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仪刚想开口怼回去,却突然想到这不是自己家,还是嘟了嘟嘴,蔫巴巴地缩了回去。 见状,穆以安赶忙用胳膊肘拐着三哥,她三哥不为所动。老幺无法,就冲着老爹使眼色。 穆爹暗暗竖起大拇指,轻咳一声道:“老三啊,带令仪去喝喝茶吧!” 穆以安:“……” 高羽琛:“……” 高令仪:“……” 穆以宁:“爹!哪有外男请姑娘喝茶的!这不还杵着个穆老幺的啊!” 穆以安忙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爹!那个!大哥说今天要把小赤瑕给我牵过来,我得抓紧时间去趟东市帮它把东西置办好了!那、那、那我就先走了啊!三哥!我、我袖子,你松手啊!就算我们是兄妹,也是男女授受不清的啊啊啊!” 高羽琛也跟着道:“那穆伯伯,羽琛与人有约,便先行一步了。” 高令仪慌了,撇了穆以宁一眼,拉住了她哥的袖子:“哥,我……” 高羽琛拱手对穆国公道:“伯伯,这丫头正惹得小叔生气,可否请穆伯伯先收留她半日,傍晚时分我来接她。”
穆国公正愁没时间撮合三儿子和三儿媳妇,一口就答应下来。 于是,待不相干的人走后,穆老三和高老二面对面坐在中堂。 什么坑人的妹妹/哥哥!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终于,穆老三现没忍住,红着脸故意躲着高令仪的目光,一手挠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那个,我们家管家老刘养的母鸡刚下了蛋,你、你想去看看吗?” 高令仪:“……” 高姑娘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穆国公家的亲生儿子没错。” 穆以宁:“?” 却说那一边,穆以安直接一屁股坐进了高家的马车,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地要跟着高羽琛一起去。 高羽琛一想到约的人是戚含章,看穆以安越发像个碍事的腿部挂件,此时挂在他腿上,过不了多久就缠着戚含章不动了。他念及此事并非儿戏,也无法断定昭平公主是否愿意让穆以安也掺和进来一脚,故而还是一咬牙,十分利落地将穆以安从车门外甩了出去,然后赶紧就跑了。 穆以安气得直跺脚,主要是气二哥不在没人管得住高羽琛了! 其实,即便是穆以轩在这儿,也不会搭理老幺,自己也会化身腿部挂件,缠得高羽琛动弹不得。 穆以安这种性子,就是你越让她不干什么她越想干、越让她干什么她越不干的贱脾气,是乎当即拽上了陆骁,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腿着跟在高家马车后面。 穆以安:“陆骁你看!京城人那么多,羽琛哥这马车又奔着实际的方向去,这马车还不如我腿走得快!” 陆骁满头大汗,实在不知道自家小姐这么跟在一个未婚男子的马车后头究竟想劫色还是劫财,生怕害了名声。只奈何穆以安走得太快,陆骁只能一言不发得跟在她身后。 绕过穆国公府门前的钱局街,上了朱雀大街,走了不过二三里路,又拐了个弯,迎着大街口的便是一间整整有四层之高的古朴酒楼。而高家马车缓缓绕到酒楼后方,停在了侧门。 穆以安呆呆地瞪着酒楼,陆骁只觉得头上的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陆骁轻声问道:“小姐……” 穆以安愣愣地道:“这怎么会……” 那四层酒楼门口的巨大匾额上赫然用撰文写着名牌: “翠微楼” 穆以安:“……为什么会是这家黑店啊!” 酒楼三层雅间中的戚含章:“阿嚏!” 玉璇忙将披风给她挂上,有些担心:“公主,别坐在窗口了,当心风大又吹着了。” 戚含章颔首,起身挪了个位子,双手交叠,指尖微微缩紧,一双明眸无神地盯着前方桌几上微微冒着蒸腾热气的茶水,问道:“人来了吗?” 玉璇道:“掌柜方才来报,已经到了,不多时高公子就能上来了。” 戚含章深吸一口气:“好……” 玉璇蹲下,轻轻握住了戚含章冰冷的手指,道:“公主,您……您怕吗?” 戚含章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道:“吩咐好他们,守好门,不要放人上来。” 玉璇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口,只得做吧,叹息一声道:“是,殿下。” 高家马车直接驶进了翠微楼的后院,才缓缓地停了下来,翠微楼的小厮立刻上前,将蹬子准备好,一边迎着掀开帘子出来地高羽琛,一边道:“高公子来了。我家殿下已经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高羽琛颔首,嘱咐家中人不要跟着上楼之后,自己却快步跟着引路小厮直接上了三楼的雅间。一声通传之后,高羽琛便见到了雅间中的戚含章。 高羽琛行礼道:“参见昭平公主。” 戚含章起身,道:“羽琛哥不用同我这般多礼,坐吧!” 高羽琛便坐在了戚含章的对面,茶氤氲的热气遮挡了两人的面容,玉璇则亲自上前,仔细观察了窗外无人之后,缓缓将窗户关了起来,然后退出了房间,走之前还将门小心地关上了。 房间之中,只剩下戚含章同高羽琛两个人。 高羽琛为了和缓气氛,温和地笑道:“公主如此慎重,却未考虑如今只有我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真传出去,对公主名声不好。” 戚含章笑了笑,道:“无妨,若真传出去,名声却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羽琛哥无法同二哥交代,我也无法同以安交代。” 高羽琛撇撇嘴:“他们应当对我们很信任、很放心的。” 戚含章想到穆以安若真的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生气,两手插着小蛮腰,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松鼠一般的可爱模样,也忍俊不禁:“是呢。” 