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赵王府的府卫粗喘着气匆匆跑入。 “何事这般慌张?” 府卫走近凑到赵王耳畔小声道:“王妃回山阴伯爵府的马车受了惊,王妃她...” 赵王从座上覆起,“什么?” “不是说下午回去住两日么...” “小的也不知,王爷您快赶回去看看吧!” 赵王皱着眉头,但也没忘了身后坐着的韩汜,旋即朝其拜别道:“家中出了些事,下次再来向先生讨茶喝。” 韩汜点头,“随时恭候。” 赵王便急匆匆的提步离去,连原来的马车都没有坐,夺了侍从的马就独自奔回了王府。 刚一入房门便看见了铜盆里一滩血红的水,太医正在榻前忙碌。 赵王走到榻前揪着一个女使恶狠狠道:“本王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王妃要出门怎么没人来通知我?” 赵王将人甩开,又指着门口一堆俯首的侍卫大吼道:“你们一堆人守着一个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三王,王妃现在的状态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说话的人是杨术的弟子,现今翰林医官副使。 赵王这才停止了骂声,缓缓走到榻前,见赵王妃额头上磕碰出了一块血红的伤痕,焦急的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医官副使呼了一口气,“王妃的性命已经无大碍了,只是...”他又犹豫的抬头,旋即后退两步朝赵王跪下,“请三王息怒,下官尽力了,但王妃腹中的胎儿...还是没能保住。” 赵王起身一把拽起医官副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官无能,未能保住王妃腹中的胎儿!” 赵王松开手后退了几步,跌倒在榻前的座椅上。 抬手间碰到了案上的小竹篮,里面还装着一件婴儿穿的刺绣小衣。 赵王朝赵王妃的贴身女使怒瞪了一眼后起身,“办事不力的东西,本王回来再收拾你们。” 又对门外立候的女使吩咐道:“你们照顾好王妃,等她醒来先别告诉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是。” 赵王疾步到后院,看着卸了车的几匹马倒在院里奄奄一息。 “王爷,真的不关小的的事,这三匹马一直温顺的很,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今日不知怎的,行驶到马道街状元楼前时突然发狂,小的来不及拉缰绳便被甩下了马,幸而有几位巡逻的指挥瞧见了。” 赵王怒看着跪地求饶的车夫,狠厉道:“拖出去,乱棍打死,还有那几个侍卫也一起!” 一旁的侍从连忙劝阻,“三王不可,”侍从贴近赵王身侧,“陛下立圣人为后的诏书刚下不久,我朝律法之严,若将他们打死了,恐怕谏院和政事堂就会拿此做文章,对您与对圣人都不好。” 赵王冷着脸,“办事不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这几个人交给沈总管处置,让他按规矩办事!” “是。” “王爷饶命,王爷…”他们都是府里当差的老人自然清楚这王府中的规矩,马车跪爬到赵王腿下,“王爷看在小的给您当差这么多年的份上…” “带下去!”赵王丝毫不怜悯的将其一脚踹开。 待府卫将那几个护送赵王妃不力的人带走后,侍从便赶上前小声道:“王爷,属下觉得此事并不是马受惊那么简单。” 赵王看着地上几匹黑色的马。 侍从又道:“如马夫所言,这马在府上好些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不听话的时候,更何况是突然间的发狂了。” 赵王疑心的走近马匹,围着绕了一圈后看到了枯草上染的血迹,指着左侧的那匹马吩咐道:“将这匹马翻过来!” “是。” 侍从废了一番力气才将接近人高的马翻了个身。 挪动了位置的地方出现了一滩血迹,侍从吃惊的从马尾处取出一颗打在了肉里的金丸,“这不是咱们府上的弹丸吗?” 看着侍从手里那颗带血的金丸,赵王深深皱起眉头,“伤在左侧,那一定是右街,这个位置,”赵王看着马受伤的位置在尾部较高的地方,“马上派人去查马道街右街所有进出楼阁上的人!” “是!” “王爷,王妃醒了。”一个女使匆匆走入院。 侍从将手中的弹丸连忙缩回,抱拳道:“属下先去了。” 赵王点头,又看了一眼地上口吐白沫的马,冷眼离去。 ——匡!——女使端入内的一碗汤药被挥手打碎,汤药与碎瓷片溅了一地。 尽管房内的女使们都闭口不答,赵王妃自己也能感受到孩子没了,朝她们吃力的吼道:“都滚出去,滚出去,滚啊!” “王妃,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怒!” “您不喝药身子怎能好啊?” 任女使们如何劝说都没有用,只得又从厨房换了一碗又一碗的药,已经连着打碎了三碗汤药,她们又怕赵王妃会从榻上突然下来,便盯着一刻也不敢动,其他女使则仓促的收拾着地上的残渣。 “王爷。” “王爷。” 赵王刚走到院口时就听见了屋子里的摔碗声,于是快步走入从女使手中将碗接过,“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赵王端着药要走近,看着泪眼婆娑的赵王妃将碗放置一边,缓缓坐下安抚道:“好了,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你要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赵王伸出手,将他耳畔露出的碎发拨至耳后。 “他还那么小,还没出生...” 赵王轻轻擦拭着赵王妃眼角流出的泪水将其一把搂过,“没事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赵王轻轻拍着王妃的胳膊,冷下脸喃喃道:“这可是你儿子自己逼我的!”
