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可是我不能,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去议政阁把今天的事全部批阅处理完,还要像没事人一样和群臣虚与委蛇,以稳定群臣之心。 夕阳低垂,四肢酸痛,又是忙了一天。缓缓站起来,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往内宫去。 她竟然能在下朝的时候晕倒,这状态实在不能令人放心。 皇帝昏迷,内宫的警戒比原先多了一倍不止,还见到好几个雷旗军的人。走到朝凤宫,门口的侍卫加了至少两圈,最前面的那个愣头青不认识我,不让我进去。 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愿意拿出丞相架子逼人家,毕竟在正常情况下,丞相要见皇帝,那也不是在寝宫见;更何况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就更没理由进去了。 想了半天,想起来寝宫后院有一处非常隐蔽的狗洞,或许我可以钻进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过去,这个时候常侍正巧出来了。 他看到我在这,心下了然,一句话也没多说迎我进了朝凤宫的大门,然后小声说:“大人当心些,皇帝龙体抱恙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难免坏了大家心情。如果有谁言语冲撞了您,万望海涵。” 常侍是服侍了两位君主的老人,在内宫威望极高,平时任劳任怨。是他把我迎进来,还低声下气的与我这样说,自然是答应。 进了内殿,我才知道常侍那话的意思。刘月华、穆太医、雷一全都在,翩秋神色很不好,舞夏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还没见到月盈,翩秋就向我使眼色,走到没人的地方,有话与我讲。 “您在外头是什么官职我管不着,但在里头您是皇帝的侍寝,我翻遍《后宫史》也找不出像您这样做侍寝的人。”她劈头盖脸就是分量极重的话,似乎忍我许久了。 也是,皇帝日日和我同床共枕,她有话也不合适说,现在刘月盈被我弄成这样,她不生气才怪。 “皇帝她……是怎么回事?” “陛下怎么回事,阳大人比谁都要清楚吧?”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我,“你肯定知道皇帝身体不是很康健,虽然不是大病,但都是顽疾,成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你明明知晓,还敢做出这样的事?” 舌头打结,百口难辩。确实是我做错了,气昏头了,短短一个上午将她不知弄了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 “那她现在昏迷不醒是什么情况?” “穆太医看了,说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体力不济,还有,”她语气变缓:“少做些那种事。” “许久没有休息好?”皱起眉头,明明我回来这几天她睡的很安稳。 “阳缕,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迟钝的侍寝了。”翩秋长长叹了一口气,顿了半天才说:“你不在的时候,寝宫熏的香都是不一样的,你当真看不出来皇帝对你的意思?” 知道了,现在知道了,可我不敢回应。 “以前没有你的时候,皇帝失眠是经常的事,寝宫里燃的熏香里,安神的药材剂量很大。”思虑太多的人,心里装着太多事的人,都容易睡不着。而她不仅如此,话还少,所有事藏在心里不与他人说,自己一个人守着那么多秘密,任由它们腐烂,是很难受的吧。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老老实实的道歉。 “你这话留着给皇帝说,和我说没有用。”翩秋一点也不给我面子,“皇帝昨日回来心情很不爽利,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见过她那样,心情差的都摆到面色上了,饭也不愿意吃。” ……她会不会有什么苦衷,不得已才这样做。我没有问清楚,就已经崩溃了。那样对她,我的情绪是得到宣泄了,可是她性子本来就闷,还硬生生受了这般莫名其妙的怒火,怕是更加难受。 这样看来,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这样的我,怎么会配得上她呢! == 暮色降临,众人散去。她喝了药,还是不转醒,我很焦急,但是太医说,皇帝太累了,多睡一会也好。 翩秋也带着舞夏到外面守着,里面又只剩我一人,还有躺在床上的她。 刘月盈昏睡着,脸色还是没有恢复红润,有些发白。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我不陪她睡着的时候,她一点也不黏人,也不会侧卧抱成一团,就是那种最规矩的睡姿,拒人于千里之外。 之前和她睡习惯了,没有感觉,现在在床沿的脚榻上坐着,发现她睡着的时候也威严不已,让人看到就紧张,不敢造次。 这可能是进入血液里的气质,和整个人融为一体,无法分开。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顶着压力偷偷把手伸进被窝,寻找她的手。 不出意料的凉,给她捂捂。 第二日皇帝没醒,不能上朝,这种大事迅速在朝堂炸开锅,各种谣言满天飞。其中甚嚣尘上的,是说北羌有人潜入皇宫偷偷下了药,才导致皇帝昏迷。 我知道真相,没去管这些谣言,可它大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这下子连民间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了。 这就有点奇怪,这谣言传的这么快,莫不是有人故意操纵的后果?否则不会连老百姓都知道,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第二日白天自然又去了议政阁,快到黄昏的时候传来急报——北羌动手了。 北羌一支很厉害的主力军开始南下,猛烈的攻击北镇。不早不晚,就在皇帝昏迷第二日开战,很难不让人怀疑,有探子就在皇宫之中。
