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亦冰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有些疲惫道:“老实点,还有下次,只重不轻!尤其是那个同学,把你的嘴巴关好了,说出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说完又向夏攸身上扔下一张纸,“这是你的假条,我跟班主任说的是你生病了,你这张脸给我藏好了,别被人看到!” 夏攸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只是虚虚地发出了一声应答。 “我们走。” 不知过了多久,夏攸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拿出口罩遮在脸上,趁着大家都还在午休的时候离开了学校。 走出校园的那一刻,夏攸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眯起眼睛,抬眼怔怔望着天空。 她伸出手,拼命地汲取着阳光的温暖,想要驱散自己的寒意,可是那光,透过五指,只留下了一团黑漆漆的阴影落在脸上,模糊了视野,眼前就好似雾蒙蒙地黑暗一般。 身后一道急促的声音将夏攸拉回了现实:“小心,哎,小心,车来了!” 夏攸恍恍惚惚地走着,旁边窜出来的一位骑车的大叔高声吆喝着,擦着她飞快地骑过去。 看到夏攸怔怔地愣在原地,大叔还生气地破口大骂:“小姑娘想什么呢!走路不长眼!差点就撞到你了!” 大叔已经走远了,但是刚刚那些难听的字眼却还是在夏攸的耳边盘旋,一点点地钻心地痛。 “妈妈,那个姐姐好像哭了哎。” 一个小女孩指着夏攸对着妈妈奶声奶气地说。 女孩的母亲拉着她往旁边错了几步,快速地说:“啧,你这孩子,快走,别说话。” 另一边司茗也跟叶牧躲到了一家不知名的大排档里。 叶牧用牙齿撬开瓶盖,仰脖饮了一口酒,神情略显苦涩,说:“这次谢谢你,不然以安听南的性格,早就被发现了。” 司茗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叶牧跟安听南将要在拐角处相见,便顺着来往的人流掩盖住自己,不动声色地拉走了叶牧。 两个人从医院的后门跑出来,觉得还是要谈谈正事,就找到了这处僻静的大排档。 司茗一口酒都没有喝,盯着他担心地问:“你慢点喝,你的身体——” 叶牧勉强地笑了笑:“没事,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喝酒呢。” 司茗见他执意为之,也便不拦着,懒懒地向后靠着椅背,问:“说说吧,我才来没多久,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怎么说呢……” 叶牧沉思片刻,而后缓缓道:“我也是睡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这个时空。” 司茗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这个时空?” 叶牧耐心地解释着:“对,与其说是穿越到过去,更像是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给你打个比方,你看到那里的篮球场四周的铁网了吗?我们的人生就是这一个个节点构成的,连点成线,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人生轨迹。” 司茗严肃道:“所以我们现在处在了与原来相同的一个时间点上,但是却是换错了时间线?” 叶牧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可以这么说。但是又不相同,我们这种情况更像是各种时间线交错,排序出了问题,导致两个不相同的节点重叠,最后我们的时间线也被交换了。” 听到这些事,司茗还是有些震惊,她也拿起酒瓶倒出一些啤酒,“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叶牧搓着下巴回忆着:“三年了,差不多三年了。” 司茗不确定地问:“你的身体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才变差的吗?” 叶牧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吐血就是你转学来的后几天,医院那边也查不出病因。”
第22章 司茗晃了晃手中的空瓶子,丢到一旁,“我看你今天是来借酒消愁的,满地都是啤酒瓶了。” 叶牧打了个酒嗝,趴在桌子上,小脸皱作一团,嘟囔着:“没有。” 司茗看到他这幅强行掩饰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叶牧的肩膀,“你还有力气走回家吗?” “有!谁说没有的!” 叶牧尝试了好几次,全都完美地走成了S线,险些踢到大排档的小黄狗,吓得小黄狗对着他狂吠了几声。 老板叼着烟,摸着狗脑袋,上来就说:“小姑娘,你俩这是——” 说话间戛然而止,老板抛来一个八卦的眼神。 司茗无奈地扶额,给老板解释:“老板,这我一朋友,最近心情不好,压力大。” 这老板真没眼力见,乱点鸳鸯谱。 司茗在心里讪讪地想:要是被安听南知道了,光是眼神就能杀她千百回了。 老板嘿嘿一笑,知道自己误会两人的关系,抱起狗子就说:“我懂我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工作难,学习难,最近不是还有个流行词吗,叫……内卷,你们都不容易。” 老板抖了抖烟灰,又讲着:“小伙子,人呐,向前看,有事咱就解决,人生总能跨过去这些坎。” 叶牧突然闷声道:“跨不过去的,跨不过去的……” “小伙子,有什么跨不过去的?你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叶牧兴许是喝醉了,难得地将自己心里的秘密撕裂了一角,拿出来给众人看。 “我……他……” 老板循循善诱:“吵架了?” 叶牧摇摇头,说:“我们看不到未来的。” 司茗自然是知道他这个“我们”指的是谁。 “哎呦,年轻人,这有啥可怕的,三十年前我也是一个穷光蛋,虽然现在也没几个钱,但是也是能让我们家吃得饱穿得暖,与其在这里担心,倒不如多做点事,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要是未来现在就看到了,那人还活着干嘛,那干脆直接找个地把自己埋了算了。” 老板苦口婆心地讲了许多,抽完了三根烟,背着手就去后厨继续忙活了。 司茗坐在一旁,脱口而出:“到底怎么了?唉,安听南可真是个混蛋呀,上辈子你为了他,把自己喝进了ICU,现在又变得这么狼狈。” “我上辈子已经错过他了,我不想这辈子也错过,可是……可是我这副身体又能在这里段时空里待多久,而他在这个时空里却要永远背负上‘异类’的标签……” 司茗看他心里难受,也忍不住仰脖灌下一口酒,“先谈着,管他呢。” 叶牧抬眼看着她,倏尔笑了起来,语气像是指点小孩子一样,“果然是个单身贵族。你没谈过恋爱吧。” 司茗一听就乐了,单手支着下巴,回想着自己的空白的恋爱情史,的确是一片空白。 她看着指甲,毫不在意地说:“是又怎么样?缘分又急不得。” 叶牧说:“难怪,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理由呢。” 或许是一瞬间的对视,或许是不经意的牵手,可是这些都不如胸膛中心脏加快跳动来的得更为真实。 司茗见瞅着这话题难以进行下去,对于安慰这种小情侣她也没什么经验,只能象征性地安慰几句。 其实听完叶牧的顾虑,司茗心中也是隐隐生出了一种担心。 这个时空对于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司茗沉下眼睫,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别喝了,回去吧。” 叶牧眼神涣散,微微一愣,看了眼手机,“这么晚了,我不回学校了,被安听南看到就麻烦了。” 司茗也想着自己也不回去了,顺手给夏攸发了一个消息。 夏攸那边秒回:“嗯。” 像是心有灵犀般,司茗突然心头涌上了不好预感,赶忙打字继续发送:“心情不好?” 夏攸:“没有的,司茗,我要上课了,先不聊了。” 夏攸直接截了她的话,这让司茗放心不下,在路边先是给叶牧打了辆出租车,然后自己又跑回学校。 夏攸的舍友说:“你说夏攸呀,她今天请假回家了,下午都没来上课。” 司茗扑了个空,夏攸果然在撒谎。 她攥着手机,又反复地问:“夏攸怎么了?” “不知道,我们都没看见他人,中午也没回宿舍,然后老师就说她请假了,我看她也没有生病,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 中午——是司茗出去找叶牧的那个时间点,短短的这么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茗快速地在手机上打下字,想要问问夏攸怎么了,但是一想到夏攸那种隐忍的性子,她要是愿意说,早就说了。 司茗有点烦躁地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干脆请了假,直接跑去找夏攸。 “咚咚咚——” 开门的是夏攸妈妈,说:“小姑娘,你找谁呀?” 司茗猛地意识到不对劲,但是又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换了个说法: “阿姨,我来给夏攸还东西。” 夏攸妈妈笑着说:“夏攸她不在家,还在学校住宿呢,我先帮她收着,等她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再交给她。” 司茗没穿校服,夏攸妈妈也没认出来她是谁。 夏攸妈妈觉得奇怪,问:“你不上学的吗?” “前几天我生病了,明天就回学校。” 说完应付着问好便溜走了。 司茗愤愤地敲下一行字:“你在哪里?” “我在上课呀。” 这孩子还是嘴硬,司茗忍着怒气回她:“我就在学校。” 接下来的是停止的聊天框,夏攸那边已经不回消息了。 司茗望着渐息的手机屏幕,心里却是十分着急。 “你在哪里?” “攸攸,你回我消息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问,但是让我陪着你可以吗?” 司茗发过去一连串的消息,却是什么回复都没有。 打电话也是当即就被挂断,夏攸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司茗正想要去报警,夏攸回了一条消息:“我在护城河。” 看到这句话,司茗的大脑里仿佛轰地炸开,护城河——难道夏攸想不开想要轻生? 她不敢往下想,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
第23章 气若游丝的声音荡在空中,“大妈,我真不会跳下去的。” 夏攸整个身体擦着坐在灰白色的花岗岩栏杆外,在夕阳的映照下,眼神迷离而茫然。 司茗大口喘着粗气,半路上出租车碰上了堵车,司茗只能一路小跑着赶到这里。 周围几个好心的大妈围过来,好心劝道:“姑娘,有啥烦心事跟大娘说,你先出来。” 夏攸迟疑地说:“大娘,我没事,我就是想坐在这里。” 大妈们急促地劝道:“姑娘,那里危险,你先出来。” 司茗静悄悄地跑到大妈身边打听情况,大妈叹了口气,“这小孩,坐在这里哪也不去,上个星期有个学生就从这里跳下去的,我们劝了半天,这小姑娘就是不听。” 司茗的心头蓦地一滞,她看这夏攸瘦小的背影,摇摇欲坠。 她坐在那里,扬起脸正对着天空,像是一朵洁白的蒲公英,似乎一阵风吹过,便就要四散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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