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钰冲我摆摆手,下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我爬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看到小山丘上许多光秃秃的桂花树,瞬间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您的刘月盈即将上线。】
第34章 33忌与欢喜 这是皇宫的后山,皇帝带我走密道来过的地方。在山丘上,能看到不远的宫墙,很高很厚。 沙钰这个人太危险了,他什么都知道。如果是朋友还则罢了,如果是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努力回想后世攻破南蛮的记载,似乎只有两句话,大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南蛮打的落花流水,而这次,也一样吗? 叹了口气,想往密道的方向走。 耳边又传来呼啸的风声,经过前日的打斗对这声音太敏感,我下意识往声音想对的地方翻滚,侥幸逃过一劫。 可恶,这次是一把刀嵌入泥土里。如果再慢一点点,它嵌入的就是我的身体。 这是什么情况,一会就看见六个身高马大的汉子跑了上来,虽然没有穿一身黑衣,但都蒙着面。和朝中想杀我的应该不是一伙人,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六个壮实的汉子看到我并没有停顿,为首的人持刀就往我这里砍。 我往左边闪躲让他扑了空,但他速度太快,那刀刃只偏移了一下就又反手刺过来,我第二个动作根本来不及再躲,眼看寒光到了胸口,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石子高速射来让他第二次打偏。 我立即往那颗最大的桂花树后跑。 又是一群人从天而降,穿着黑黄拼接的衣服,只看一眼就顿时松了气。 这是雷旗军的衣服,是守卫皇宫的,皇帝的亲军之一。 雷旗军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六个汉子揍晕过去,连让他们服毒的机会都没有。高大的身躯骤然倒地,震着山发出闷响。 刚要上去感谢他们,谁知带队的那人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一起带走。” 士兵把我双手捆在身后,我的笑容凝固。 “雷一,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一定是个误会,赶紧解绑,我会原谅他的。 “皇帝密诏,今日出现在皇宫后山的人,全部抓住一个不放。多多得罪阳丞相了。”雷一面不改色的抱拳,“下官还没来及问,你为什么会和北羌行刺皇上的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 北羌,行刺,皇上。 我没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又被关了起来。 只不过,雷旗军的人没有对我动刑。我躺在大牢的地上,双手捆在身后,这姿势很难受,手腕发麻。 这叫人怎么解释? 大兴丞相差点被同僚暗杀,结果又被南蛮的人给救了,还送到了皇宫后山?简直哭笑不得。 这般受了委屈,皇帝会理解我的——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我突然发现,史记真是太潦草了,并不是事无巨细全部写上的,许多小水花设身处地的时候明明那么重要,在厚重的史书上竟然不值一提,不知是可笑还是可叹。 后人看着被甄选过的史料,还是会失落吧。毕竟,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接触到书上的那个人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对那人的情绪,都无法被传递、被感知。 只能自己独自寂寞着,翻阅大量文献资料,走遍山川河流,乃至阅读野史、相信传说,都只是为了对心心念念的人多一点可悲的了解。 从这个角度说啊,我是个幸运的人,这是无上荣耀。 牢门被打开,雷一站在门口对我说:“大人,皇帝召见。” 心思一动。 “那些北羌人,怎么处理?” “正在用刑逼供。” 光是听着“用刑”两个字就后背一凉,离我上次入狱连一年都没到,那些记忆真是惨不忍睹。 雷旗军用掩人耳目的车把我一路押解到议事厅。除了门口的侍卫,里面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翩秋、常侍他们也不在。 也是,丞相和敌国之人同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种丑闻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 刚过新年,皇帝穿了一身新缝制的龙袍,针脚精致密集,没有数百个绣女赶工数月是做不成的。我以前没见过。 一抬头就看见她姣美的面容,不过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格外冷漠,让人一下子因为这寒意而不敢说话。 上次来这见她还是说过年想回东山的事,这次就已经是和北羌人同时出现在皇宫后山被雷旗军发现的事了。 这确实令人尴尬,摸了摸鼻子带着讨好的笑容:“月盈。”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这样喊她,因为心虚,而且感知到她隐隐约约的怒气。
