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碰吴恙的肌肤时,麻安然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喉咙干涩得连吞咽都生疼。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掉以轻心,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蝴蝶蛊,采取寻常的解蛊方法,后来还磨磨蹭蹭的重复,导致这次的蛊发异常严峻。 她将吴恙的衣服褪去,拿出符箓和银针,念过咒语的符箓被燃烧,银针在火苗上来回穿梭,再将银针以极快的手法扎在她的穴位上。 不一会儿,从穴位冒出丝丝血迹,三条小蛇相继从袖口探出,爬到吴恙身上,用鲜红的蛇信子舔舐着血迹。 得亏是吴恙在昏迷,不过即便是见到此情此景也会吓晕过去。 麻安然眉头深锁,不停念着咒语,一刻不敢放松,时不时去探吴恙的鼻息,确保她还活着。 正面的蛊虫被吸出大半,她又将吴恙翻过身来,在背面重复刚刚的手法。 对于普通的蝴蝶蛊,用滚鸡蛋的方法,确实足矣。可吴恙中的蛊,分明是变异了的蝴蝶蛊,它们不断在增长,滚鸡蛋解蛊的速度跟不上蛊增长的速度,只能用这种放血的方法,是斗胆一试,也是孤注一掷。 麻安然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有点破罐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眼前一懵,好似看到了重影,又闻到了一股花香,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味道,各种花香混在一起,难以辨别。 好奇怪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大抵是情绪大起大落,亦或是手生的缘故,让她恍惚了,出现短暂的幻觉。 三条小蛇在吴恙的身上,如同在玩贪吃蛇的游戏,各自在专属的轨迹上滑行,行动迅速,互不干扰。 吴恙的背部不断有血冒出,那些肉眼无法看清的蛊虫就混入其中,体量之巨大是区区三条小蛇无法抵挡的。 在它们能量消耗殆尽之际,吴恙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肩头抖动了一下。 麻安然见状,连忙去探她的鼻息,已经恢复了微弱的吞吐,再去把她的脉搏加以验证,跳动尽管微弱但有了频率。 幸好活过来了,她在窃喜。 三条小蛇也停下了工作,爬回了麻安然身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它们来无影去无踪,仿佛没存在过,又似从未离开过。 吴恙活过来了,被麻安然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此时,麻安然长舒一口气,才惊觉自己已经全身湿透,额头上的汗珠,后背的黏腻感,让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随之相伴的感官也变得明显,就像是常年堵塞的毛孔,突然被什么东西打开了,整个人都通透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与不好,只是觉得奇妙,还有些不解。 吴恙仍未睁眼,没有半分气力,却将头往里偏了偏,面上惨白无光,很是虚弱可怜。 麻安然将她身上残留的血迹擦干净,再将衣服轻轻盖在背上,怕她着凉又将薄被覆上,最后对她轻声说:“别多想,好好休息。” 麻安然离开后,吴恙才缓缓睁眼,一丝光线被眼球接收,这是她还活着的信号。 很不幸,还活着。 她在心中懊恼,在惆怅低语,在无声叹息。 为什么,还活着? 吴恙的眼睫毛像一把精美的羽毛扇,被泪水打湿后糊在了一起,没有了根根分明,而是三三两两凝成霜,更显楚楚动人。 她艰难而缓慢地转过身,全身都有酥酥麻麻的感觉,那是蛊虫造反留下的余威,一会儿燥热滚烫如暑,一会儿阵阵清凉如秋。 冷热交替过后,大概有一场大病在等着迎接。 麻安然在客厅和厨房都转了一圈,发现家里的每个地方都被仔细打扫过了,在震惊吴恙惊人的行动力之余,她那下意识怀疑揣测的心思又上线了。 想起刚刚吴恙那副差点死掉的模样,又不忍心再继续下去,显得自己特别冷血,特别不是人。 家里虽然干净整洁,却也空空如也,想做点吃的,但没有食材。 她看了眼窗外,屋檐还落着雨滴,乌云却已了无踪迹。 天色放晴,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抖落着羽毛上的雨水。 她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淋湿,从回家到现在还无暇顾及自己这一身的污糟。她急急忙忙去拿了换洗衣服,看到婆婆的衣物时还是顿了一下,然后去洗头洗澡,将自己收拾干净。 吴恙闭着眼,将她进进出出的声音,一一收入耳中,耐心等待。 临近傍晚时分,麻安然终于出门了,她打算去景区饭馆,点几个菜,打包回来。 自己饿着肚子,随意糊弄两口是无所谓,可吴恙醒来后,一定会想吃些东西,总不能跟着一起喝白米粥。 吴恙好像喜欢吃鱼,喜欢吃酸酸辣辣的菜,不如点一份酸菜鱼。 麻安然刚出去,吴恙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外面传来木梯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立马起身将衣服穿好,跳到窗边,侧着身子往外看去,只见麻安然下楼后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对着这扇窗,于是她眼疾手快地往墙边贴去,躲在阴影里。 她一边看着麻安然的背影渐行渐远,一边将熟记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妏姨。” 吴恙这一声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半点不满的语气,仿佛刚刚被折磨是她应得的。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短暂的沉默过后,吴恙慌张地说:“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不多。” 28-7 今天不是节假日,白天还下了一场大雨,游客相对较少,整条街上显得冷冷清清。 