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梦半醒中,有人轻拍自己,秦霄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是季宛,有种浓甜而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很快意识就清醒,这是个冒牌的。 “艹!干什么!”秦霄眉头紧蹙。 “……你这作业着急么?” 秦霄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 “……我上网搜一篇改改行么?” 秦霄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好歹也是985的硕,连个读后感都写不出来?花钱找你来干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袁栗的表情,只是感觉她语塞几秒,轻声说:“好吧,你睡吧。” 秦霄翻身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秦霄是自然醒,醒来就看到书桌前的人还在写。 秦霄刚醒,不耐烦道,“写一晚上都没写完?” 书桌前的人似是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一跳,身子一抖,“刚好写完了,这快有四千字了。”袁栗把笔扣上笔帽,拿起笔记本向秦霄走过来,秦霄没接,起来径自去冲澡刷牙。 待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出来,秦霄才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 袁栗站在旁边,手中握着热水在喝,看上去眼睛都睁不开。 秦霄一目十行地看完袁栗写的内容,把她写的那几页并到一起,直接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当着她的面揉成一团扔进酒店的垃圾桶。 袁栗握着水杯的手隐隐攥紧,看着秦霄收拾东西,穿外套,准备离开。 袁栗把水杯放在桌上,向秦霄走过去,站定。 “我喜欢你,你侮辱我。” 秦霄坐在玄关穿鞋,头都没抬,“去报个班学学怎么演戏。” 从袁栗第一次乔装站在门口时秦霄就发现了,这个女人眼睛里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不擅长撒谎,这样硬着头皮接近自己一定是有所图,因此让秦霄更加不适。 秦霄换好鞋拿着包就推门走了。 路上才看到那人昨晚没收那钱,点的是退回。 秦霄笑出一声,就他妈离谱,她到底图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整过这人一回秦霄心里舒坦不少,听着歌把车开往学校开,路上接到老妈的电话,嘴角那点笑渐渐融在脸上。 祖母去世了。 祖母前不久不知怎么忽然想回老家看看,这一去就在那里寿终正寝了,由于位置偏僻,唯一的路又被前几日的积雪融水冲塌,家里的意思是让秦霄不必去奔丧,等后面路通再做打算。秦霄应声,神色郁郁地回到学校。 睡个午觉的功夫,秦霄梦见了去世的祖母,她跟旁边的人埋怨秦霄不给自己买东西,撅着嘴像个孩子。 醒来时秦霄眼角湿润,童年在祖母膝头玩闹的画面一幕幕闪现,坐在床上无声地流了一会儿眼泪,打开手机在地图上搜索附近的丧葬用品店。 并没有相关经验,秦霄各样买了一些,什么黄纸元宝各种纸房子纸车纸童男童女……听丧葬用品店的老板说要在晚上烧,秦霄就先把东西拿回宿舍。 天色黑下来以后闫金萱回宿舍,左手鸡叉骨锅包肉烤冷面,右手鸡翅包饭,耳朵里塞着耳机,正要问秦霄吃不吃,看到秦霄桌上有一个黑色大塑料袋,里面露出黄纸和元宝。 她脸上轻松的笑容褪去,换上凝重的关切,声音也温软不少:“……秦霄,这是给谁的呀。” 秦霄挂完洗过的衣服从阳台走过来,见外面天色黑下来了,打算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烧了。“给我祖母。” 闫金萱叹了口气,安慰了秦霄几句,关切的问道:“对了,你会烧么?” 秦霄脚步一顿,这东西不是点了火就行?“有什么讲究么?” 闫金萱放下吃的,去掉耳机,认真地讲起来:“我们老家那边的讲究是要先在十字路口或者偏僻没人的地方,在地上画一个大圈,写上她的名字,开口对着……” 接下来秦霄就听见了有生以来从未听闻的神秘‘知识’,且听着闫金萱越说越玄,越说越玄。 “烧的时候这种黄纸要三张叠在一起,只能是单数不能是……” 秦霄神情复杂,说不信吧,东西都买了,说信吧,听起来又挺迷信的。 闫金萱以为秦霄沉默是没听懂,或是听害怕了,“走走,我跟你一块去。” 秦霄没拒绝,死了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万一闫金萱说的是真的呢。 秦霄不打算在学校里烧,被人看到跟作法似的,而且灰也容易飞的到处都是,两个人穿过学校小树林,一直走到学校后门外的一片荒地。 这里说是以后要建新楼一直没动工,离马路和楼房都很远,一个人都没有,秦霄找了块野草较秃的地方,用脚抛了个土坑,两个人开始就地‘作法’。 秦霄一伸手,闫金萱忽然问:“哎?你手上这个佛珠开过光没有?” “不知道。不能带吗?” 闫金萱蹙着眉犹豫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总是可以避邪的吧,烧纸的时候带你祖母会不会不敢过来取啊?” 大晚上在荒地里面对一堆丧葬用品,秦霄迷茫起来,“她亲自来么?下面没有邮差或者公务员啥的?” 闫金萱若有所思道:“那就算是公务员,也是鬼吧……万一也怕这个呢?” 