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看到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戴在了溧阳公主殿下的头顶上。 妈呀,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啊。 青莞嬉笑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裴琛低笑,纤长玉白的书捏着桌角,啪嗒一声,她捏断了,对面的青莞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提前砍断了来吓唬我?” 裴琛叹气,“你留下,做我的大夫,钱不是问题,我也可以将你姐姐的孩子送去顾家女学教养,男孩子送去学堂。这样,你就是孤身一人了。放心,你若是死了,我也会很好地照应她们。三娘,人活着,大多时候不是为了自己,你说,对吗?” 青莞震撼,柔弱的少年人用最轻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偏偏又有理。 “你可以离开京城,你的生死不再关注到她们的未来。我可以养活她们,给她们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衣裳穿,毒三娘,你能办得到吗?” “我……”青莞讶然,她确实办不到,江湖人习性野蛮,与权贵如何相比呢。 她心中建造的房子轰然倒塌了,一时间,她无言以对。对面的裴驸马说道:“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犯了错,我可以庇护一二,但不可随意杀人。哪怕你打了皇帝,我都可以遮掩。” “你的口气可真大呀。”青莞心动了,这么大的诱惑让她开始徘徊。 裴琛笑意淡淡,“我有底气,太后身子康健着呢。” 青莞郑重的点点头,“好,我可以留下做你的府医,但我的月银高。” “我说过,你开价即可。”裴琛松了口气,毒三娘将会是最大的助力,她高兴道:“我会为你单独辟一个院子,随你折腾,至于你家的孩子,送去女学,我马上就让人去办。” “好,我喜欢你这么爽快的性子,这么一来,我就好奇谁中了子蛊。”青莞下了决定后整个人就轻松许多,微微一笑,开始八卦了,“裴小公子除了身子不好外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裴琛神色一肃,站起身,吩咐白露:“送客。” 青莞哎呦一声,背起自己的药箱问道:“我住客院不合适了,我换个大些的院子。” “自己去挑。”裴琛抬脚就走了,走了三五步又听下来,冷笑笑,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纳你为妾的。” 青莞一惊,当即回骂道:“无耻,谁要给你做妾,等你床上能爬得起来再说。” 裴琛气呼呼的走了,府内的婢女婆子们面面相觑,才刚成亲,就要纳妾了? 仆人们不敢乱想,裴琛气得回院子去射箭,眼睛看不见,抱着弓箭一通乱射,最后还是白露寻来了箭靶。 裴琛箭术极好,摸清方位后,摸索着射了几箭,箭箭落空,她没有气馁,又接连射了数箭,箭射中了箭靶,未中红心。 饶是如此,白露白霜还是欢呼雀跃,裴琛冷静下来了,循着方向的搭了三箭。 三箭齐发,皆射中箭靶,可惜未中红心。 裴琛继续练,练了数箭后,一箭射中红心,周围响起欢呼声,而裴琛双臂酸麻,已抬不起来了。 累了以后,脑袋里就空了下来,晚上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溧阳一日一夜未归。 **** 出门探亲的顾家大舅终于回来了。 顾朝谙在外甥成亲的第二天早上就出门探访好友,走了三日才回来,府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盯着被裴琛射成窟窿的箭靶半晌没说话,然后盯着大外甥脸上的纱布看了几眼,“阿琛啊,你是不是装的?” “您说呢?”裴琛笑得好看极了,一袭麻木绸衣站在院内,笑容可人,“舅父,您探友回来了?” “走到一半就听到你的事情了,本想着回来的,难得来一趟京城就只好去了。想来你有太后照顾,未必会吃亏的。”顾朝谙讪讪道,“你娘出来没?” “出来了,又回去了,不如不出来。”裴琛哀叹一句,顾夫人圈地为牢,与外间都已隔离。 其实顾夫人一出生就拿了王牌,顾杜两氏联姻生下的嫡女,与陛下一道长大,但凡有些清醒就不会过成如今的地步。若有太后娘娘一半的清醒,如今也过得逍遥自在,陛下那样的身份,爱了也是白爱,不如好好爱自己。 青梅竹马的爱情谁能善终呢。 裴琛心中腹诽,顾朝谙围着箭靶走一圈,最后说道:“大外甥,听说你文不成武不就惹陛下不高兴,如今想来都是谣言。但你还是没有我顾家的遗传,不会读书啊。想你外祖父当年一路过试,被钦点成探花郎。可惜你啊。你姑姑母更是走遍天下,将女学扎根,到了你,哎。” “但他们不会武功啊。”裴琛笑靥如花,状若无辜说道:“我至少比姨娘阿娘要强多了,不会将自己折腾形销骨立。” “话别说那么满,我来的时候听说你要纳妾,气走了公主?”顾朝谙笑着问,“尚公主就不要想着纳妾。” “舅父,你说你的夫人给你纳妾,你高兴吗?”裴琛不答反问顾朝谙。 顾朝谙笑意凝固,可裴琛看不见,她只好朝前走了一步,顾照谙蓦地看向她白净的面容,心中一梗,喃喃说道:“我的祖母也给祖父纳妾,可我祖父并不高兴。他说这是不爱。倘若一个女人爱你,怎么会甘心将你送出去呢。” 裴琛苦笑道:“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她要给我纳妾……” “不是你自己要纳妾?”顾朝谙惊讶,眸中露出八卦的意味,“殿下仁善厚德,给你纳妾或许是想多一个人照顾你。” 