日暮时分,霓虹灯强行亮点了苗寨的热闹,江边一字排开的客栈和饭馆照常营业,饭馆的服务员无聊的打着哈欠,对来往的游客招揽生意,但没等到光顾的客人。 或许,服务员阿妹也没想到,在这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等到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蛊师——麻安然。 麻安然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直接点了一份酸菜鱼,然后开始纠结。 吴恙还喜欢吃什么呢? 感觉她挺喜欢吃肉的,点一份本地特色菜血粑鸭,再来一份绿叶菜吧。 等待的时间是最无聊的,麻安然没有玩手机的习惯,坐在最外面那桌,把腰背挺得笔直,和在门口迎宾的服务员阿妹,大眼瞪小眼。 那阿妹大概也是无聊透顶了,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人肉监视器,锁定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惹是生非。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进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唇红齿白,肌肤细白如雪,一袭红棕色大波浪卷发,穿着黑色丝绸裙,脚上的细高跟仿佛能扎死人,活生生大小姐驾到的阵势,一副要去参加晚宴的气派。 在这个边缘化的小镇,女人显得格格不入,异常浮夸的妆造,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人入座前,用湿纸巾反复擦了擦桌椅上的污渍,看来是个十分讲究之人,是独自一人来这偏远山寨旅游吗? 麻安然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刚好对上了女人的双眸,两人四目相交的一刹那,她察觉自己的后背有东西在动,好似三条小蛇不太安分。 “好了。” 服务员阿妹将做好的饭菜往桌上一放,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的目光拉了回来。 阿妹对麻安然的态度不是很好,完全没有把她这位顾客摆在上帝的位置,从桌后方的墙上扯来塑料袋,往桌上一扔,盖在打包盒上,意思是让她自己装袋。 不知道这家店的服务态度向来如此,还是针对麻安然一人,阿妹转身去了后面那桌,笑脸盈盈地招呼那个女人,那态度的转变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麻安然不计较这些,毕竟她从小就习惯了被人甩脸色,也习惯了别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自己身份被公开之后,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好的坏的都能接受。惧怕疏远也好,唾弃辱骂也罢,她依旧做自己该做的,只要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问心无愧就好。 临走前,她经过收银台旁边的冰柜,想了想又折回来,对收银台的阿妹说:“两瓶可乐,冰的,谢谢。” 吴恙好像爱喝。 收银台的阿妹正百无聊赖地刷短视频,她正忙着看电影讲解,一点热情招待的意愿都没有,手机里传来毫无感情的AI男声,“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 听到麻安然的话,漫不经心地说:“自己拿,十块。” 怎么记得这种罐装可乐是三块一罐,这里竟然两罐要十块?这是在杀猪吗? 还以为又是针对她一个人,麻安然正准备据理力争,却瞟到了菜单,确实写的就是五元。 原来不止她一个是猪,大家都是被杀的猪。 “不要了。” 麻安然打算去隔壁小商店买,应该是正常价格吧! 好巧不巧,刚走到小商店门口,就遇到了廖莹。 廖莹款款而来,一见麻安然便热情寒暄,“安然啊,回来啦!上午我还跟你叔说,让你到家里来吃饭呢。” 对于廖莹莫名其妙的关心,麻安然显得不知所措,以往她们是见面不打招呼,隔十米远撞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关系。 这是干嘛?吃错药了?而且,她说上午。整个上午,她都和龙吉在一起,显然廖莹是在说谎,当然也有可能是假装客气,随口一说。 这随口一说,是故意说给麻安然听的,还是说给第三者听的呢? 麻安然还没吱声,廖莹好似知道她要反驳似的,急忙开口先说:“多亏你帮满满搬家,她没给你填麻烦吧?” “没有。”麻安然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泄了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好!有空来家里吃饭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知道廖莹是真心实意还是假装客气,在这种场合下,小商店的老板正目睹这一切,麻安然不好直截了当戳穿她,只能点头应好。 麻安然从小就挺怕廖莹的,倒不是那种小孩对大人的敬重,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可她们素不相识,平时话都说不上两句,最多就是从龙满满口中得知,她不让满满和自己玩。 兴许是满满时常因为违背母亲的意思,执意要和麻安然做朋友,收到不是一顿批评就是一场棒棍,才导致麻安然对廖莹的第一反应是绕道而行,从而衍生出了这种愧疚歉意。 按理说,在廖莹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不管是出于大祭司的职责,还是作为龙满满的母亲,她都应该选择撇清关系,最好是让满满和她再不往来。 可现下实在过于反常,廖莹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反转,不仅对自己一副熟稔的样子,提到满满不仅没责备,还好似要拉拢她们的关系。 莫非这就是猜不透的女人心?麻安然想了想,觉得全身发麻。 “你来买东西啊?这是打包的外卖?”廖莹指着麻安然手里的打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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