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瘦弱,皮肤黢黑,并不惹眼,站在闵棠面前,两人身高差距就很亮眼。闵棠皱眉,道:“会不会说我欺负人。” 元辰一顿,不客气道:“等我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是吗?”闵棠不信,略微一眨眼,果断朝元辰出手。 元辰来自江湖,日日面临突发事件,说动手就动手,面对闵棠袭击也没有惊慌失措,沉稳地避开,再是猛烈回击。 两人在宫门口大打出手,吸引禁卫军前来,溧阳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过招。皇甫仪说得没错,裴琛确实眼光独到,无论是元辰还是赵康意,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联系到前面的刘舒等人,裴琛极有可能是重生之人,但裴琛是目的是什么呢? 裴铭至今毫无踪迹,大海捞针,前世的时候她找了十多年都毫无消息,这一世难道又要重蹈覆辙? 溧阳心思重重,裴琛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过招,元辰虽说身子矮小,可力气大、爆发力强,闵棠显然不是对手。她笑了,与溧阳说道:“闵棠要吃亏了。” “是吗?”溧阳无甚兴趣,反而直接问道:“你可找到裴铭了?” “没有,我让杭城派的兄弟在江湖上多注意。”裴琛收回视线,听到裴铭两个字,高兴的情绪一扫而尽,只有无尽的愁绪。 裴铭找不到,就只能斩断他前世的臂膀了,慢慢来,急不得,还有十多年呢。 她叹气,前面的闵棠被元辰一圈打得爬不起来,元辰挥挥拳头,“怕了吗?” 闵棠爬了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肩膀,哼哧出气,道:“我输了,等我回去练习几日定赢了你。” 说完,闵棠一瘸一拐地走到溧阳面前,“公主,您这个护卫功夫极好,借我用几日,可成?” “也可,她性子不好,你多担待。必要的时候希望您替她多担待一二。”溧阳慢悠悠地笑说。 闵棠满口答应了,揪着元辰回宫。 元辰大怒:“我为何要随你回去。” “我可以付你银子。”闵棠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元辰立即就笑了,“好说好说,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力气,绝对不会打伤你的。” 闵棠大窘,裴琛笑得不行,溧阳也是无奈摇首,这两人可真是一对活宝。 笑过不过两声,赵康意颠颠地跑来,他进入了步军,换了一身甲胄,浑身凛然正气。 “驸马,兄弟们来信了,顾先生有消息了。” **** 杭城距离京城有几百里之远,中间隔了数座城池,快马加鞭也要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裴琛接到消息后领着两百步军出城。 溧阳搬回了公主府,正大光明守着小明熙,三月大的孩子按理应该会笑了,可明熙小脸板着,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在胖了些,小脸圆润不少,溧阳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晚上,她将明熙放在自己的床上,她静静躺着,明熙也静静躺着,睁大眼睛,不哭也不闹,像是木头人。 灯火重重,三月大的婴孩没什么动作,溧阳觉得无趣,指尖摩挲她娇嫩的肌肤,接连哀叹。明熙身上一股奶香味,粉妍的小脸上透着几分健康,算不得粉雕玉琢,也与常人无异了。 溧阳望着她发亮的眼眸,心中也有几分雀跃,这辈子就收养明熙,做她的母亲,好好照顾她。 上一辈子的恩怨烟消云散,情爱也跟着消散。 她只是她的母亲。 溧阳阖眸,陷入黑暗中,闻着明熙的气味,她梦到了初见孩子的那回,脏兮兮的孩子蹲在路边,手中抓着脏兮兮的果子,狼吞虎咽,同伴们蹲在一起,她们盯着一家包子铺。 包子铺里有各种馅料的包子,肉糜的、素菜的,香味扑鼻,热气涌动。几个孩子望着不断吞了吞口水,她让人去买了几个包子送过去,裴熙不肯接,但她的同伴吃的狼吞虎咽,她急道:“你们不问问就吃,卖了你们可怎么好。” “卖了就卖了,吃一口包子就算死了也值当。” 裴熙急得跺脚,凶巴巴地瞪着仆从,迈着小短腿伸手推开仆从。仆从怒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是狗,你一家都是狗,我是人。”裴熙叉腰,胸脯抬得高高的,眼睛瞪得圆溜溜,试图在架势上赢了仆从。 仆从也不高兴了,又去买了十个包子分给她的同伴,偏偏不给她吃。 肉眼可见小小的孩子不断吞着口水,眼中闪着光,偏偏不肯服输,一双眼睛似要吃了仆从。 仆从最后揪着裴熙的衣领似拎着老母鸡般将人丢上马车,溧阳终于笑了,被情蛊折磨多日后她罕见地笑了。 裴熙倔强担心同伴,小小的孩童警惕性很高。 仆从将人带回公主府,裴熙傻眼了,坐在凳子上,小短腿无措的晃悠,小手数度朝着精致的点心伸去,数度又缩了回来。 溧阳不知她的坚持,五岁的孩子能有如此高的自制力已然很不容易了。 裴熙在破庙中长大,险恶的环境下依旧保持自己善良的心,与裴铭截然不同。或许裴熙的母亲是一位善良的女子。 婴孩半夜啼哭,惊醒梦中人,溧阳慌忙坐了起来,乳娘闻声而进,抱起婴孩喂奶。 溧阳扶额,自己竟然梦见那么小的裴熙,她凝着面前小小的婴孩,心中压抑得厉害。 明亮澄澈发光的眼眸难道这辈子看不见了吗? 