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便拿起帕子掩了掩嘴角。 “你少装蒜!事已挑明,还有什么好装的,你今日来,不就是想威胁我吗?我告诉你,你的这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我竟是小瞧了你!早知道你如此阴毒,当初我——” 话音未落,林了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冷冷的望向柳惠—— “当初?当初应该把我与母亲孙氏一起溺死在河里?” “你...你混说什么?!孙氏的死与我何干!那是她自己命短!” 柳惠目光一怔,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让林了了捕捉到了一丝心虚——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 “呵...呵呵...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娘明明是自己失足坠河溺死的,是为了给你捉鱼熬汤,难不成你忘了?” 林了了掸了掸衣袖,将上面的褶皱展平—— “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说实话,看来柳大娘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瑾禾,若是瑾姝的事情被捅出去,林家女儿的名声就全完了,你也休想嫁人!你以为你能逃得掉?!这林府的姑娘都要给瑾姝陪葬!” 柳惠不懂林了了,她以为眼前人还是当初的林瑾禾,自以为这般就能将她拿住,却不想林了了接下来的话,彻底将她的侥幸粉粹—— “大娘子这个算盘怕是打反了。”林了了笑着“自打我知道二妹妹有孕后,这边呢,便立马找了胡郎中开了安胎药,生怕二妹妹胎不稳,那边呢,还要担心二妹妹有孕被你发现,你说巧不巧,二叔母的事缠的你分身乏术,你俩跟两只好斗的大公鸡似的,诶呀,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不过,这二妹妹呢,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整整三个月,九十天呢,竟真能瞒你瞒的滴水不漏,索性啊,我也就彻底放心了,晚上做梦我都捂在被子里笑,巴不得这事快点捅出去!至于嫁人?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嫁人!母亲只生了我一个,这府里其他姑娘与我不过同姓林而已,她们嫁不嫁人与我有何干系?” “你疯了吗?!” “我再疯,疯得过二妹妹吗?” 柳惠的额上冒出冷汗,不等她反击,林了了又道—— “不知大娘子可收到夙临来的家书没有?不应该啊...算日子的话,今日也该到了。” “什么家书?” “当然是母亲娘家的家书,没收到也不打紧,左右不过这两日,就是不知道柳老爷和柳夫人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毕竟这大牢里阴暗潮湿,片刻都不能休息,听说一闭上眼啊,老鼠都能从脸上爬过,被咬掉眼珠、鼻子都是常有的事....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竟让酒坊也被官府查封了....” “你!你!!你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生!你就是头恶狼啊!!” 柳惠扬手就要去打,却被林了了一把钳住,用力推了回去—— “啊!” 柳惠撞上桌角,腰间猛地一疼,脸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林了了眼中藏着千年寒冰,每一道落在柳惠身上的光,都是一把利刃,她将她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柳大娘子这是十年作威作福还不够吗?死到临头,还想反抗?当日你害我母亲的时候,可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想过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会替自己的亲娘报仇?” 柳惠怕了——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 林了了直勾勾的望着她,一字一顿—— “杀人偿命,那就一命抵一命罢!” “你休想!” 眼前的人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林了了不想再同她多费口舌—— “现在我只给你两条路:一是你认罪,我不报官,你余生就在庄子里的佛堂给我母亲赎罪,我会让林瑾姝如愿嫁给王三,林明迅长大也能科考考取功名,你爹娘和你哥哥,我也会把他们从狱里捞出来,你一人换其他所有人活;二是你不认罪,我便是掘地三尺也会让你伏法!那样的话林瑾姝不仅大着肚子,还有个杀人犯母亲,怕是满京都无人敢娶,而林明迅也会因为你仕途尽毁,你柳家一家老小就等着死在大狱。” “就凭你?” “对,就凭我。” 柳惠怒极反笑—— “你以为这些年我靠什么抓住老爷的心,实话告诉你,我们姓柳的要是出事,林偲远的乌纱帽也别想保!当初柳家闹出人命官司,他林偲远早就趟进这淌浑水里了!” “呵——” 林了了笑声轻蔑不屑,她早料到柳惠会将此事道出,也是她的个性—— “你觉得...我爹会受你威胁吗?你是他的枕边人,对他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吧...为了那顶乌纱帽,他什么都做的出,定会在你们张口之前先将你们交出去,还能换得一个为亡妻鸣冤大义灭亲的好名声,发妻如何?况且...你不过就是个妾!” “我撕了你!” “别动!” 