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铭能够成事并非一人之功,他善于招揽人心,江湖上不少人愿意为之驱使,一人之力单薄,十人百人之力可挽狂澜。 她看着裴琛,总觉得有些古怪,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收服他们?” “你想想旁人能用他们杀我们,我们为何不能招揽呢,人心都是相互的。”裴琛随意找了借口,总不好说自己来自十多年后,自己洞悉叛国贼裴铭的过往,正在一一击破。 说出来,殿下会将她当作妖孽的。 溧阳点点头。 马车渐渐驶离杭城,城门渐渐地成了小小的阴影,元辰坐于马上口中嘀咕着:“一月五两,两月就是十两,十个月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年就是六十两,天呐,我要发财了。” 一旁的断情:“……”这个少年有些毛病在身上。 离开杭城,渐渐地驶入官道上,一行人有些招眼,行人不时停下来路过多看一眼,元辰都会怼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郎君吗?” “你的眼睛管不住,需要我来管吗?” “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我来替你剜了它。” 杭城距离京城几百里地,出了杭城便是官道,二十里地的官道之后便是横山。官道环绕着横山而建,山脚下依稀可见道马车行走痕迹,断情环顾四周后,裴琛下马车研究车轱辘轧过的痕迹。 突然间,车轱辘的痕迹就断了,她与断情对视一眼,断情在断痕之处左右细看,前往山林间走去。 元辰则从相反的方向去寻,两人一路进山。 约莫一盏茶时间后,元辰大叫一声,裴琛立即朝着元辰的方向赶去。 山林里有一辆马车,车轱辘坏了,车身由树叶掩盖,若不仔细去找,压根看不见。元辰将树叶拨走,露出原本的车身,裴琛上前,瞧见了余杭顾家的徽记。 每个世家大族都会有自己特殊的标志,而顾家的徽记则是太后后来改过的,小小的‘G’字模样,其他家族压根不会仿造,也仿造不出来的。 裴琛用手摸着徽记,元辰小小声的问:“主子,哪里不对吗?” “这是我顾家的徽记。”裴琛说道。 元辰咦了一声:“原来您姓顾啊。” “不,家母姓顾,这是我舅家的徽记。”裴琛直起身子,环顾四周,草木葱翠,遮天蔽日,轻易不会有人发现此处的。 两人合力将树叶都清扫下来,裴琛爬上马车翻找,元辰在外守着,不等裴琛出来,断情已赶了过来,同样,也看到了顾家的徽记。 裴琛在车内的暗柜中发现几本书籍,上面有顾朝谙的笔迹,不仅有书,还有顾朝谙换洗的衣裳,其中有一件衣裳是在京城内穿过的,也就证明马车是顾照谙的。 顾照谙离开京城后回余杭从杭城路过,不知有没有进杭城。 裴琛将书和衣裳都带了出来,元辰凑了过来,眸中笑意清浅,“您这是寻到宝贝了?” “没有寻到宝贝,你们有接到在附近动手的任务吗?”裴琛将东西递给断情,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元辰,“你不清楚吗?” “不清楚,我们只接任务,不问其他人的任务。”元辰摇摇头,心中发憷,若真是他们的人动手,梁子可就结下了。 她仔细想了想,依旧毫无头绪,“我派人去门里问一问?” “去问问,倘若人还活着就放了。”裴琛睨她一眼,转身朝官道上走去。 元辰巴巴地跟,脸上似涂了一脸锅灰似乎 ,她紧急跟了上去,“主子,您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裴琛摇首。 三人回到官道上,林中气息冰冷,树叶轻曳,似有暗风涌动,裴琛深深吸了一口气,耳朵微动,定在了原地上。 官道上行人多,可她们停留了半个多时辰竟没有看到一人,裴琛朝前朝后各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吩咐断情:“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断情不解,“您觉得有埋伏?” “半个多时辰你可看到一个人?”裴琛心中敲着鼓,裴铭逃在外,至今寻不到踪迹。他在暗,自己在明,若是碰上了,自己多半会吃亏。 不如找个地方躲避一二,看看官道上究竟有什么名堂。 她走到马车前敲敲马车,溧阳探首,“怎么了?” “山里风景大好,我们下来走走,可好?”裴琛站在车下,长身玉立,皮肤白皙,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几分稚气。 溧阳疑惑,但没有多问,选择下马,吩咐婢女将马车里的吃食都一并带下来。 一辆马车就空了出来,元辰带来的兄弟都是善于埋伏的,元辰一声令下,都藏于暗处。 裴琛与溧阳往断情之前的方向去了,婢女们跟随在后,寻了一山腰之处,众人停了下来。 午时已过,夕阳西下,众人还没吃午膳,溧阳让人将带出来的干粮分一分,自己同裴琛同吃一块饼。 昨夜睡得不好,裴琛眼下一片乌青,面色不豫,溧阳察觉不对,追问了几句。 裴琛这才说了出来,溧阳说道:“顾朝谙不涉朝政,一心育人,几无敌人,谁掳他做甚。” 话音刚落,山下传来打斗声,哨声四起,震天般的响动让人心口一颤 这回伏击与寻常战争不同,对方多少人,是何名目,可有后手,都不得所知。裴琛上过战场,见状也不会畏惧,而是将人安顿在山腰,自己下山去支援。 断情留下了,裴琛一人下山,溧阳心中不动,扫了一眼,还有三四名婢女,倘若是山匪,女孩子更是麻烦。