第90章 克定厥家 天子的寝宫内,赵慈迈着焦急的步子。 “陛下,赵王妃她...”赵慈走到皇帝身侧俯下身,“明日是山阴伯的寿诞,赵王妃回府祝寿,路途驾车的中马匹受惊失控,不但人受了伤,腹中的孩子也...没了。” 皇帝听后将手中握着的茶杯瞬间砸到了地上,青瓷碎了一地,瓷片溅到了一旁立着的宫人脸上,便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皇帝甩袖走出寝宫,“萧显符呢?”他的气并不是因为孩子没了。 “今日萧公事旬休。” “让他立马来见我!” “是。” ———————— 马道街在保康门之后,萧显符不仅掌管大内的宫门启闭,也兼管着皇城内所有城门启闭,所以保康门前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等皇帝宣召他便骑上马出府匆匆赶往大内。 皇帝沉着一张脸,“马道街状元楼前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 “是,守城门的指挥向臣说了,马车从赵王府离去往南大街那一路都很安稳,可到了状元楼前那马匹突然发狂,陛下是懂马之人,即使再温顺的牲畜,若受了超过其忍受的鞭挞也是会性情大变的。” 皇帝微眯着双眼,“显符随朕身侧这么多年,朕这个儿子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萧显符想了一会儿便又道:“若不是出在车夫身上,那么就是外来的力量,用不用臣将今日新旧城进出以及马道街上出现过的行人全部盘查一遍?” “这么多人,你如何查?”皇帝冷脸看着萧显符,旋即起身走到他身侧,将手搭在他肩上,“你是不是怀疑太子啊?” “太子是储君,臣不敢!”萧显符弯腰下。 皇帝便阴险的笑了笑,“可除了太子,朕心中所疑,还有一人呢!” 萧显符吃惊的抬起头。 “若有一日,朕要你大义灭亲,你会如何选?” 萧显符看着皇帝深邃的眸子,跪下俯首道:“自古忠孝两难全,臣身为陛下的臣子,侍奉陛下近五十载,即便杀妻灭子,也不敢行大逆不道忤逆君王之事!” 皇帝没有去扶萧显符,只是转身背对着他,“好一句,杀妻灭子!”皇帝走回座上坐下,合起双手放在桌上冷冷道:“你的忠心,朕看的见,愿卿,永远记住这句话!” “是!” 下一刻,皇帝态度大变,语速极快道:“你怀疑太子,你们萧家人,”皇帝抬起头吼道:“就真的这般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吗?” 萧显符吓惊抬头,看着满脸怒火的皇帝,想到了楚王妃与他说过的话,“天锡皇帝,为天下主,亿载万年,敢有违者。” 皇帝沉着一口气,“你先下去吧,不用查了,朕,”凝起深幽的双目微视,“什么都知道!” ———————————— 几日后,东京城渐渐宁静。 “当日街上乱做一锅粥,人又多又杂,所以并未查出什么,街道司那边毕竟也不是管城防的,挟弹的力量与弓箭相差无几,能够刺入皮肤的力度,非肉眼可见!” 侍从弯腰拱手,“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赵王摇头道:“能够避开城防,且藏得这么深,这个人在东京定然不容小觑,与本王有梁子的,还不就那几个人么!” “王爷是怀疑太子么?” “还用怀疑么?知我赵王府有金丸的人有几个,敢监视我赵王府的又有几人?”赵王回过头,“即便没有这颗金丸,本王也能够知道!” “王爷要用那个人了么?” 赵王轻抬手,“还不急,先生说的,要审时度势,不能太过急躁,否则只会功亏一篑,立后的诏书虽然下达,但大典仍未举行,母亲没有受册,便还不是真正的圣人,待到大典结束之后,新账旧账一起算!” “王爷高见。” —————————— 建平九年初一,正旦大庆,宫中设大宴于大庆殿,天子下诏,立后大典于上元七日之后在大庆殿举行。 窗外下着漫天大雪,脚下的炭盆烧滋滋作响,屋子里坐着两个女子,“每次让你去东宫,你虽应答却总也瞧不见人影,和他一个样,本以为这次正旦大宴你应该会来,”太子妃低头浅浅笑道:“是了,今年他不在,这大宴对你来说也就无关紧要了。” “未能去拜访还让太子妃殿下亲自登门,是幼清的不是,只是幼清实不敢去东宫叨扰殿下。” “他出去也有小半年了,元辰可有写信回来给你?” 萧幼清摇头,“州县虽不弱京城,但是事务堆积起来也足够忙的,想她是有事去了吧。” “为他开脱做什么,就算再忙,这抽空写信能要得了几个时辰?” 萧幼清侧头看着窗外的大雪,“有的时候,她的心思,就连我也猜不到啊。” 太子妃瞧着她的模样轻轻摇头道:“算了,我今日是来寻你的,提他作甚。” 又道:“乞巧节那日你送的礼太重,我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能送你些什么可以当做回礼的,东宫出了那档子事我便忙到了现在才得空。” 说罢,太子妃朝身后的内侍招手,他们便捧着两个匣子上前,“一点点心意,就当是新年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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