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绣花鞋却精准地躲过了众人的背脊,带着骨子里的妖娆踩在地板上,步步生莲行在其间。 花魁面上挂着最明艳的笑容,眼睛里盛了一汪桃花春水。她就这样荡着水腰穿越大堂,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暮城雪面前。 先眼波滟滟地瞧了她一眼,而后盈盈一拜。 暮城雪靠着墙,支着腿,懒洋洋地饮了口茶。 “公子......唤我?” 水雨月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像春天的柳枝。 暮城雪放下了茶盏。原本来此是为了摆脱身后追兵,迫不得已,可现下水雨月就坐在她面前,她倒真起了些来逛楼子的兴致。 暮城雪做人端正了太久,还从未体验过这种......放肆越矩的生活。 从前的身份不允许她那样做,而她对此也没有半点欲望。可现在,她脸上贴着一层皮,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 完全不同,完全陌生。 暮城雪心里起了点隐秘的兴奋,觉得自己胸腔中的那颗朽烂的心脏正在逐渐复苏。她甚至动了动腿,又往起坐了坐。 也许可以......放肆一回。 她尝试着勾唇,然后像个纨绔子弟一样一耸左边肩膀,往前凑了凑,瘦长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撩拨着花魁的下巴:“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水雨月:“......” 高夔:“......” 老实说,他俩刚才差点齐齐喊出一句“你这登徒子把手放开”。 高夔下巴都要摔到地上了,考虑到旁边还有人在看着,他举起茶杯,硬生生把脏话就着茶咽回了肚子里。 暮城雪见她迟迟不笑,略歪了下头,眼睛里有点迷惑,好像在尝试一样新鲜事物,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的结果:“小美人儿,怎么不笑?” 说着,又抚了下花魁的耳廓。 水雨月的震惊也就那么一瞬,除了面朝着她的暮城雪,并没人察觉到。花魁也如她所言,绽放开一个明艳的笑。 “公子啊,小女子可是按您的吩咐做了。” 她确实是毫不在意般地笑了,但被暮城雪碰过的地方全红了。 暮城雪略略挑起一边眉毛来,饶有兴致地问对方的未尽之言:“所以呢?” 水雨月笑得更放纵了,人跟没骨头一样靠了过去,手掌也贴上了暮城雪的胸膛:“公子......可愿意与小女子,借一步说话啊?” 该听懂的就听懂了,不该听懂的便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花魁来兴趣了,想和这人换个地方聊,可能还要换个方式聊。 高夔反正是没明白,还真以为他俩要“借一步说话”,他心里惦记着那从他俩一进楼就寻了位置装喝茶的两个探子,便微微侧身,冲暮城雪不停使眼色。 ——泡妞可以,别露馅啊。 他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结果暮城雪一眼都没看他,抱着花魁垂着眼睛。 高夔在心里骂了一声,为这重色轻友的密友感到十万分的焦灼。 暮城雪不是故意不搭理他,实在是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水雨月的手太要人命。 很像她之前有一次闲来无事,站在路旁望进一家店面,正巧瞧见里面的裁缝在做活。 那妇人的手在布料之间婉转,牵引着针线穿梭,将片片布料连起。 就有了衣裳。 水雨月的手也穿针引线。穿的是她的魂魄,引的是她的情思。 针是她逼近的亲密动作和笑容盛放,线是暮城雪的兵荒马乱和情难自禁。 她一个小小的动作,暮城雪就丢了魂。 周围的人还在玩笑,说着些荤段子,酒液畅快地往喉咙里滚,玉箸哒哒地拾着糖豆的白衣,一切的喧嚣声色都往沉默的人的耳朵里钻。 水雨月也笑,然后在暮城雪的臂膀里圆润地一拱,顺着起了身,柔弱无骨地倚靠着她。 暮城雪强做镇定,略低了下头,唇边擦过她的发簪。 她眨眨眼,又定了定神,眼睛一转,正巧扫到了一个抱着美人往楼上走的男人。小王女心中一喜,立刻有样学样,揽着水雨月起身,一脚踏上了楼梯。 高夔:“哎???” 暮城雪没说话,认真地观摩那男人下一步的行为。只见那人转头和怀里的花女说了两句,大笑起来,伸掌在美人臀上拍了一把。 暮城雪脸上微红,矜持了一下,觉着这样实在是太过不雅,于是转而在水雨月肩上拍了一下。 水雨月:“???” 暮城雪动了动耳朵,正好捕捉到那男人一句话。 她思索片刻,略加文雅了一番:“小美人儿,可还觉着舒服?” 水雨月:“......” 高夔快笑疯了,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抽搐得极其痛苦。但他并没能看多久的戏,因为下一秒,一只手卷着香攀上了他的脖子。 “公子......”一位穿粉色衣衫的美人儿就跪在面前,眼波盈盈地唤他。 高夔吓傻了:“我我我我没点人啊?” 那粉裙美人儿冲他抛了个媚眼:“哎呀,来都来了,公子还说这些做什么。” 高夔:“......???” 他确实没点人,但暮城雪点了。并且点的还是花魁。