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把脸埋进被子里。自己这般矫情,当真是没脸见人了!后知后觉着,又被顾子湛先前的那声“宝贝”羞红了脸。 宵夜是一直备着的,见微看顾子湛一个人出来,刚有些担心楚澜想着出言询问,就看到顾子湛脖颈那里的几枚红痕,顿时涨了个大红脸。偏偏顾子湛毫不知情,顶着个红脖子还跟人家打招呼。 待她将食盒拿进房里,便一边往外拿,一边招呼楚澜过来。楚澜披了件顾子湛的中衣,挪到桌前坐好。 顾子湛一边给她盛粥,一边转头看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楚澜嗔怪:“你笑什么?可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顾子湛一脸无辜,眨眨眼睛,谄媚说道:“我对你哪有什么坏主意。我就是觉得,我的阿澜如今,更加光彩照人了!” 楚澜背过身去喝粥,不想再看她。 * 第二日,清晨薄雾中,顾子湛推开窗户挂起挂钩,就看到一只大鸟正眨巴着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顾子湛大惊失色,手里的撑杆都吓掉了。她可是最怕鸟类这种生物了,在现代时就是这样,一只小小的麻雀都能把她吓成高位截瘫。如今还是这样大的一只鹰隼,顿时顾子湛腿都软了。 可惜青鸢对此毫不知情,还抖了抖翅膀,爪子一迈,就蹦进了屋里,还一个劲儿想往顾子湛跟前凑。摇晃着脑袋,那样子摆明就是在说:你怎么不来摸摸我? 顾子湛终于能动弹了,哇的一声惊叫出口。然而,比楚澜先给她回应的,是屋外春晖家的闺女,艳丽。 顿时,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楚澜看着这一幕,强忍着笑分开这一人一鹰。先摸摸顾子湛的脸做安慰,又转身摸上了青鸢的脑袋。 青鸢终于如愿,欢快地叫了几声。一时间,受惊过度的顾子湛与屋外八卦心思极重的“艳丽”也沸腾了起来。楚澜被吵得脑壳疼,快速取下青鸢脚上的信筒,又摸摸它的头,就叫它自己出去玩。青鸢十分懂事地飞走,大爪子一蹬,把顾子湛刚打开的窗子又合了起来。 顾·呆若木(不可说的某种动物)·子湛捂着胸口,开始向家长控诉:“我果然跟它们这一类的生物八字不合!” 楚·家长·澜颇为头疼,深觉得孩子不好带。 这信是元晦道长给楚澜的回信。上回楚澜跟她写信提了顾子湛现在的状态,元晦道长也十分关心。她同楚澜讲说,观看紫微星宿的天象,正红之中,隐隐有些黑气,尚不知是什么缘由。让楚澜先按照她以前教过的培固元神的方法试试,她如今正在西南探访一位药师,完事之后,就会过来亲自替顾子湛相看。 楚澜这才放下些心来,每日便开始替顾子湛疏通经脉。依照天机门的说法,人身体有几处要穴,分别与代表各人的星相对应。疏通这些穴位,就可以起到培固元神和增强体魄的作用。 顾子湛对此倒没有多上心,虽然身体存在一些无法解释的异状,但在此时的她看来,牛磺酸和维生素,或许更可信。 楚澜也懒的同她多废话,赏个白眼了之。 * 这天夜里,顾子湛与楚澜已经准备安置就寝,就听屋外春晖来报,豫王妃夜里请了御医,似乎是生病了。 顾子湛与楚澜对视一眼,披好外衫,叫进春晖问话。 原来,听豫王妃院子里的侍女说,晌午的时候,豫王妃便没有胃口,饭也没有吃就去休息。下午便升起高烧,晚间竟开始说胡话。她的贴身侍女着急之下寻豫王不得,便命胡培去请了御医。 在定国公府生变之后,豫王妃整个人就郁郁寡欢起来。虽然按理说她与王允和为亲姐弟,免不了被牵连,但豫王考虑到顾子湛“嫡子”身份和他自己的面子,便利用权势使得天顺帝让了步,没将王家出嫁的姑奶奶们牵扯进来。然而转脸,就在府里对豫王妃进行了软禁。 豫王妃如今母家失势,又被自己丈夫这般对待,心情如何自不言而喻。但她身体向来不错,如今突然生病,还是免不了叫人多想。 顾子湛与楚澜听后,都开始换衣服。无论先前顾子湛遭遇的那些事到底与豫王妃有没有关系,眼下她生了病,总要过去探望一下的。 二人携手,很快就到了豫王妃的院子。 来的是楚澜认识的一位老太医,刚给豫王妃诊完脉出来,就遇到了她们两人。打过招呼后,楚澜就开始询问豫王妃的病情。 老太医姓张,神情间有几分凝重。“微臣看王妃脉象,因是思虑过重引发的邪风入体,这病来势汹汹,一时之间,有些棘手。” 楚澜想起她与顾子湛刚成亲那时曾无意见探过豫王妃的脉,当时就有中毒迹象,便多问了几句,“张太医,别的可有什么不妥?” 张太医想到楚澜的医术精湛,也不敢托大,便将豫王妃的脉象细细讲来,又笑说道:“楚医官的医术远在微臣之上,若非您如今身子重,该由您再瞧瞧,当比微臣的看的准。” 楚澜听他所说,就知道他并未查探出有中毒过的痕迹,当下也没再多说什么。张太医写下药方之后,又拿给楚澜过目,楚澜一看这些药石还算对症,便没有多说,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在张太医走后,楚澜与顾子湛本想进屋探视,楚澜也想再给豫王妃探探脉,却被侍女拦下。这侍女一脸谦恭,说的话却不容置疑。只说王妃先前有言,如今楚澜怀有身孕,万不可过了病气。而顾子湛终究顶着个男子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硬气话。只是她与楚澜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这事,从头到尾透着蹊跷。 * 第二日一早,豫王却突然让人过来传话,叫顾子湛过去。 