柳惠还未扑去,一把匕首先抵在了她腹间—— “柳大娘子,我只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 甫一出门,荃娘就站在窗户边—— “大、大姑娘....” “听见了?” “没、没没——” “去劝劝你家主子吧,不过...千万记着,莫要惹祸上身。” ... 当夜—— 林了了让子柔沏了壶压惊茶。 “姑娘要去哪儿?” “去找父亲。” “我随姑娘一起去吧。” “不用。” 林了了看了看子柔,小姑娘是真担心她,眼圈都红了。 “子柔,若是有一天我要离开林府,你会跟我走吗?” “我走!姑娘去哪儿我去哪儿!” “好,就凭你这句话,往后我定会开个大医馆,让你当掌柜。” 今夜风凉,林了了提着壶,一路走去书房,里头儿地亮着灯,这个时候林偲远都在。 抬手敲了敲—— “谁啊?” “是我。” 林偲远太久没听过林瑾禾的声音,一时竟没认出,蹙眉不耐烦的道:“你是谁?” “父亲,我是瑾禾。” 林偲远并没有因为这声瑾禾而改变什么,抬起眼看着推门而入的人——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父亲,跟父亲说说话。” 林了了边笑边朝林偲远走去,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看着虚假。 “你笑什么?” “自然是有好事,女儿才笑的。” 林了了并不听林偲远的话,依旧我行我素,她拿起茶杯,将壶里半温的茶续满—— “父亲,喝茶。” “什么茶?” “压惊茶。” “乱七八糟,不知所谓!出去!” “这可是女儿亲手沏得,父亲您先尝尝” 林偲远端起茶一饮而尽 “父亲听说了吗?您的岳丈大人一家被抓了,这会儿正关在夙临衙门的地牢里。” 话音未落,林偲远笔下一顿,黑稠的墨迹印透了宣纸—— “你浑说什么!” 林了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的声音就像在说街边的阿猫阿狗—— “还有一件事,我想父亲也不知道吧?您要当外公了,我那二妹妹有了身孕。” 啪! 林偲远的笔掉了,怒瞪这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你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那是你亲妹妹,你连你亲妹妹也要编排?!” “我有没有编排,父亲大可以自己去看,林瑾姝就在房里,您不信我这张嘴,总该信她大起来的肚子吧。” 林了了将压惊茶,推到林偲远的手肘前—— “您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谁的?” “王三公子的,二叔母发现得还是迟了,在这之前,两人就已经暗结珠胎。”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林偲远端起茶,一口饮到底,急的茶水都从嘴角溢出来,前襟被打湿了一片。 “逆子!逆子!” 好一通拍桌,林偲远就要去拿人。 “父亲——”林了了叫住他 “先别动怒,好事您还没听呢” 林了了又将林偲远的茶杯续满,递给林偲远 “我母亲孙氏不是失足落水而亡,杀人凶手竟让女儿找到了。” 林偲远僵住,此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不如,我给您出个主意。”林了了沉着声音“父亲大可放心,女儿不会报官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您只需要把柳惠交给我,然后私下与王家人交涉,到时二妹妹做不了正妻,做个贵妾也好,迅哥儿日后也能科考,您觉得呢?” “柳惠?交给你?”林偲远糊涂了“这与大娘子有何关系?” 林了了不知道林偲远是真的不晓得,还是在装,但无论哪一样,现在她也不想知道了—— “父亲,我亲娘孙氏的死,总得有个交代,柳惠已经承认,是她杀的,我得为我亲娘讨个公道。” “你!这事情...早就结案,你...” “父亲,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过我母亲?您知道溺水而亡的人,有多痛苦吗?这么多年她死的不明不白,您扪心自问,是不是早就忘了!” 重重一巴掌,打在林了了脸上,鲜血顿时就从嘴角流出—— “你!你对得起你祖母吗?!” “那你有对得起我娘吗?” 林了了擦去嘴角血迹,发狠道—— “父亲,我今日不是跟您商量的,我是来告知您的,您当年帮了柳惠她爹的人命官司,若是现在您不肯把她交出去,那...我这个做女儿的,就只好孤注一掷,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你个混账,你敢威胁我!” “此仇不报,枉为人女!父亲,您要理解我。” 说完一切,林了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林偲远则傻了一般,僵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母亲!母亲!” 无需翌日,这事太大,根本拖不到天亮,况且以林偲远的性子,他也不可能有耐性等到天亮。 所以,陶嬷嬷来的时候,林了了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在想,她该更早点来。 宁安堂里一派肃静,气氛尤为低沉。 林了了进屋后,林老太太正在诵经念佛。 “祖母。” 林老太太面色凝重,睁眼看她—— “是你做的?” “是。” “什么时候?” “跳河后的每一日。” 林老太太缠着手里的念珠,仿佛老了十岁,适才听林偲远说的时候,她还不信,如今见到林瑾禾,听她亲口承认,却没有那么震惊,或许在自己心中,她早有预感,这一天迟早要来。 “老太太,人绑来了。”陶嬷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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