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茂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智博也冷着脸道：“我提醒你，这可是重大刑事案件，如果你说谎，误导警方办案，重则触犯刑律，轻则……也会受到公职人员管理处的纪律处分，你的所有退休待遇都会被取消。”
这一下可是打到高茂华的七寸上了，他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公职人员身份，哪怕一辈子都没当上官，只是个吏员，也自认为比平头百姓高贵，如果失去公职身份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过。
“对不起，领导，我之前是没说实话。”过了一会儿高华茂面色苍白哑着嗓子说道。
欧阳说：“我们可以给你机会，你现在老老实实说真话，我们可以不上报。”
“记住了，只有一次机会。”
高茂华立刻点头：“是，我一定说真话。”
“那天，的确是有人在两点左右敲门，我在猫眼里看见是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拿着一个快递盒子，说是送快递的，我以为是女儿给我买的东西，就开了门。”
“谁知道，我开门之后，那个人趁我不注意，钻了进来，然后关了门，我正要骂他，就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把枪，对着我说他是抢劫的，让不准出声。”
“我虽然没见过真枪，可是他手里的枪跟电视里的很像，我就不敢动不敢喊叫了。”
“他又让我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身边没有现金，就一张存折，还有以前孩子他妈留下的首饰，他看了特别不满意……”
“我很害怕，我怕他……怕他会杀了我……所以我就跟他说，楼下那家人有钱，他们每周都开车出去玩，而且今天是周六他们是在家的。”
欧阳冷笑：“所以你就祸水东引，当时你极度恐惧之下出于自保做出这种事还可以理解，案发之后，你为什么不配合警方抓人。”
“我……”高茂华说不出口。
李智博倒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你担心我们抓到了那个匪徒之后，他供出是你告诉他楼下那家人的情况，对吗？”
高茂华艰难地点头。
欧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为了这么点小心思，你害得警方白白耽误这么长时间，还有脸说自己是公职人员，你就是这么为市民服务的吗？”
“我现在马上配合你们做模拟画像行吗，求你们别上报。”高茂华哀求道。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高寒推开门，在门口招了招手。
欧阳跟着她出去，很快又走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你看看是这个人吗？”欧阳把照片举着给高茂华看。
他看后马上点头：“就是他。”
“好了，你总算能发挥一点作用了，回去等通知吧。”欧阳让警员送他出去。
从问询室出来，欧阳非常疲惫，主要是心累，就因为这个自私自利，还自以为是的家伙，害得警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如果他一开始老老实实交待，说不定现在人已经抓到了。”
李智博却摇摇头：“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现在嫌疑人的身份已经确定，马上通缉令就出来了，抓到人是早晚的事，还能有多复杂。”
“重点不是嫌犯是谁，而是他的动机，刚才高茂华的话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嫌犯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楼下那家人纯粹是被他给殃及的，可是他就是个退休人员，根本没什么钱，用得着大白天兴师动众地持枪抢劫吗？”
欧阳问道：“如果是冲着高茂华来的，那么嫌犯的动机……不是劫财，难道是报复？”
李智博道：“高茂华这个人的个性你也看到了，连咱们的警员对他都很不满，可想而知他平时多能得罪人。”
“可是嫌犯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反倒是楼下那家被灭门。”
“刚才李科长也说了，楼下的男主人丁玉山中的那枪是意外走火，至于女主人杨萍，应该是他情绪激动之下杀人灭口。”
“这也说不通啊，既然他为了灭口杀死杨萍，可为什么偏偏放过了见过他样貌的高茂华。”
“综合嫌疑人这些反常的行为，我认为他应该是个第一次作案的新手，他还有个在背后策划指挥的同伙。”
“那我们下一步的重点，一是通知东临和青岩，还有我们岚武的各个派出所，全力抓捕嫌犯，再一个就是排查高茂华的社会关系。”欧阳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我给高寒打个电话，咱们先回宾馆吧，明天有的忙了。”
李智博点点头，他们重案组很少开夜车，以保证办案时头脑清醒。
欧阳回了宾馆，顾不得洗澡，先给那个让她惦记了一整天的家伙打电话。
“喂，你回家了吗？”
“嗯……马上就到家。”
“又去喝酒了？”欧阳声音冷了下来：“叶队长，我考虑明天要不要给督查科打个电话了。”
电话那头叶凌冷汗都下来了，怎么说实话也倒霉，该死的顾晓梦就不该信她。
“我们队里老张孩子满月酒，我不去不合格吧。”
“好，这次是孩子满月，下次我看你找什么借口。”
叶凌连连保证：“绝对不会，我明天肯定早早回家，不会跟他们出去喝酒的，你放心。”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说了多少次……”