第38章 37一石多鸟 刘月盈整整睡了三天,内疚和自责快把我整个心都给占满,我就是一个千古罪人。 北羌趁着大兴皇帝昏迷的大好时机开战,前线非常激烈,一天能收到五六封急报,大家议政阁里吵来吵去,刘月华还镇不住场子,最后所有结论又落在我头上。 每做一个决定都战战兢兢,唯恐一个决策失误让大兴损失惨重。 晏喜看我焦头烂额,想帮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大事,可不能把责任放在她身上,万一有什么意外,以她的职位可承担不起。 不过许维这几日出人意料的稳重,难得没有找我的茬,每次都在认真分析计划,提出可行的建议,帮我分析疏漏。 他毕竟是大司空,三公之一,只比我小了半级。 桌案上的文书边缘被翻的有些发白,页脚也皱起来,是捏着看了许久的缘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一抬头就看见刘月华在主座上漫不经心的翻着大臣们上的折子。 这几天,我对她的态度再次跌入谷底。她日日跑到议政阁听群臣议论,总是不紧不慢的也不发表什么意见,皇帝昏迷大家都着急的很,只有她,用“悠然自得”都不为过,我看刘月华一点也没把刘月盈放在心上。 可是,许维对刘月华很是尊敬,说话时一板一眼,我私心里是不服气的,愚忠的大儒可真麻烦。 中午,众人四散去用膳。我因为处理了一上午的折子,站起来时脑袋沉沉。这些天重要的事全被刘月华推给了我,她完全不闻不问,还天天往这跑,瞎凑什么热闹。 大部分的我批了,少量不能定夺的画了圆圈放在最左边,留着给月盈看。 刚想出去,风三此时进来了,有话和刘月华说。我发现刘月盈有意无意让管情报的风三和长公主有多接触,现在整个风旗军有一半归了刘月华管控,这应该是培养继承人的一部分。 摇头晃脑去外面溜达一圈,只吃了一点东西便匆匆赶回议政阁。我回来的时候风三才出去,看来说了挺久的话。 没有细想,将下午要看的奏章拿过来。 “阳丞相每天都挺忙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月华竟然主动和我有话说。 “分内之事,应该的。”随意搭腔。 “哎呀,看来大兴在君主缺席的情况下也能正常运转,全靠阳丞相一腔爱国爱民之心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开始找我茬?忍着没发作,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公主言重了,微臣还有许多要事拿不准主意,都在左边放着,等待皇帝示下;我经手的,都是一些平常事。” 她见我竟然没拌嘴,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阳缕,你怎么突然转性了?难不成是被本公主的魅力所折服?” 努力保持不卑不亢的脸有点崩,嘴比脑子快了一步:“长公主自然魅力无穷,要是用上西域的香薰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阳缕!”她一下子在椅子上坐直,瞪大眼睛看我,有种被戳痛处的感觉。 “公主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吧,下午微臣还要喊许多人来处理文献,桌椅怕是不够用。”别什么都不干,坐在这碍事。 她没有动,平复了一会突然开口问我:“风旗军和本宫汇报了什么,你难道不好奇吗?” 不仅不好奇,还有点发怵。前几天因为偷听,导致我和刘月盈现在关系一言难尽,好奇心害死猫,不该知道的还是少知道为好。 摇摇头,坐下来准备看东西。 “为什么不好奇?” “该好奇吗,难道与我有关?”她今天未免话太多了,想说点重话让她闭嘴:“就风三那个忸忸怩怩的声音,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你说什么?!”刘月华腾的从椅子上起来,想和我理论,但我埋下头不再理她。 她终于一脸愤懑的离开了。 == 第四天一早,飞鸽传信归来,是大喜的捷报。 信上说,北羌被我大兴在断裂峡谷地带埋伏了一笔,翻滚的石头把军队碾压的血肉模糊,他们的主力军损失惨重,连北镇的边墙都没碰到就灰溜溜的撤退。 而那个北羌密谋大兴皇帝的谣言被越传越广,在议政阁里被许多大臣拿来做借口,希望以此对北羌进行大规模的进攻。 我还在犹豫,这种大事必须经过皇帝批准才行。希望她醒来,第一时间可以知道大兴埋伏成功的好消息。也不枉我煎熬了这么多日。 有些担忧她是不是睡的太久了,难道真被下了药?惴惴不安之时,内宫传来消息,皇帝醒了。 刘月华在议政阁待了这么多天,偏生就今天去了朝凤宫,让皇帝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这个好妹妹,真是让人郁闷。 不过好歹舒了一口气,整个议政阁都是,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虑被洗刷殆尽,踏实感慢慢复苏。 有主心骨在就是不一样。 == 刘月华小心翼翼扶着皇帝从床上坐起来,将靠枕放在腰后,端起薏米粥一勺勺喂。 “皇姐,风旗军传信回来,什么也没查到。”她神色恭敬不已,没有一丝顽劣。 “什么都没查到?”左眉轻挑,即使脸色苍白也掩不住令人臣服的气场,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连风旗军都查不到的人,是不是……太危险了?” 刘月盈咽下一口粥,没有说话。桃花眼缓缓低垂,在思索着什么。 “臣妹觉得还是早日立左相吧,您昏睡这几日阳缕大权在握,几乎所有事都靠她定夺。她虽然看着忠心从早忙到晚,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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