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好久,管事才断断续续开口:“王、王爷,他们逃出别院时,打、打死了许多的护卫,在街上护卫们去拦截,又、又起了械斗,还牵连了不少路人。这些戎族人个个跟蛮牛一般,阵势太大了啊,护卫们根本就拦不住!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都来了,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浑尔多几人拿下。” 豫王心里一沉,忙问道:“那为何最终会落在京兆府手里?被五城兵马司拿住,也总好过京兆府!”他心里清楚,这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其中有不少他的人,要想将此事压下去,也总要比京兆府方便许多!毕竟,第五铭虽然老矣,也愈发不受天顺帝待见,但他那一身硬骨头却丝毫未变。 管事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显然他也明白这点,“京兆府是先到的,最后人也是被他们拿下的,便从、从五城兵马司那里,把人带走了!” 豫王被气个倒仰,撑不住跌坐回靠椅上,心中暗骂一句:流年不利!随即狠狠咬牙,再忍不住,挥起衣袖,将桌上的摆件摔个干净。 之后,他站起身,心中已下定了决断。 当夜,同样被关押在京兆府大牢中的豫王府护卫,全部中毒毙命。他们皆着便服,没有任何可以印证身份的东西。 第五铭令司法参军魏铎仔细查验,从这些人脚上短靴的夹缝里,找出来一枚,象征东宫的祥云图样。 ********** 这个消息,仅比楚澜晚一天到达了江南。 躺舒坦了的顾子湛拿起东宫传来的密信,刚囫囵看完,就坏笑一下,一把将信纸翻转扣下,凑到楚澜跟前嚷道,“阿澜阿澜,你快来猜猜,这回,太子哥哥打算要如何应对?” 楚澜浅笑,“吃一堑,长一智,殿下如今,已早非吴下阿蒙。” 顾子湛哈哈大笑起来,耍赖斜靠进楚澜怀里,抬头看着她说道:“哪有你这样的,我让你来猜,你却拿这些大话来糊弄我!” 楚澜把她推开,忍不住教训:“是你没道理!” 顾子湛立刻不干了,憋憋嘴不满嘀咕:“阿澜对我好凶。” 楚澜觉得好笑,抬手给她顺顺毛,唇边噙起一丝狡黠,“要我猜也可以,猜对了的话,须得给我些彩头。” 顾子湛一骨碌坐起来,便听楚澜继续道:“这彩头我一时还没有想好,待我想好了,再同你说。到时,你可决不许反悔。” 顾子湛面露难色,“那,要不您就别猜了?” 楚澜便笑了起来。满室温情如春/水般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流淌入心。 捂上顾子湛还要说话的嘴,楚澜选择直接将谜底掀开。“殿下聪慧,往日那些,不过是因着心慈而生出的犹豫。如今,磨砺之后,已坚毅许多。” “如今处在东宫这个位置,一动不如一静。外面有你我撑着,他便什么都不需做,时机一到,这个危局,自然可解。况且戎族那些人落在第五铭手里,反倒更能放心。” 一切的一切,最关键处,还是在顾子湛与楚澜这里。太子清楚这一点,也信任她们,自然便不会多生事端。至于东宫又会有哪些人被牵扯进去,太子也不再去操心——除了他自己后来培植的那些人,余下的,对他来讲,皆无关紧要。 楚澜说完,看向顾子湛,忍住笑意正经说道:“殿下信上,写的应该便是这些,可被我说中了吗?” 顾子湛佯怒瞪她,“说中了说中了。不过莫得彩头,这里只有一个抠老头。” 楚澜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一章 欲又当又立,皆难成大器 抠老头顾子湛其实抠的很有道理,毕竟如今自家的钱财大权都在媳妇手里, 口袋简直要比这张小白脸还干净。唯一值点钱的那枚戒指, 如今也被媳妇握在手里不还, 真是凄惨无比。 但楚大当家可不管这些,还专门叫这位抠门的小白脸立了字据,签名画押。 * 段武领着镇远军将士赶到时, 邢康已将粮草筹集好,同时,一大堆江北官场上下勾结、亏空粮草、贪赃枉法等的罪状,也打包整理妥当, 只等时机一到,便立刻送回京城。 看着这些东西,蒋御史只觉头皮发麻。也头一回生出对邢康的质疑来。 他原本并不是邢康的人,只是在发觉陈御史与州县官员勾结之后, 心有不满, 便被邢康拉拢了过去。于是,在他回京带去证据之前, 便去找了邢康, 进行过一次彻夜密谈。 对其他的那些贪官, 蒋御史自认处置还算公道, 唯独对着其中的竹江县县令喻怀章,他存了几分不忍。 喻怀章是前几届的状元郎出身,虽与豫王一系有些关系,但为人算得上清廉, 治理地方也极有手段,若不是将粮食借给了青江县一部分,也没有其他错处可寻。 况且这喻怀章性格正直,看不惯邢康那一套做派,加上确实没有家财,便没有对邢康贿赂。所以,他便被邢康,用作了第一个开刀之人。 * 蒋御史对此有些不安,加上他也渐渐看出,邢康的本性,并非良臣,所以也对他此举,产生了不满。如今瞧见邢康将许多罪状按在了喻怀章头上,便再忍不住了。 听蒋御史义愤填膺的说完,邢康只是微微一笑,缓缓抬头,向蒋御史看去。 想了想,邢康笑着叹道:“唉,蒋御史这么说,有些不识好人心了。本官,心中有些难过啊。” 蒋御史不明其意,一时有些疑惑,便问道:“大人,您这是何意?下官愚钝,还望大人解惑。” 邢康便笑笑,指节敲敲桌面,开口却说起了旁的事:“蒋御史年轻有为,却终归是被御史台这一亩三分地困住了。” 