两个人在黑暗里面面相觑,荒地里阴风阵阵,秦霄莫名感觉空荡荡的身后站的全是“人”,就等着她烧钱。 秦霄还是把佛珠摘了,放进工装裤口袋里。 闫金萱给秦霄讲完大概流程就退的远远了,大概是不想打扰秦霄和祖母说话。 火在夜色里噼里啪啦越烧越旺,照亮周围的野草和元宝,烤的人正面暖烘烘的。 秦霄叠着黄纸三张三张放进火中,火星在焦黑的灰烬里翻飞,烟熏得人只能撇开头呼吸……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到快烧完,秦霄才轻轻唤出一句祖母。 还是当她活着一样,轻轻跟她说了几句话,眼眶自然而然浸湿,忽然刮起一股旋风,卷着灰烬和火焰一起往上腾,火苗剧烈窜动,却没有一丝烧到秦霄。 …… 把所有东西烧完,也许是感觉这种方式真能穿越生死传达思念,秦霄心口像钻进一股能量,没来由的愉悦,走过闫金萱身边时,她指间夹着香烟,带着耳机在刷短视频,秦霄叫上她,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秦霄买的多烧的也久,闫金萱回宿舍时买那堆吃的估计都凉了,校门口夜市向来人满为患,买那么多吃的要排很久的队。 秦霄拿起手机在西餐店给闫金萱重新叫了些吃的,随口问道:“做模特不会怕胖么?看你每天都吃好多。” 闫金萱吸了一口烟,朝一边呼出去,“我吃减肥药的,而且我其实属于不易胖体质,干我们这行大多都不易胖,平时赶时间都蹲后台炫盒饭,要是吃两口就胖那种人当模特,太痛苦了。” 季宛在食堂打包了一份晚餐,大路容易碰见熟人,她不喜欢打招呼,习惯从树林小径往教师公寓走,走着走着,有笑声从树林深处传出来。 季宛下意识寻声看去,那个方向通往的时候学校后门的荒地,谁散步也不会往那边走,路都要被两边的草长得盖住,极为偏僻。 两个瘦高的女生人影从黑暗深处走出来,一个给另一个用手机闪光灯照前面的路,看起来很体贴。 季宛不知联想到什么,莫名放慢脚步,随着那两个人走近,季宛僵在原地。 是秦霄和视频里的那个女生。 那女生自在的抽着烟,两人有说有笑。 夜晚的树林寂静隐秘,自带一种酝酿欲望的氛围,两个面容姣好的人比肩从树林深处款款走出来,更让人浮想联翩。 她们去做什么了? 没有理由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那边除了荒地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季宛的脖子像冻到极致的人微微抽搐了一下,双眸失神,像看到了虚幻的画面,无法相信是真的。
第32章 摇摇欲坠 随着那两人的距离更近, 季宛从胸口一直到胃犹如被一个筋扭在一起,已经扭曲却仍在攥紧,攥到四肢百骸都麻木发凉。 目光莫名地落在秦霄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一直见秦霄戴在手腕上的佛珠, 被取下来了。 …… 落荒而逃。 一直奔到公寓里靠在门上, 季宛都觉得不像真的。 周身带着屋外的寒气, 自己却已经站在温暖的室内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公寓, 稍作回想, 竟也不知道是自己和那个人是怎么开始的。 古刹旁木屋里荒唐的日日夜夜犹如一场梦魇缠绕脑海, 散去后只剩一个个背影。 雪雾里离开的背影, 她嘶喊地声音哽在喉咙里。 昏暗的停车场里,扛着棒球棍的那个背影是那样悠然,而她却被感动和担心冲昏了头…… 不知所起, 无疾而终, 无言……以对。季宛靠着门板滑下去,明明紧扣双臂,肩膀还是疯狂的战栗着,像衣衫单薄的站立在狂风中…… - 夜里季宛又回到那片树林, 树林深处传来暧昧声响,细听居然是两个女人, 看清那人的脸后季宛僵直在原地。 秦霄衣衫不整,领口大敞,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直到遮住她脸上全部的光。 一时间,季宛又回到初中时唯唯诺诺的模样, 浑身颤抖,嘴唇翕动, “我不会说出……” “我不信。”秦霄亲昵地靠在她耳边笑,又热又痒,“除非……” 转眼间秦霄的脸变成另一张,那个女人连同眼角的痣都在轻蔑的朝季宛笑。 熟悉的,强力的拉扯几乎要把季宛的灵魂撕碎,季宛失声尖叫,从噩梦里惊醒。 头剧烈的钝痛,季宛捂住头,这才感觉到头发和枕巾上都是泪水,宛如溺水的人的刚被打捞上岸,季宛的呼吸久久不能平复,浑身发冷。 头脑逐渐清醒,心却愈发坠进没有着落的深渊。 良久,黑暗中响起微不可查的自言自语。 “秦霄……” “我做噩梦了。” …… 【你误会我了,我是真心的。】 早上一起床收到袁栗消息的秦霄嫌弃的皱眉,把手机拿远,秒回:【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 回完才看到季宛发来转账,点开一看,秦霄的困意渐渐尽数消失。 大到住酒店买风衣,小到几箱零食一束花,季宛把每一份自己给的东西都标注好价格转账打过来,额度不够的还用上支付宝。 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说。 秦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额角因极用力的咬牙爆出青筋,手机在床上压了又压,总算没有再摔一次。 上课时季宛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她进班后,季宛没看她,也没刻意不看她,就像前门开后刮进来一股风,不需要任何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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