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琛下山,心如油煎。 下山后,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具尸体,元辰领着人在打扫。显然对方已然撤退了。 裴琛起先不紧张的,可见状反而心中不安,上前询问,元辰说道:“约莫有三十多人,同样的兵器,都是刀剑,但是衣裳不同,短衫长袍劲袖,来的时候冲得很快,退的很快,我们死了五六个弟兄,伤了一半。主子,他们不是山匪,似乎是训练有度的兵士或者护卫。” “我见过太多的山匪,他们前进后退都很乱。他们退走的时候呈现一个阵法,一点都不乱。我觉得他们还会再来,您说得对,前后左右都没有人,我觉得我们被围住了,前后左右都是人。” 元辰说好以后,一脸沮丧,“我让人回门里求救了,不出意外的话,半夜就会赶过来,若是我们的人没有出的去,我们就会死在这里的。” “怕什么呢。”裴琛淡笑,拍了拍元辰的肩膀,“我二人骑马往前去看看,我骑马,你驾车,若是情况不对,你弃车和我一起跑。” 元辰心中敲着鼓,觉得主子胆量过人,自己自然跟随。裴琛点了火把,天色隐隐有些黑了,又在马车上放了些易燃的枯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入虎穴才知究竟是何模样。 两人准备一番,官道穿着山脚而过,前后左右都是山,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准备后,裴琛骑马跟在元辰后面,前面一片漆黑,密林深幽。 一路疾驰一盏茶的时间后,马被绊马索绊住了,元辰整个人险些飞了出去,昏暗的光线下对方涌了出来,黑压压一片。跟在她后面的裴琛持枪冲了过去,吓得她拔刀就跟上前。 裴琛骑马,占据优势,长枪一戳一个准,对方接连倒下,忽而一只冷箭射来,裴琛立即伏下身子,腹背受敌。她扫了一眼对方人数,山林间不断有人冲下来,可见人数最少有五六十人。 “元辰,上马。”裴琛不敢耽搁,怒喝一声,抓起元辰的肩膀就将人拽上马来。 两人骑马逃离。 惊心动魄的一场偷袭让元辰吓得坐在马背上不敢言语,裴琛临走前将火折子丢在了马车里,登时间,官道上被照得一清二楚。 元辰回头去看,刀剑泛着寒光,冷箭袭来,吓得她大喊快走快走。 回到原处,元辰已然是大汗淋漓,裴琛神色不变,这时溧阳已下来,正给伤员包扎。 两人隔着众人对视一眼,裴琛抿唇,溧阳蹙眉,两人皆是不语。前后包抄,她们成了肉馅。 一番厮杀后,众人都累了,元辰瘫软在地上大口呼吸,这回,她骂不出来了,没有力气去骂。也没有心情去骂。 她慢慢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疲惫地从胸前衣裳里掏出一块干饼,想都没有想就塞进自己的嘴里。 “其实他们不敢杀过来,想困死我们。前后夹击,他们不敢强攻,怕自己伤亡过大。”元辰分析了一句,大口大口吃饼。 裴琛也坐了下来,溧阳给她一只水壶,“不要沮丧,总有解决的办法。” “不怕的,等休息过后,我们去偷袭。”裴琛心里素质强硬,她死过一回,死前布局万千,小小局面不在话下。 裴琛显出超强的冷静,让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就怕主子们先慌了,手忙脚乱,到时任人宰割。 溧阳握着她的手,裴琛却拂开了,道:“你先回去,断情跟着你呢。” “你若守不住了,我在山上有何用呢。裴琛,你可想过对方是为了什么?若是普通山匪,见钱眼开,他们用顾朝谙为饵诱你我停下,要的只怕是我们的命。这是一桩有备而来的刺杀,对方人数多,我们胜算不大。还有一事,谁知晓我们的路程了。”溧阳不参与血战,坐下来慢慢分析。 “硬拼是打不过的,不如我们讲条件。他们进退有度,穿得衣裳又不同,江湖人士不会这么训练有素的。我怀疑是哪路军。” 裴琛不懂这时的军事部署,唯有静静的听殿下分析。 月色悬空而上,林间清幽,三两火把映照,溧阳临危不乱,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靠近杭城的军队不会这么畏首畏尾,怕是京城内的兵跟着我们过来了,他们不敢闹大,只能小打小闹试图困死我们。” 裴琛惊讶,“京城内的兵敢跟过来?他们约莫有六七十人,怎么敢呢。” “或许是请假呢,或许是破釜沉舟,总之他们不敢闹大。但是这里面的行人有去无回,事情必然会闹大。因此我们等,往山上跑,烧山提醒附近的人。” “烧山?”裴琛被溧阳破釜沉舟的决定惊到了,眼下密林是她们最好的屏障,若将山烧了,到时无人过来搭救,她们可是逃都没有地方逃了。 她犹豫了,溧阳说道:“若不烧山,他们两面夹击过来,我们能抵抗到何时呢,偷袭也不是好办法,你会疲惫会累的。” “好,我们烧山,何时烧?”裴琛咬紧牙关。 “此时就烧,天色黑,动静就更大些,也警醒行人莫要靠过来。我们尚可自保,不可再牵连路人了。”溧阳忧心忡忡,顾朝谙生死不明,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裴琛立即唤来元辰商议,询问何处最高,从最高点开始烧,火势连绵就看杭城附近的驻军会不会赶来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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