不待蒋御史再问,邢康继续说道:“蒋御史在户部多年,直至到了御史台才升至六品,难道就不想再进一步吗?如今,这可是个大好的良机,真要错过了,别说是你,本官都要觉得惋惜。只是御史台人才济济,若不曾立下大功,这进封一事,当极为难办。” “还请蒋御史想想,如果本官不给那朱弘科出这个主意,最后牵扯进来的,不过青、梅两县而已。余下的那几个咱们还没去查的征粮州县,得了风声,大约也会准备妥当。如此一来,咱们费尽了功夫,又搭进去一位世子爷,收获却不过尔尔,你想,陛下会不会满意?” 话锋一转,邢康便自问自答的接上,忽然大声说道:“陛下自然不满!” 他这一声高喝,震得蒋御史头皮一紧,脸上也变了神色。 邢康看在眼里,心中满意,便又继续说道:“只有案情足够重大,陛下与朝廷才会重视!也才不会在我们将案情呈报上去后,被心怀不轨之人从中干涉啊。况且办成了此事,便是大功一件,蒋御史此番回京,也必定会得到陛下的看重,日后加官进爵,又岂在话下?” 蒋御史被他这么一说,险些绕了进去。 * 良久,蒋御史终于从邢康的思路中脱离。他眉头皱的愈发紧,看向邢康的眼神中,也多出了防备。开口说道:“但邢大人此举,分明是钓鱼!原本这些人只是小罪,却因着大人的‘良策’,变成了弥天大罪!更何况这其中,还有无辜之人啊!” 邢康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想起这蒋御史也是收了好处的,不禁暗骂一句,真是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随即又装起了那副浑不在意的悠闲模样,轻啜一口茶,缓缓说道:“蒋御史说笑了。本官即便是在钓鱼,那也是愿者上钩,我何尝有过逼迫!况且这其中,哪一个是无辜之人?” “本官知道,你说这话,是为着那个喻怀章。可是还请蒋御史想想,喻怀章治下的粮仓,有没有亏空?若他真的清雅高洁,不屑结党,本官还能从他竹江县的粮仓中往外搬粮食不成?既然他选择去帮那朱弘科,便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又悠悠一笑,看向蒋御史,声音沉沉重复道,“人啊,总还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蒋御史浑身一颤,他已听出了邢康的言下之意,这分明就是对他的敲打和警告!梗着脖子,蒋御史想要开口,却发现竟不知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 这邢康,分明就是做好了准备,要将这江北的官场,拉进他自己的掌控中!蒋御史是聪明的,也自然想明白,若是他在此时与邢康翻脸,自己也定然难以善了! 再三忍耐,蒋御史涨红着脸,再说不出一句。 邢康看的明白,心中也忍不住讥讽一笑。这人呐,事到临头,果然都是自私的。 ********** 在邢康押运着粮草,启程去北境之时,江北官场的问题,已经由着蒋御史,在镇远军的守护下,启程向京城奔去。毕竟他们此行明面上的目的是来督运粮草,这事耽搁不得,于是邢康没有等到天顺帝派来调查的廉永安一行便向北境出发。 于是邢康自然便不知道,他没有等到的人,已被另一方人马等到了。百密之中,这是他唯一的疏漏。 而等蒋御史带着证据赶回京城,一时间,已又有一场轩然大/波,自平地而起。 * 此次去江北调集粮草,有人欲借机陷害钦差,这件事的主使者,不出意外的,变成了已故的豫王世子——顾澈。 同时查到的,还有江北官员与豫王府的往来书信,清清楚楚表明,豫王府中有人在江北拉拢了大量官员,常年倒卖官仓中的官粮。余下的,至于这人到底是谁,贪墨的官粮又被运往了何处,却刻意按下不表,给人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即便豫王已有预感,并提前做了准备,扔出了几个替罪羊。但因着那陷害钦差的罪名被按在顾子湛头上的关系,他一时不愿切割,便无法自证清白。于是,豫王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就成了朝堂热议的焦点。 豫王焦头烂额之中,令他手下的那些言官抱团进谏,又无意间暴露了许多的势力,这也给了政敌们借此发难的由头和方向。他结党之事,已彻底再无遮掩。 * 天顺帝这回倒没有着急,雪片般的奏折就堆在御案上,无论是要保豫王的,还是要求严惩豫王的,他一概没有去看。 几天下来,朝堂上的势力已愈发明显,而在此时,京兆尹第五铭也送来了对浑尔多等人初步的调查结果。 第五铭查出,那些有着东宫祥云样式的短靴,确实是出自东宫。但这种图样,只在天顺二十年的时候由司藏署用过一段时间,之后便再不曾使用。巧的是,天顺二十年时,掌管东宫司藏署的,正是曹广寿与曹炎! 而在当初邢康替东宫翻案,便指出骁骑卫总指挥使邱老将军之子,拉拢各地骁骑卫结党营私、嫁祸东宫,那时,便将二曹算进了其中。如此一来,浑尔多这事,自然再与东宫无关。反而因着时机特殊,隐隐将矛头指向了豫王。毕竟,能串联起大半江北官场的豫王爷,似乎是有能力嫁祸东宫的最佳人选。 * 第二日的大朝会,天顺帝一改往日沉默的态度,当殿下发了惩处豫王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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