞪着眼睛,“姑娘你看,是一颗金丸!” 萧幼清低头瞧去,“王府里怎会有这种金丸...” 喜春将其拾起,掏出帕子擦拭,“还真是金子做的。” 金灿灿的弹丸呈现在帕子上,萧幼清觉得很是眼熟,便朝一旁的韩宅望去,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挟弹弹射的弹丸,不是咱们家里的。” ———————— 从旧城城北到新城城南的路上缓慢行驶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还跟着好几个警惕周围的护卫。
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路两旁坐落的亭台楼阁皆有临街而开的窗子,街道拐角处的一家脚店传来酒博士的吆喝声,而另外一边则是靠近保康门的状元楼。 原先稳当行驶的马车在途径一家茶楼前时其中一匹马突然受惊,带动着其他两匹马一同狂奔了起来,车夫控制不住受惊的马被瞬间甩下了车。 顿时状元楼前的马道街上乱做一锅粥,车马相撞,一连伤了好些个过路的人,百姓们恐慌,吓的四处逃窜。 动静声引来了街道司的兵士,马车跟随的几个护卫吓得拼劲全力追赶失控的马车,最后由巡逻的城防指挥用蛮力挥拳将马控制下来,又安排士兵安抚城民才将这一场混乱给平息。 昭庆坊的韩宅内传来中气十足的笑声。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将领可驭千军万马,而君王驾驭将领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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