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太后,更多的是敬佩,谁又能做到以天下为棋盘,天下百姓皆是她的棋子。 裴琛翻身要睡觉了,微闭上眼睛,道:“我们横竖不吃亏,何必想那么多呢,等着破局那日。” “还有一事,陛下给明澜定了亲事,是子规先生的孙儿,无官阶无品阶。”溧阳歪了歪脑袋,她喜欢与裴琛说朝堂上的事情,冥冥中将裴琛当作了幕僚知心好友。 裴琛有些惊讶,“可是追随先帝的子规先生?” 子规先生是前朝第一批女官,后隐退,先帝建国之际,她回京辅助,天下太平之际又离京了,权势于她们而言似乎如浮云。 这样不在意权势的人家与痴迷于权势二公主,当真合适吗? “二殿下不会答应的。”裴琛言道。她记得二殿下最后嫁给了一位将军,叛变之际,她还小,记不大清楚是哪户人家,但绝对不会是子规先生家的孙儿。 事情似乎发生了变化,且变化惊人。 “不答应也得答应,人家已在进京的途中了。” “我觉得那位郎君会很惨,二殿下会经常欺负他的。”裴琛语出惊人。 溧阳唇角抽了抽,裴琛的想法很惊人,却也很实际,她说道:“确实如此,但我听说那位郎君功夫也很好,两人打起来,明澜未必会得便宜。” “亲事是太后定的吗?”裴琛好奇,毕竟这么奇怪的一对也只有太后娘娘才会想的起来,陛下想不出来。 溧阳笑了,“不知晓,我是从陛下处得到消息的。我们知晓柳正与明澜脱不了关系,太后未必不知,苦无证据,还不能让她发泄一二吗?” 言罢,两人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等着看好戏。 ***** 柳正被绳之以法的当日,樱花落海洋溧阳去见他了。陛下赐予他五马分尸之刑,旁人避之不及,唯有她敢上前,顺势将裴琛揪了过来。 刑场内黄沙铺地,五匹马由着专门的人牵着看管,柳正躺在地上,面朝上,脑袋与四肢都被绑上了绳索,绳索一端系在了马上。 裴琛不理解溧阳的用意,溧阳却说道:“他有些奇怪。” “是很奇怪。”裴琛点点头,绷起了面孔,上辈子弃主而逃的人,这辈子如何甘愿为主认罪呢。 溧阳睨她一眼,道:“哪里奇怪。” “他和二公主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好到抛弃全家人的性命。”裴琛想了想,委婉叹息,但是人家要挡住,她也没有办法。 溧阳问她:“你如何看出来的?” 裴琛说不出来了,总不能说我经历过后世,知晓他背主。殿下会喊捉鬼道士来捉她的,她摇摇脑袋,道:“直觉。” 溧阳嘲讽道:“你的直觉可真厉害。” 裴琛不回话,殿下说的都对,她点点头,这时狱卒开始拉动着马匹,绳子纵然拉紧着,柳正四肢被拉直,整个身子悬在空中。 裴琛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下意识抬手捂住溧阳的眼睛,“看了会做噩梦的,我们出去买糖葫芦吃。” 溧阳拂开她,直接走到柳正面前,冷冷说道:“我已派人去追你的妻儿了,届时你守护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 话音落地,柳正发出凄惨的叫声,马蹄嘶鸣,极限拉扯。裴琛跑过去捂住溧阳的眼睛,顺势将人拖了回去。 肢体撕裂,血溅三尺,黄沙之上满是鲜血,裴琛看了一眼分裂的肢体,下意识吐了出来。 溧阳面色如旧,拍了拍裴琛的脊背,到底是谁没有用呢。 离开刑部,裴琛面色发白,找到路边卖糖葫芦的直接买下整根,自己扛着糖葫芦一面吃一面送人,溧阳跟在她的身后慢条斯理地咬着糖葫芦。 街市上很热闹,喧嚣繁华,由于裴琛的阔气,两人很受小孩子欢迎,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四五岁的孩童,毕竟这个时候再大些的孩童都在学堂里读书。 走了百来步就遇见了与商贩讨价还价的顾照林,因为两文钱就和店家争得面红耳赤,裴琛上前给店家塞了一根糖葫芦,抵了两文钱。 店家这才罢休,裴琛将最后一串糖葫芦递给顾照林,“顾大人今日休息吗?” “嗯,驸马怎么在这里?”顾照林看着孩子气的吃食莫名笑了,曾几何时,一根糖葫芦是她梦寐以求的吃食。 她轻轻地咬了一口,裴琛说道:“殿下想让柳正死不瞑目就来看看他受刑,没什么大事。” 顾照林唇角抽了抽,微微一笑,道:“驸马真会说笑。” “一样的,我们准备去吃午饭,你要一起吗?”裴琛挑着秀气的眉眼,笑得眼睛没有缝隙,“糖葫芦甜吗?” “挺甜的,我刚好有几件事想告知殿下。”顾照林看向裴琛身后三步外的公主殿下。 裴琛挪动也不挡住她的眼光,幽幽说道:“那是我的妻子,注意你的眼神。给你一根糖葫芦,你就要踩着上天了。” 顾照林立即收回视线,揖礼道歉。裴琛哼哼两声,拉着她找了一间酒肆走进去。 进了酒肆才发现酒肆是胡女开的,一袭异域服装吸人眼睛,裴琛惊讶,顾照林小心解释:“这里有许多胡人开的店铺,吃食也与大周不同。” 大周立国四十多年,包容万物,吸引外来客,外族人在大周开设店铺可减免赋税。这是其一,其二是鼓励百姓经商,抛弃士农工商的不平等约定。 因此大周做生意的人也比前朝多了许多,外族人更多,就连女学里也有胡人的踪影。京城女学有一门课便是外语,各国语言,想学都可以去报名,顾照林当年就学了四五门外国语言,只是她没有去鸿胪寺,而是去了刑部查案。 