明熙若傻了……溧阳不敢再想下去了,蓦地躺了下来,浑身疲惫。 乳娘喂奶后将孩子放了下来,她还不会翻身,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屋顶,呆呆傻傻。溧阳打起精神去哄她笑,摸摸她的小手,摸摸她的小脸,可孩子毫无反应。 或许她太小了,不懂回应。 溧阳安慰自己,重新躺了下来,她深深呼吸,小孩子忽而蹬了一下腿,身上盖着的被子被踢掉了。 “小腿挺有力气的。”溧阳愈发安慰自己了,看她这一脚不像傻子。 她稍稍安下心来,一夜好眠。 清晨起来,孩子也醒了,眼珠子转了转,小腿蹬了两下,被子又被踢掉了。溧阳轻笑,捏着她的小鼻子,“多踢几下,病就好了。” 可惜,明熙并没有回应,呆呆地看着虚空。饶是如此,溧阳心情也好了不少,上朝之际,唇角微扬。 朝会上,众臣禀事,顾朝谙可能未死的消息传回京城,顾修仪继承王位的典仪暂停,女帝显得面色不快,若是未死,顾家可得了大便宜。 二公主提议撤了封王的旨意,立即遭到言官反驳,就连三公主也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二公主颜面无存。 下朝后,二公主留下,依旧提议撤销王爵。女帝言道:“朕已下旨,岂有撤回之理。” “陛下,先帝创建大周,顾家并无功绩,如今太后要封王,本就无理。”二公主据理力争,“如今裴家得侯爵,顾家得王爵,好处都让他们占了去,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陛下,顾朝谙回京封王,太后处岂非更加得意。” 女帝面色难看,道:“你一小辈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太后得天下女学敬仰。顾朝谙桃李满天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贬得一文不值。你若无事就去寿安宫与闵棠好好相处,温柔些。学学溧阳,如今与驸马相处融洽。” “陛下心中只有溧阳,她如此好,您怎地不立她为太女。”二公主不服气,一脸倔强。 女帝倒也不在意女儿的口无遮掩,佯装怒骂一句:“朕要立谁,你也没有说话的余地,成亲前你莫要上朝了,与明堂好好相处。你喜欢功夫好,朕给你找了个功夫好的,你该收收心了。” “陛下本就偏心,如今大姐夫继承侯爵不说又掌管步军,闵棠依旧是一介白身。”二公主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女帝无奈道:“闵棠年幼,等他长大些,朕自有安排。” 二公主见好就收,依旧不情不愿地往寿安宫而去。 此时的溧阳坐在户部官衙内,手畔摆着一摞摞账簿,问下属:“欧阳家私盐一事如何处置的?” “人在刑部死了,欧阳家持家不严,罚了些银子让他们长长记性。”下属谨慎道。 溧阳看了一眼收入,“三千两银子。” “回殿下,确实是三千两。” 溧阳勾了唇角,将账簿按住,又随手拿起另外一本账簿,说道:“请各部的主事过来,查一查账簿。” 新官上任三把火,下属们未曾想到火势会这么猛烈,当即吓得脊背冷汗连连,话都不敢说了。 溧阳慢慢说道:“孤既然来了,自然是将户部情况摸摸清楚,哪里缺漏,为何缺漏都该清楚。你们放下手头的事情先去查账。” “殿下,怕是人手不够,无妨,我问女学借些算账厉害的学生过来,你们不必担心。”溧阳轻飘飘地将皮球踢了回去。她抬首,冷冷地注视着下属:“孤说的话,希望你们能够放在心上,若是不放在心上,也不必留在户部,各科主事都是能力强的,想必会胜任你们的职责。” 下属脸色发白。 溧阳不与他们说笑,打发人去女学借了些学生过审核账簿。 户部官衙忙得热火朝天,其余各部亦是被吓得不轻,趁着户部来之前先将自己的账簿查清楚。 安静的朝堂突然热闹起来,勋贵各处开始走动,溧阳更是直接住在户部,亲自看管此事,大有一查到底的意思。 一连两日,户部官员困得睁不开眼睛,溧阳倒是精神奕奕,一查出数万银两的缺少,皆来自京城中勋贵们的税收。官员家眷都爱做生意,且不必商户生意小,一来二去,税务一事上就有所‘疏忽’。 溧阳查出来按兵不动,先是有人暗中弥补,悄悄将银子送过来,可依旧有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弥补的意图。 溧阳欲重振户部,裴琛奔波三日后见到了床榻上生龙活给人讲学的顾朝谙,顾修仪喊了一声爹啊,然后扑了过去嚎啕大哭。 顾朝谙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一面与人家说:“庄子说过……” 裴琛松了口气,揪开顾修仪将顾朝谙拉下床榻,顾朝谙站在地上跳了两下,“我的腿伤好了,等我把庄子说完,我说到哪里来了?” “您说到庄子与老子为何不是一个娘生的。”裴琛玩笑道。 闻言,顾朝谙连连点头,自顾自说道:“对对对,他们为何不是一个娘生的,不对,他们怎么就是一个娘生的呢,我刚刚说这个了?” 裴琛闪身退出屋,四处打量农户家,简单的小院子内晾了些菜干,锄头一类的农具摆在进门的地方。 简简单单的农家小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裴琛找了主人家打探,顾朝谙逃出生天,滚落山崖,摔伤了腿,也避开了匪徒,往京中送了信就安心在这里休养。 “何时送的信?”裴琛细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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