楼里有人留心观察着,见花魁居然下来了就已是震惊不已,又见那人和花魁说了几句,居然就揽着人上楼了,花魁还心甘情愿一脸笑意,更是大为震惊,认定这俩人有点东西。虽然那个白净的弟弟已经带着花魁走了,但这不是还有个哥哥在嘛。 啧,脸还算能看得下去,最主要的是这男人的身材,也太他妈的棒了吧!个高腿长,肩宽胸大,腹肌隐隐,衣下有料,简直跟上过战场的将军没什么两样! 那花女觉得自己的转运符来了,心中认定了高夔,便立刻勾了上来:“大爷,我们且换个地方说话......” 她说着,一手摸上了高夔的胸肌。 高夔彻底疯了。 见两个目标人物前后脚上了楼,坐在角落里的两个男人交换了下眼神,起身往楼上走去。一路尾随到二楼后,他二人推门进去。 身材魁梧的目标一号被那娇滴滴的小花女扑倒在床上,两手抬着,胸肌顶着,满脸的惊恐。 “你们是什么人?”那粉裙花女懵了,神色惊惧。 “抱歉,走错了。” 他俩低头把门合好,又上了四楼。这次二人凝重地对看一眼,推开了花魁的房门。 里面两人齐齐转头,神色错愕。 面容白净的目标二号压在那人间尤物花魁身上,一只手按在对方衣领里,另一只手捏着花魁的下颚,膝盖顶在她双腿之间。 二人俱是衣冠不整,神情迷乱。花魁面上甚至还有一抹可疑的红晕,醉了酒一样。 暮城雪正要开口,水雨月却红着脸抢先尖声怒喝道:“什么人!来人啊,有强盗!” 外面立刻骚动起来,打手闻声出动。水雨月享有特权,遇到突发事件可以最快调动防卫保护自己。打手们很快提着棍棒杀上楼来,那二人见状一愣,立刻抢进水雨月房内,冲向对面的窗子。 暮城雪像是吓傻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惊恐。 只有水雨月知道不一样。她察觉到这人腰部一动,甚至能感知到她身上的肌肉一瞬间绷紧,做出防御的架势。 却依旧罩在她身上,将她护在身下。 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虽是上过战场,她肌肉却不如高夔那种虎豹一样的健硕,身材也不如高夔看着孔武有力。有些薄,绷起来的时候又很健美,像修长的狼。 她伏在水雨月身上,警惕地望着对面两人,却没有追上去,只是戒备地望着。 那二人又回头看了一眼,件打手已经破门而入,便直直从窗口跳了下去。当先的两个打手冲过去趴在窗框上一看,其中一人已经落了地,正在往外跑,脚看着有点瘸。 打手不敢直接跳,立刻折返又追了出去。 水雨月松了一口气,正想叫暮城雪起来,身上的人却绷得比之前更紧了。 “别动。”暮城雪低声道。 她手还伸在她衣服里,和肌肤只隔着一层薄纱。却不沉重,甚至还虚虚地离着一线距离,全身的重量都只靠另一只手臂撑着。 线条被力量勾得很漂亮。 水雨月偏头不看她,视野里却全是她。 暮城雪动了下,窗外忽然又翻进来个人。她似是被吓了一跳,惶然望去。原来那二人使了个障眼法,跑了一个,剩下一个挂在窗外,横向移动到了侧面。 这时候暮城雪再不出声就显得可疑了,她于是恰到好处地喝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那人慢慢逼近:“你当真不知道吗?” 暮城雪一愣,离开水雨月往后挪:“你干什么?你别过来,你......” 那人抽出匕首,狠狠捅向暮城雪。伴着水雨月的惊呼声,暮城雪狼狈地往外一躲,滚下了床榻。匕首接连而至,她在地上又滚了两圈,颇为艰难地爬了起来,却被刀光逼入角落。 那人抓住她一条手臂,提起匕首又刺了过来,暮城雪避无可避,只得拼死一挣,倒是避开了心脏要害,却被刺中了手臂。 水雨月捂着被子尖叫起来,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那人一愣,迅速拔出匕首,也不管一地滑腻的血花,两步冲过去翻出了窗户。 血迹泼在春欢楼暗红色的地板上,斑斑点点看不清。 老师 暮城雪按着手臂,非常冷静地扯下衣服一角给自己包扎。水雨月丢开被子,踉跄着奔了过来。 “你怎么样?” “无事。”暮城雪垂着眸子,随意地打了个结,动作比较粗暴。 “怎么这般不上心,你都流血了......”水雨月焦急道。 暮城雪对她温和地弯弯眼睛,道:“若是认真,便容易露馅。” 她在军中待过,对包扎一事自然娴熟。此刻若是包扎得太过完美,反倒会教人瞧出破绽。 水雨月一愣,外面脚步声又一阵阵传来,已近门前。她和暮城雪对视一眼,又转头像模像样地把这出戏给演完。 “怎么回事?”几个老鸨匆匆赶来,中间拥着一位披紫袍的妈妈。 水雨月拢了把头发,情真意切道:“我与这位公子一见如故,情投意合,正在缠绵之时,那两个不知来由的人却忽然破门而入,上来就要公子下去,还说我只能是他们的。我自是叫喊,谁料他们诡计多端,竟然骗走了打手,又折了回来,还要来扯我的衣服。这位公子不让,他们就拔了匕首伤人,还差点划伤我的脸......” 窦妈妈还未说话,之前为暮城雪通传的老鸨倒先气得满脸通红,张口骂道:“淫贼!”她转头大声质问打手:“你们竟把这样的人放了进来?怎么看门的?要是真伤了花魁,砍了脑袋也不够赔的!” 花魁水霜霜的金贵可是大过了天,尤其是那张脸。她要是破了相,全楼都得倒霉。首当其冲的就是把暮城雪放上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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