裴琛不说了,不和书呆子辩解情爱之理。她转身要走,顾朝谙尴尬道:“你陪我进宫与太后辞别,大外甥,公主不爱你,你也不爱她。爱一个人太难受,博爱很舒服的。你可以学习博爱。” “博爱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爱一人,爱三千女子。” 裴琛:“……” **** 夏日酷热,太后搬去了水榭,住进了竹屋里,屋外有水车降温,比起放置冰块的竹屋都要舒服。 顾朝谙领着裴琛进竹屋,恰好遇见二公主与陛下在屋内与太后说趣事。 陛下孝顺,三两日就会来一回问安。太后不管朝堂事,宫中庶务也一并丢开,自己乐得轻松自在,活得肆意潇洒。 两人问安行礼,陛下走到裴琛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裴琛无动于衷,她有些生气道:“贼人太过阴狠,你莫要心存良善了。” 变相的关怀让裴琛受宠若惊,她笑着点点头。这时太后说道:“溧阳怎么没有来?” 闻言,裴琛唇角抿了抿,没有作答。 二公主在一侧说道:“许是有事了,大姐姐今日事务繁杂呢。我在您跟前,您怎么还想着大姐姐呢。” “我不想她,我就是问问她怎么没有一道过来。说好三日回门也不见你们的影子,罢了,等你眼睛好了再办回门礼。”顾太后躺在躺椅上,目光如炬,看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二公主不敢再说话了,就连女帝也无趣地坐下来,顾朝谙大胆上前说着离别的事情。 “走就走,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特地带着病秧子进宫。”顾太后语气不快,视线终于落在裴琛身上,她直起上半身,慢悠悠说道:“听说你要纳妾。” 成亲三日就要纳妾,妥妥的渣女。 “您误会了,是殿下要给我纳妾。”裴琛无奈解释道。 顾太后恍然大悟,“那就说明她不爱你,这样,你也给她送个女人,你俩扯平了。” 裴琛:“……”自己这是脑子被门挤了吗? 顾朝谙:“……”好计策。 三公主:“……”看热闹不嫌事大。 女帝默默扫了一眼裴琛,装作无事发生。 半晌后,二公主反应过来,惊讶道:“不是该送个男人吗?” 顾朝谙瞪她:“送个男人容易出事,不如女人、不对呀,女人也不合适呀。” 太后扶额,“顾朝谙,你和你爹一样,没长脑子,有贼心没贼胆,滚出宫去。” “姑母圣安,侄儿这就回去了。”顾朝谙缩了缩脑袋,没敢再问,悄悄地拉住大外甥就要出宫,不想太后打断他:“阿琛留下,你先回去,二公主与陛下也走吧,吵得我头疼。” 裴琛有种被先生留下说教的感觉,下意识拉了拉大舅父的袖口,奈何大舅父狠心拨开她的手,“我在宫门口等你。” 女帝领着二公主离开,水声潺潺,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宫娥搬来凳子引着裴琛坐下,又将酸梅汤放置在她的手中,裴琛点头致谢。 竹屋清凉,清风习习,鼻尖似有花香涌动,裴琛捧着汤水抿了一口,耳畔传来太后的声音:“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看书学的,不知深浅,就未敢告诉您。”裴琛抬首循着声音看过去。 顾太后没有全信,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人,酸汤润过唇角,添了几分红润,白瓷般的肌肤如凝脂,越发地像她母亲。 “罢了,我也懒得计较。我对溧阳是有几分喜欢的,但我觉得来得太容易就不会珍惜,所以皇帝做什么我也不会去阻拦。但你与溧阳之间的关系需早日理清,莫要走了你阿娘的路,懂吗?” 顾太后一反常态地开始说教,裴琛静静听着,一时间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溧阳是太后看中的储君人选,为何没有坚持到最后呢。 顾太后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说到了重点,得来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裴琛不敢说话,顾太后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道:“裴琛,你藏拙是好事,但莫要锋芒太露。你已经娶了溧阳,该收敛锋芒了。你可知你被陷害一事,满城风雨,究其原因是什么?” “是我杀了张抻刘舒?”裴琛很快反应过来了。 “你突然开窍让我接下来都不知道说什么话。”顾太后哀怨地看着自己家的侄孙,慢悠悠说道:“先帝当年一直将陛下藏于暗中,托人抚养,定下储君那日,满朝已然失去了机会。而如今的陛下八个女儿,结党营私是必然的事情。溧阳却不同,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样的长女很优秀,但也竖了靶子,什么刀枪剑斧都往她身上招呼。本就是众矢之的,你又这么一露手,让二公主如何不恨呢。” 裴琛凝眸,她不想藏拙了,这副身子弱了十多年,急于向众人证明,她这才兵行险招。 “不瞒太后,我并不畏惧。” “裴琛,不是畏惧与否的事情,而是你在明,他们在暗,不如安稳些。”顾太后哀叹一声,“她还年轻呢,你们趁着机会不如去游山玩水,何必拘泥于自己。其实溧阳的优秀全靠二公主衬托……” 说到最后,声音愈发小了,裴琛没听清,下意识就问:“去哪里玩啊。” 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玩,太早奔波容易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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