谁知道皇帝听见我这样喊她,憋着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了。 “给朕把头放端正,后背挺直!被人抓住,你就任由自己狼狈不堪,举止猥琐起来了?” 被她这样一吼,我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衣服也皱巴巴的没有整理,再加上前几日又是被追杀又是赶路,脸上灰蒙蒙的,一点精神气也没有。 把歪的帽子扶正,又捋了捋衣服的袖口和前襟,在地上规规矩矩跪端正。 “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骗朕。”她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的怒火没有丝毫遮掩。 “告诉朕去东山过年,朕允了,结果你竟然初八的黄昏出现在皇宫后山?还和北羌贼人在一起?这算是什么!” 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起起伏伏,呼吸的气息非常紊乱。 “我没有骗你!” 她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往上抬,手劲大的出奇,疼的泪花都要出来了,“那条密道,朕只与你一人说过,你与刺客一起出现在那,很难让朕不多想。” 她的声音越压越低,克制住来势汹汹的、无处安放的情绪。 我像是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看着她的脸,连日来被追杀几次生死一线的恐惧和委屈蔓延开来,这些情绪我还没有向她倾诉,就先面对她暴风骤雨般的指责和质问。 皇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如此陌生的站在我面前,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她没有后世描述的那样美好。 我不曾了解她,也从没走进过她的心里,而这一切不全是我的原因——她与我说的,太少太少了。 我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将她奉为精神支柱,替她殚精竭虑,换来的竟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怀疑。 慢慢站起来和她对视:“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跑去北羌引着那伙人来荣城,然后想让他们通过密道潜入皇宫刺杀,陛下满意了?” 她被我激的浑身颤抖,扬起手狠狠抽了我一耳光,瞬间耳鸣声占满头脑,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疼。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从来,从来没有人打过我。 “我只不过顺着你的意思讲,什么也没有说错,为什么打我!” 不把话说到极端处,完全不能打消她莫名其妙的猜忌心,只有顺着她将这荒唐的话说完,皇帝才能意识到她的怀疑是多么可笑、多么没有道理。 她离我这样近,淡梅花和檀木的气味交织在鼻尖打转,但刚才一个耳光让我鼻梁都发麻,可见力量之大。 她的嘴紧紧抿着,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怀疑毫无道理,可做不到纡尊降贵的来道歉。上次也是,在后山,她道歉的话含在嘴边也没说出口。 我也被气的精虫上脑,张口咬她的唇,伸手揽腰,把她死死搂在怀里,一点点逼到屏风处。 她整个人都在我怀里,和我紧紧贴着。松开口,那鲜红的嘴唇上留下一排痕迹,看着非常扎眼,又皱眉舔了,终于将痕迹抹去。 皇帝此时眼睛迷离了许多,刚才还尖锐的眼神消失无踪,上半身的力量全倚在我手臂上,似乎我手臂一松她就会滑下去。 发现一个秘密,每次我主动的时候,她总是无法抗拒,瞬间就丢盔弃甲。 “为什么总是怀疑我,我真的不值得被信任吗?”呼出的气息浮上她的耳廓,明显感觉到怀中那人打了一个抖。 “你可能还没收到晏喜的传信,我在回荣城的路上遇到刺客,他们追着我杀,”那双手臂在我腰间收紧,她的眼眸垂下来没有看我。 “幸好师父的朋友与我同行,他武功很好,带我逃出生天。因为不知道追杀的人在何处,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我和他骑马从小路绕回荣城,那条野路的尽头就是皇宫的后山山丘。” “那伙人的目标是我,晏喜她们现在应该无碍。至于北羌的人,他们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雷一与你说了没有,是他带人救了我,要不然北羌的汉子拿刀就要把我砍死了。” 那双手臂搂的更紧,把我抱的呼吸不畅。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呼出一口气:“差一点就要见不到陛下了。” “小虑,”她的声音终于柔和下来,眼里带着无措,水汪汪盯了我半晌。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那声音小的微不可闻。 认真的又描摹一遍她的容颜,似乎总是看不够。这是我喜欢了两辈子的人啊。 “喜欢,当然喜欢。”不紧不慢的回答,心中非常坦荡。 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那是一声很长、很压抑的叹息。 冰凉的触感碰到我火辣辣的左脸。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着:“疼不疼?” 她声音黏腻的能渗出糖浆,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接着她向我吻过来,霸气而张扬。
第35章 34淡梅檀香 经过在议事厅的事之后,我开始喊她刘月盈了。 还是喜欢她、崇拜她,这是永不改变的事,但不得不承认有其他的东西开始变质。 我窥探到女神的秘密,她没有想象中那样完美——因为这种完美是存在于精神中的、毫无杂质的、被后人斟酌过的表象。 既然是凡人,有爱恨情仇,要经历生老病死,食用人间的五谷杂粮,就一定会有缺陷。 刘月盈猜忌臣子、揣摩人心,是来源于她匮乏的安全感。 她从五岁开始就被先帝磨砺锻炼,没有像刘月华那样五彩斑斓、肆意妄为的童年,也没有像我那样与世隔绝、精神丰富的前世,她在阴谋诡计的漩涡里挣扎,最终成为漩涡本身。 这样的人,情绪必然是内敛的,经不起光明正大的裸露,做不到无比坦诚的表达。 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人,早已习惯黑夜,那才是安全的归属。 所以,她用早已形成的习惯来揣测我,我不怪她。 无论君王信任与否,只要她还用我一日,做臣子的竭尽所能辅佐便是。 欲为圣明除弊事,更当惜盛年。 == 刘月盈那日与我吵了一架之后,晚上便让我去朝凤宫住下。 年还没过完,这几天没有早朝,我以侍寝身份住的心安理得。 晏喜的传信次日便到,详细说了路上遇刺之事,她和小织现在无恙,问丞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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