二人的第一反应,都觉得豫王这个时机选的,有些微妙。豫王这几天忙着笼络人心,要知道天顺帝越是手段狠辣,对豫王来说越是良机。是以豫王已经有许多日不曾露面了。偏偏她们前一晚刚探视了豫王妃,今天豫王就有了空闲来见顾子湛,也太过巧合了。 临出门前,楚澜又叫住顾子湛,替她理理衣领,开口道:“你猜,他会同你说些什么?” 顾子湛挺着脖子歪头看她,“无外乎两件事。第一件,试探咱们昨夜去看豫王妃,有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第二件事嘛,大约要敲打敲打我,让我好生摆正立场,多说些陛下的坏话。” 她说的太直白,惹得楚澜好笑,点点她的鼻尖,说道:“我猜,他还当有一件事要说。” 顾子湛好奇,“他跟我这个小傀儡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澜稍敛神色, “他应该还会问你,我对那日与你一起扰乱大朝会,是个什么态度。” 顾子湛还是不太明白,“那我该怎么说?” 楚澜敲敲她的脑袋,嗔道:“你这小脑袋怎地又不灵光了?咱俩可是被人摆了一道的啊,怎会没有些火气?我又被迫怀了孕,你说我该是什么态度?” 顾子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却又有了问题,“可咱俩不是要保太子的吗?我要是当真把我皇伯父你亲姨父骂得狠了,你不会怪我吧?” 楚澜好笑看着她, “他是他,太子是太子。太子仁善,陛下却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我这么聪明,你觉得豫王会看不透我已想明白这些?” 想了想,旋即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可拿去与豫王说。” “什么事?” “用我假孕来要挟你的主意,是我父亲出的。”
第四十五章 几方心思异,火灭烟未熄 来不及惊讶,顾子湛只得匆匆去见豫王。她心里却着实有些气恼, 若不是恰好见到太孙, 并想出借此脱困的主意, 只怕那日能否善了,还当真不好说。 怎地这些当爹的,心肠都这么硬! 豫王见到顾子湛,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昨日夜已深,你母妃自然已经休息下了,你又何必冒失赶去?又有御医在场,你乱了分寸, 叫人看去笑话该如何?” 顾子湛一顿,也不多作辩解,索性顺着豫王的话开始了自我批评。“父王教训的是,是儿子考虑不周。” 她这态度倒使得豫王不好再继续责备, 只冷哼一声, 道了句“此次便罢了,下次你还当警醒些!” 又顿了顿, 豫王饮过一口茶, 忽然话锋一转, 摆起了慈父面孔。“为父近日公务缠身, 一直不得闲暇与你说说话。那日大朝会上,着实有些凶险,幸得我儿反应机敏,当机立断, 才能够平安脱困。当时,你也有些吓坏了吧?”说罢,竟难得有了丝笑模样。 这些,倒是他的心里话。他事先并未料到,天顺帝会用顾子湛做人质要挟他。他倒不是对顾子湛有多深的父女亲情,只是顾子湛对他而言,到底还有用处。若是天顺帝当真拿顾子湛的性命做要挟,他也不得不从。 天顺帝的狠辣,从一早豫王便心知肚明。好在他从一开始就对王家没有全然信任,留了后手,又事先知道了天顺帝的打算,才能顺水推舟,将太子也牵扯进来。 如今,虽然马成大已经辞官,王允和也被坐实了替罪羊,但太子可能谋反的事,也早已在朝野中传播开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愁日后没有扳倒那对父子的机会。 这边,顾子湛正在心里掰着指头算,豫王妃这事已经说过了,果然现在已经进行到了“骂”天顺帝的环节。 她立刻摆出义愤填膺状,开口道:“回父王,那日确实把我吓坏了,往日里也没少同那对父子打交道,倒没有看出他们竟如此狠心!若不是那日遇到了太孙,楚澜提议以他为质,我们也绝不会那么轻易脱身。” 豫王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是说利用太孙这主意,是那楚家女想出的?” 顾子湛点点头,“正是,若不是她,我可是想不到这些。唉,如今她与她父亲之间的父女情份,也已断得差不多了。” “她已经知晓,大朝会那日的主谋,正是楚太傅。” * 从豫王的院子离开,顾子湛心里对楚澜不禁更佩服几分。果然,阿澜所料的三件事无一例外,而她因着事先楚澜的提点,回答的也算是说到了豫王的心坎上去。 最后在她离开时,豫王心中对楚澜的戒备明显消减很多。在他看来,楚家父女已基本离心,楚澜又是元晦道长的弟子,彻底倒向他这边也指日可待。 只是在她想到这一切皆出自楚太傅的筹谋之后,还是忍不住对楚澜更疼惜几分。阿澜说的云淡风轻,可被自己的父亲算计,又怎会真的无动于衷? 待到顾子湛与楚澜说过与豫王的谈话后,便到了午膳时间。楚澜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顾子湛又怎会看不出,楚澜的心绪,还是受了些影响,只是她自持久了,早习惯什么事都放在心里。饭后,二人在凉亭小憩,顾子湛抓耳挠腮想着在现代时看过的小段子给楚澜开心。 这份笨拙的体贴,楚澜自然清楚。顾子湛对她的这份情意,亦令她心中发暖。五月时节,微风中带着温柔,繁花似锦,花香氤氲比醇酒更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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