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那我去帮你要回来?” “别说是你了,我都要不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去了。” “……” “诶呀!你别提他了,说起他我就来气!” 秦榛看着她气鼓鼓却脸颊红了的模样,心下顿时明白了什么,故意用肩膀拱了拱她,贼兮兮地笑道:“小陆啊,来,告诉姐姐,是不是喜欢人家了?!” 陆小姐用关爱智障地表情看着她。 秦榛有些尴尬。 只听她轻声说:“讨厌又怎么了,现在能照顾他的不只剩我了嘛?” “啥?” “我爹不让我去伤兵营,说是那里全是男人怕我嫁不出去。就只让我跟在军医后头配配药、端端水什么的。其实什么忙也帮不上,很多时候却还是在添乱。” “……” “虽然他吧,脾气臭、不喊人,还抢我东西,但我看他满身是伤的,眼睛还看不见,更何况军营里面那么忙,就只有我一个能照顾他的,就当可怜他咯。” “……你当真不介意?” 陆小姐顿下了脚步,有些腼腆地笑道:“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甚至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把他照顾好了,然后养得膘肥体壮之后,我也没什么负担了啊。” “这主意不错!” “嗯,我也没告诉我哥和爹爹,若真让他们知道我在单独贴身照顾一个男人,他们俩得火冒三丈。” “我倒觉得,你哥未必打得赢你。” “这话从何说起?” “你喂那人喝药的方式,跟收拾你哥有的一拼!” “秦榛!” “哈哈哈!” 秦榛乐不可支,还是揽过她的肩膀,用力地抱紧了她,喊道:“放心吧!你一定会嫁出去的,嫁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好男子,配上十里红妆!” 陆小姐十分得意:“那可不是,排场定不输你!” “不行,老穆娶我的时候太寒酸了,他牙齿都在抖!” “那里寒酸了,八抬大轿啊!” “寒酸!” “那我要十六抬!” “给你配六十四抬!” “哪有那么夸张的啊!” “哈哈哈!” 两个姑娘笑得欢快,迎着军营之外的夕阳,仿佛扫清了整个军营的血腥气、苦涩的药味和那一抹笼罩的阴影。 却没想到,在穆瀚离开了军营帐之后,王家小姐躲在营帐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她握着手上一枚木质腰牌,咬了咬牙,还是走进了大帐。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小姐没有啃声,只是将木牌十分轻柔地交到了延和帝的掌心。 “你找到了?!”延和帝十分惊喜。 王小姐依然沉默不语,盯着他看的表情充满了嫉恨和贪婪。 她早就偷听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却恨这人只对陆家小姐一人倾心。 凭什么,作为一个附属家族,她什么都比不过陆小姐,还要陪着笑,用力夸赞她的美好?! 凭什么,她能拥有的一切,一个附属家族的人就不能拥有?! 凭什么,她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回事儿?! 王小姐一双眼睛像淬了毒的蛇,充满了怨毒。 延和帝不知所以,只是有些紧张地问道:“能、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王小姐勾唇一笑,轻声道:“我姓王。” 王小姐有些心虚地跑出营帐,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跟着陆小姐一起来军营帮忙的苏嬷嬷。苏嬷嬷见到她也十分惊讶:“王家小姐?您不是在军医所哪儿吗?怎么过来了?” 王小姐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见陆小姐一个人照顾,我怕她累着了,过来帮帮忙。” 苏嬷嬷笑道:“王小姐真好心。”
第29章 江有汜 陆家小姐陪着受伤的延和帝,一陪就是足足三月,时间长得让秦榛都怀疑穆瀚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给两人制造机会了,然而穆将军满脸无奈。 因着把皇帝在杜老将军那边的消息传了出去,搞得杜老将军几乎天天都在算计。同北燕人算计,同二王爷、三王爷派来暗杀的人算计,一刻也没闲着。为此杜老将军第一次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廉颇老矣,饭都吃不下了,连写了四五道文书骂穆瀚是个狗蛋玩意儿。 终于,从合阳到淮水东营的道路总算是没有那么多的明枪暗箭了。 延和帝已经近乎痊愈,也跟穆瀚打好商量。他带着驻扎在合阳的人回京料理干净内患,穆瀚则快速行军去东边和杜老将军汇合。 穆瀚很快应了。 延和帝眼睛恢复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姓王的”姑娘,加之醒来之后事务繁多,一时间竟忘了问。终是在即将返京的前一天晚上,他还是扭扭捏捏地拐弯抹角地满怀春色地朝秦榛:“阿榛啊……那,那姑娘哪儿去了?” 秦榛翻了个白眼。 姓陆的那丫头,在人家眼睛快好了的前一天晚上就躲回家了,还偏说让人家看见了她自己就嫁不出去了! 什么歪理?! 这人家要是见不着你,你才嫁不出去呢。 