眼看着说了十几分钟，叶凌赶紧道：“大姐，你忙了一整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你是不是嫌我唠叨了？”
“不是，我是心疼你的！”
欧阳这才稍稍满意些：“那就让我少操点心，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
其实叶凌想说她能照顾自己，但是出于求生欲她是乖乖闭嘴听训，不然回来得睡客厅一个月。
两人又腻歪了几句后，欧阳挂了电话，起身去洗漱，今天也确实太累了。
另一头，李宁玉跟顾晓梦也打了快一个小时的电话，大部分都是顾晓梦叨叨个没完，好像分开了一年一样，最后看了时间快十一点了顾晓梦才不得不住了嘴。
“玉姐，你早点休息，咱们明天再说。”
李宁玉听着她这未完待续的语气笑出了声。
“你那个荒唐的梦还有下集吗？”
顾晓梦不满地嘟囔道：“其实也没有多荒唐吧，我觉得挺合理的。”
“顾晓梦同学，我想请问一下你高中历史课上都在睡大觉吗？”李宁玉一本正经说：“东瀛国在联邦时代虽然多次骚扰过我们沿海，但是要说侵略战争根本说不过去，就那点小规模的海盗侵袭，用得着我国派人间谍潜伏吗，还密码战……”
“你要是真有兴趣写小说，可以换个国家。”
顾晓梦也知道那个梦里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问题是里面的片段太真实了，尤其是她对李宁玉的情感，同样其中的危险也让她心悸。
“好了，好了，下次咱们换个话题再说。”顾晓梦道了晚安后，便挂了电话。
她没有跟李宁玉说过，那个梦从她十六岁开始，便断断续续出现，以前她没有当回事，直到她遇见了李宁玉。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前世？
其实她并不怕鬼，能让她害怕的是失去李宁玉，也是梦里曾经发生过得事。
“东瀛跟日本就不是一个国家，也是我想多了吧。”
5、第 5 章
岚武市顾氏集团大厦，顾晓梦的办公室在大厦顶楼。
早上八点，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沐浴在晨光中的城市。
“顾总，观光游轮已经联系好了，你看时间是否能定下来。”顾晓梦的私人助理小陈走到顾晓梦身侧询问道。
顾晓梦道：“玉姐在出差呢，等她回来再定时间吧。”
“好的。”小陈打开办公室里的投影墙，上面出现了一副地图。
“顾总，这是预定的路线，你看是否有修改的地方。”
顾晓梦看向屏幕：“从庆州出发绕庆州海湾到沪州……就是这条线。”
小陈有些迟疑：“这条路线以游轮的航行速度，一天就到沪州了，是不是有的太短了？”
“没关系，就这么安排吧。”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出海玩，她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另外，我让你搜集的庆州郊外旧式建筑资料进行的怎么样了？”
小陈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把整理的资料打开连接到办公室投影墙上。
“我找了当地的建筑事务所，目前在庆州郊外联邦时期的建筑保留完好的有一百一十座，您说的那种双对称洋楼，一共有三座。”
顾晓梦接过平板电脑，依次滑开那三座建筑的照片，确实是联邦时代的洋楼，也是双对称建筑，可是……没有一座有梦里裘庄的样子。
“好了，先到这里吧，你先出去。”顾晓梦心情有些烦躁。
小陈很知趣退出去关好门。
一直困扰她的奇怪梦境，就像一本章节错乱的小说，她被迫没头没尾从中间某章开始看，这章结束后，下一章是跟前一章毫无关系的情节，顾晓梦觉得自己还没有被这个梦搞得神经错乱，一方面得益于她内心强大，另一方面是她在梦境出现的几年之后，居然真的遇见了女主角——李宁玉，她的名字和样貌，甚至性格都和梦里的李宁玉一模一样。
所以，不管再怎么匪夷所思，顾晓梦也没有放弃对梦里那些人和事的查证，只是到现在一个跟现实能对应上的地点都没找到。
昨天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她上了一艘军舰，似乎要执行某个特殊任务，那艘军舰从杭州出发，绕着杭州湾和外海航行，她在军舰上瞥见了一副地图，发现杭州湾的地形居然和庆州海湾非常相似。
所以她便安排小陈联系出海的游轮，心中有一丝期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青岩县警局，重案组一大早便忙碌起来。
“岚武东城区分局的同志昨天晚上已经找到了嫌疑人陈斌的住处，但是他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去，飞鸟快递东城区营业部的人说他旷工五天了，公司已经通知他解除合同。”马云飞把分局发来的协查情况念了一遍。
“云飞，你和高寒继续配合青岩县局的同志从监控入手追查陈斌的下落。”欧阳对今天的调查行动进行了分工，“我和智博去调查高茂华的社会关系。”
本来现在的工作已经不涉及法医工作，但是李宁玉还是主动提出要帮忙：“欧阳队长，调查被害人丁玉山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我想去他所在的学校看看。”
欧阳本来是打算调查完高茂华的事情再去青岩中学，现在自然求之不得，她对李宁玉的能力是绝对放心的。
“那就拜托李科长了，我马上给青岩刑警队打电话，让他们派人送你过去。”
青岩县刑侦队也是从昨晚开始忙到早上，副队长王海接到欧阳的电话，就立刻把他们的安排报告给了宋元良。
“你配合欧阳队长他们去调查高茂华，我和其他同志继续搜捕陈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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