两人这番交谈之后,着实缓和了不少原本紧张肃穆的气氛,可终究只是短暂的,高羽琛思虑片刻,还是先一步开了口:“羽琛不辱使命,此次承殿下之命前往合阳,确实找到了十五年前的一些蛛丝马迹。” 戚含章微愣,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合阳……合阳豪族并不如祁京那么多,却有一支最为出名,便是合阳陆氏。 罪妃陆氏的母家。 也是戚含章的外祖家。 紧接着,高羽琛从怀中掏出一封层层包裹好的信件,将它递给了戚含章,沉声道:“合阳陆氏一族当年因谋害太子而获罪诛连,如今族中子息凋零。此次前去,我也并未找寻到当年族人,多方打听之后,找到了当年陆家三房夫人的一个使婆。那使婆当年因家中儿子立了军功,大理寺才发了特赦让她活了下来。如今再寻去已年世过高,路途奔波不便,我便未带她走水路,估计要慢我们一日程方才能到京城。不过我已将她所说之事记录下来,并上当年秦夫人离世之时所说之事,便是公主手上这封信函。” 戚含章深吸一口气,正要打开这封信,却被高羽琛拦了下来。高羽琛一贯温和儒雅的眼眸之中鲜少地染上了冷冽与肃杀,他道:“殿下,您想清楚了吗?” “什么?” “这封信,或者我这次查出的许多事情,都足够撼动整个长乐宫乃至未央宫。”高羽琛直直地盯着戚含章的眼睛看,似乎想从她地眼中剖析出她真实的内心,“殿下可想清楚了?这信封一拆,若是失败,公主就会过一辈子傀儡生活、被人支配婚嫁,甚至你将来的孩子也可能你一面都不能见到。” 戚含章苦笑,有些绝望地道:“羽琛哥说的是啊……如今皇室独有我一个,若我嫁了人、生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是皇位最正当的继承人——起码我并不认为父皇同王叔真有那么厚重的兄弟感情,愿意将皇位传给王叔的儿子。”她微微垂眸,避开了高羽琛锐利的眼神,道:“所以,我的孩子不会是我的孩子,而是大殷的储君。我不过区区一个公主,是没那个资格抚养储君的。” “是,所以公主想清楚了吗?” 戚含章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了头,再一次对上高羽琛的眼眸,眼神之中已经只剩坚毅与决绝,她冷声道:“本宫已经想清楚了。 “若失败,无非是葬送我的一辈子;若成功,我就能获得我的一辈子。无非是拿一生去做赌注,于我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她绝美的侧颜在水汽中映衬地更加朦胧,“因为我所渴望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穆以安。” 高羽琛愣住了。 戚含章轻笑一声,微微抬头望着高羽琛身后摇曳的烛火,目光迷离深远:“羽琛哥大概不知道,我从小都生活在深宫的压抑与约束当中,无法喘息,只能忍耐,活得像手艺人手中雕刻的木偶,动弹不得。可在我九岁那年,秦夫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进了宫,她蹦蹦跳跳的,往我头上插了一朵粉红色的桃花。她叫我姐姐、拉着我的手撒娇。” 高羽琛沉默地听着,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悲悯。 她勾着唇角,眼眸微微弯起,活像一幅灯下美人图,却比呆板的画像更多了几分生气:“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见面不叫公主殿下,在宫中横冲直闯无所顾忌的存在,兴许也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吧。” “是啊,穆家老幺从小就是个不得安宁的祖宗。”高羽琛也不禁跟着一起笑道。 戚含章笑出声来,用袖子微微遮住了自己的唇,却语调一转,道:“可九岁的时候,秦夫人撒手人寰,她那么大丁点儿,参加个花宴都能落了水。我从未如此心惊胆战过,也从未在未曾思考过礼制宫规就跑去长乐宫求皇后让我去见她。 “从那时候我便明白了,就像是心上存在着一件超越自己生活和生命的东西,你愿意为她赴汤蹈火、愿意为她一夫当关,而不会计较自己得失、计较自己那卑微而无趣的人生。 “九岁那年,穆以安成了我唯一的指望。” 戚含章纤纤玉手拈上了信封,将它缓缓撕开,撕扯的声音不绝如缕,像是撕开戚含章卑小却坚强的一颗血肉淋漓的真心,流淌下沸腾热血,跌入深渊。 戚含章深吸一口气:“所以,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能胜,我也会为了她、为了她渴望的自由,去用自己的人生作为赌注。”
第23章 偷腥了是不是 穆老幺猫着腰,躲在翠微楼正门的旁边,秀眉蹙起,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进出翠微楼的每个人,给人家盯得慎得慌!店门口招呼的小二被掌柜的一怼,无奈地将抹布往自己肩头一甩,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穆以安面前:“穆小姐?穆小姐!” 穆以安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十分郑重其事还颇有些埋怨地瞪了小二一眼,压低声音道:“叫我干嘛!我暴露了唯你是问!” 小二:“……” 小二:“这……穆小姐,您这躲得……想不发现您都难啊!” 穆以安:“你小点声!” 小二环顾四周,看见了无数人光明正大打量穆以安地眼睛,觉得自己怕是招惹了掌柜的才被派来解决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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