姓陆的丫头还十分得意:“他还拿着我的腰牌,若是真有良心,一定会拿着腰牌来找我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翌日,延和帝便寻到了人,待这个消息传到已经跟随穆瀚一同前往淮水东营的秦榛耳朵里的时候,秦榛还为陆小姐松了口气,兴奋地跟穆瀚说过不了多时,皇后娘娘便有人了。 延和帝受伤是秋天,落叶金黄了整片天空;他伤好了是冬天,淮水以南不下雪,但冷风也吹得人瑟瑟发抖。 而又过了三月,北燕降书送抵祁京,延和帝轻蔑地扫了一眼已是一片荒芜的两个皇弟的宅院,对即将到来的春天十分期待。 又是一个暮春时节,皇帝下旨迎娶王家长女为后,红妆十里,三十二抬大轿迎入宫中,全京城数百位绣娘连夜加工绣制嫁衣。京城取消宵禁三日,张灯结彩,祈福的天灯盈满了京城,魂归的河灯顺着护城河一直并入淮水。延和帝大赦天下,携着皇后出现在飞鸢阁顶楼,向大殷展示他的皇后。 而护驾有功的穆瀚顺承国公爵位,秦榛也获封了穆国夫人的诰命。 只是他们一个都高兴不起来。 合阳陆氏因着在合阳出力有功,家中子弟也都依次封赏,而当陆家小姐见到牵着皇后的延和帝之时,一滴泪水,便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秦榛看着皇后柔和的笑容,越发恶心,当即便想一拍桌案站起来指着皇后的鼻子大骂一顿,却被陆小姐一把按了下来。 “你干什么?!那个位子本该是你的!” “没有该不该,现在它就是不属于我。”陆小姐目光充盈着哀伤,但她握着秦榛的手却十分坚定。 秦榛说:“那你还想不想嫁给他?” “……大概,不想了吧。”她别过脸去,躲闪着秦榛灼灼的目光。 “你说实话!” “……就算想了,又怎么办?” “我帮你把事情说清楚了!” 陆小姐一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反观现在,我才是那个说假话的人。” 秦榛急红了眼:“我在!老穆在!军中那么多人都在!我们能说!” 陆小姐的目光一直盯着延和帝放在皇后腰间的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正因为军中那么多人在!那时候,我才算真的不要名声了吧!你觉得,他还会要我吗?他会要一个声名狼藉、满口谎言的残花败柳吗?” 秦榛一噎:“你、你没跟家里说?!” “……我没这个胆子说。事关姑娘家自己和家族的名声,我、我不敢。” 秦榛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眼眶中盛满了悲痛:“你!我……” 只听陆小姐苦笑一声,道:“我们陆家什么都少,就是不少情种。这辈子认定了谁,就要跟到底。我不知道能否开花结果,但如果这本就是我的应得的,我愿意试一试。” 秦榛叹了一口气。 帝后成亲一月之后,穆国公联合群臣请奏。后宫已开,中宫已正,请纳宫妃。 延和帝新婚燕尔,一个都不同意,却不得不应下了一个人。 当年回风谷一战,合阳陆氏出力不少,救治伤兵、安顿流民,也可算得上大半个毁家纾难的功臣。穆国公一力举荐,得以让陆家长女嫁入宫中,册封贵妃,居于坤宁宫。 陆小姐从穆国公府出嫁,前来给她送嫁的除了秦榛之外,还有她的父兄。 秦榛亲自帮她操劳婚礼的大小事务,陆家给女儿的嫁妆排场甚至比皇后的还要大。而自从女儿成了皇后,王家也彻底脱离陆家。陆家家主自然气不过,嫁妆备得丰厚不少。 秦榛帮着陆小姐上妆的时候,见她的眼神黯淡,那一双美眸失去了光彩,只像一滩死水麻木着。秦榛捏了捏她嫁衣橙红色的裙摆,有些伤感:“不是正宫,用不得朱红色。三十二抬大轿也缩水成六抬了。可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小姐摇了摇头,想要勉强拉扯一个笑容安慰秦榛也没有办法了,她只是淡淡地道:“我不想后悔。” 秦榛颔首,命人取来盖头。 橙红色绣着青鸾的盖头缓缓落下,遮住了她清丽的眉眼,也遮住了她注定黯淡无光的一生。 没有她同秦榛当年一起幻想的六十四抬大轿,没有唢呐声,甚至没有大婚应该有的正红,只有父兄骑马在前为她送嫁,身后跟了一批批人抬着她的嫁妆,游魂一般飘向祁京极北的大殷皇宫。 不出她的意料,洞房花烛之夜,延和帝根本没有踏入坤宁宫一步。 陆贵妃也没有当回事,只是喊苏嬷嬷拿来一截木头和刻刀。她凭着记忆,想要将自己的家族腰牌再刻一个出来。深夜,月亮挂上了宫殿屋檐一角,红床已彻骨冰凉,陆贵妃不小心划破了手,可只能放进口中独自愈合。 秦榛会时常进宫探望,但从不会去长乐宫拜见皇后,为此皇后与谏官都十分生气,多次冲着穆国公告状。延和帝念及秦榛和穆瀚两人是从小陪着他一起念书长大的,不好得怪罪,只是私底下偷偷问过秦榛为何不去拜谒皇后。 秦榛冷笑一声:“如果偷来的东西都能光明正大展示在别人眼前的话,我是真的不擅长与脸皮厚如城墙的人交与。陛下大可夺我诰命,罚我不准入宫。” 秦榛这话说得太狠了,连陆贵妃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跑来未央宫为她求情,这也是延和帝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贵妃。 可穆国公夫人的话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皇后和京中贵妇的耳朵里面,皇后气得脸色发白,京中贵妇们啧啧称奇。 延和帝成亲一年之后,小太子呱呱坠地,皇帝龙心大悦,当即便封了太子。 只奈何小太子天生心疾,做任何事情都要一再小心。养到三岁了,还是个药罐子不见好。 延和帝看着儿子,心疼不已,那一夜喝醉了酒,一个人跌跌撞撞莫名其妙就到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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