三人落座后,胡女掌柜扭着腰肢就走了过来,“三位是新客,给你们优惠些。” 裴琛点了几样特色菜后询问顾照林的意思,顾照林也点了几样,胡女掌柜殷勤地介绍本店葡萄酒。裴琛见状要了些,掌柜扭动着腰肢去厨房了。 裴琛看着胡女的背影,顾照林也跟着去看,说道:“胡女与我们大周女子相貌不一样的,驸马喜欢吗?” “喜欢你个鬼呦。”裴琛翻了白眼,能不能不要那么耿直,当着公主的面问她喜不喜欢其他女人,到底是耿直还是居心不良。 跑堂的先送来葡萄酒,两人之间的吵架戛然而止,裴琛品了品酒,有股甜味,顾照林喝了一大口,立即皱眉,“味道不正。” 她这么一说,跑堂的不乐意了,立即说道:“客人是故意找茬的吗?您去外面问问我家的酒是最纯正的。” “行了,下去吧。”裴琛心里鄙夷,店大欺主呢,她又看向顾照林:“你找殿下有什么事?” “有,关于女学的事情。”顾照林立即放下酒盏,开口说道:“女学内攀比成性,许多课程如同虚空,无人问津。且许多勋贵出身的女子打压寒门学子,欺凌学子,逼迫人家退学。” “这件事为何无人上报呢?”溧阳皱眉。 顾照林叹气,道:“何人敢上报,不瞒殿下,就连我进去也……” 两人欲言又止,溧阳与裴琛如何不明白他她话中的含义,但见顾照林目光澄澈清晰,并无厌恨之意,二人微微松了口气。裴琛说道:“单凭你一人言语,如何抵挡住十人数人的诋毁。” 顾照林抬首看向窗外行走的路人,再不复曾经的天真模样,她叹道:“我意欲回柳先生处教学了。京城女学内达官贵族多如牛毛,我一人无力,我已给上司递了辞呈。” “能让你这么心如死灰,可见此事棘手。”溧阳打趣道。 掌柜将三人点的菜送了过来,三人沉默下来,胡女掌柜勤快地介绍着菜色,顾照林拿起一块牛肉就放入嘴边啃,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举止是否优雅,显出几分率真。 掌柜很快就走了,顾照林说道:“女学之弊处太深,女孩子之间本就喜欢攀比,学习倒成了摆设。” “你想的问题并不难,开一场考试,以才学定夺,末位者休学回家。”溧阳说道,“女学如今的性质已变,太后年岁大了,难以顾及,陛下事务繁忙,我今日得些空闲,恰好去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看看。” 顾照林嘴里的牛肉忽而咬不动了,吃惊地看着公主:“您愿意管?” “自然要管,京城女学若无用了,选不出合适的女官,朝堂之上,便又会恢复往日格局。从基础来看,京城女学格外重要。既然她们不愿意学就打发回家,腾出位置给想学的女孩子。”溧阳放下酒盏,语气坚定,看向裴琛:“你要去吗?” “去阿,我去看看可有好的练武苗子,我想建立一支女子军队。”裴琛吞下口中的酒水,“我与殿下心意契合,既然想整顿就整顿到底,不必惧怕。” 两人达成一致,顾照林看得目瞪口呆,“您二人愿意做得罪人的事情?” “大概和你一样,想做些古板的事情。”裴琛玩笑道。 她刚说完,一人拎着大包小包冲了进来,不是林新之又是谁。 溧阳扶额,裴琛抿唇偷笑,顾照林恍若看不见一般继续吃肉,林新之挤到顾照林面前,“阿林,你怎么在这里,你上司找我,说你又递了辞呈。” “嗯,她们不想学,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林侍郎,你来劝我回去的?”顾照林故意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悦了。 林新之觑了一眼公主驸马,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照林的袖口:“我们回去再说。” “就在这里说,女学弊处多,我改不了,也不愿意随大流,不如离去。”顾照林放下筷子,心情不大好,侧身凝着林新之,认真说道:“我只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不想庸碌度日,林侍郎,你我想法不同,你不必劝说我。” 林新之窘迫之极,一个哆嗦,道:“那你去我府上,我开个学堂,如何?” “你……”顾照林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我今日还有事,午后回女学。” “你要回女学去闹吗?”林新之继续哆嗦。 顾照林垂眸,不予回应。林新之急了,说道:“你要闹什么呢,辞去就辞去,何必回去苦苦纠缠,阿林,你这样会被人穿小鞋的。” 裴琛托腮,看着道貌岸然的林相大人如何追心上人的,她摇摇首,哀叹一声,道:“林侍郎,你究竟喜欢顾姑娘哪里?” 顾照林相貌普通,五官秀气,丢在勋贵女儿家堆里几乎没什么亮眼。相反,林新之衣袍鲜亮,气质高华。 “我喜欢阿林的性子好。”林新之厚着脸皮说道。 裴琛与溧阳对视一眼,双双闭上嘴巴,齐齐装作哑巴。 吃过午饭,三人要去女学,林新之不想去,可顾照林义无反顾的背影似一记棍棒敲在她的心口上。 当裴府马车动步的时候,她选择跟了上去拦住马车,“殿下,可能带臣一道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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