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渐近,回头一看,南斛已梳洗装扮换了身华服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蒙面的楼澄和一大批南家的人。 南斛走到老谷主跟前,也不顾肚里的孩子,直接跪在地上,少谷主都跪下了,后面一大片人不论地位高低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这是在做什么,老谷主看了就头痛。 “我们南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你要带着这么大一帮人跪我?” 可惜手上没了平时的拐棍,否则高低得敲两下,她南家什么时候有跪来跪去的习俗了,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 “孙女有错。” 南斛仪态极好,跪得端端正正。 何止有错,简直是要将落湘谷万年基业毁之一旦,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拉着关西白站一边看着。 “你要如何处理南啸?” 问的是妻夫之情,是否执迷不悟忆前情? 南斛没有直接回答老谷主的问话,而是转过头看已被楼澄捆翻在地的南啸:“为什么?” “我姓林,不姓南。” 死到临头还这么冠冕堂皇,不想姓南,可以不用处心积虑地入赘进来。 南斛眉宇间没什么挣扎神色,干脆利落一剑将其头颅斩下,和第一个死士的死法一样,血债只能血偿。 “你要如何处理南兆?” 问的是舅甥之情,是否心存侥幸念血亲? 许是南啸死状过于惊悚,南兆竟是不复先前的狠辣神色,而是涕泗横流地跪移到南斛面前,声音颤抖:“小斛,你忘了幼时将舅作马骑的情分吗?” 不求母亲求外甥女,南兆真的很了解生养牠的人。 “可舅舅刚刚也说我是外人。”南斛此时神态很像老谷主,有种冷酷无情权力至上的美,“而且你对我的情分是指把我养废吗?” 因为把她当外人,所以可以极尽宠爱,既无关痛痒不影响大局,又能落得个爱护家人的好名声。爱之深则计之长远,真的爱怎么会把南斛当小儿女养,听说南斛如此爱装扮和她这位好舅舅可脱不了干系,一个送胭脂水粉夸美丽,一个赠碧丹护她周全,谁是真爱谁是假爱不必多言。 “好大世界,无遮无碍。要死便死,岂不爽快!” 楼澄得了指令,直接上前将其开膛破肚,真正意义上的大卸八块,从胸腔中流出的热血洒了一地,也算祭奠了那些死去的人。 几句话的功夫,该死的人全死完了,接下来凡是参与夺权的人都会被迅速处理干净,今天的落湘谷会死很多人,权力更迭总是带血的。 地上还跪着一大片南家人,各自战战兢兢,痛哭流涕,求饶声不断,被影卫拉出去的竟有大半。可如果今天输的是老谷主和南斛,那么被清算的就会是另一小半人,甚至下场更惨,能痛快死去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 老谷主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并不觉得死了大半族人有什么不好的,枝繁叶茂固然好看,可枝叶太多大树就会不堪重负,要想走得长远,那就得时不时修剪一下。 “家事既然处理完了,那就换个地方谈谈真人的事吧。” 这里脏污凌乱,短肢人头到处都是,被雷劈过的焦黑混合着人血,实在不是个谈条件的地方。我身上也是差不多,带伤的带伤,暗红色的血都干了,倒是南斛干干净净的,干脆先借了汤池沐浴,换了身衣服。之后老谷主带着我和关西白去了厅堂,南斛也跟在后头,楼澄则领着影卫继续清算。 厅堂不大,当中设一山水画屏风,一张八仙桌,供桌在前头摆着,两边对称放着椅子茶几。都这时侯了,也懒得讲究礼节,围着桌子就坐下了。 香茶喝过一轮,老谷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真人来这里是为什么,我很清楚,只是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换?”人不能这么厚颜无耻,帮了这么大的忙,脱离困境了就翻脸不认人,一点好都没有还得换重塑经脉的法子。 “当然。”老谷主见我不信,提醒道,“真人服用的那粒丹药就抵所有了。” 我承认那粒丹药非常厉害,能直接把人从死欲境后期抬上寻伺境,简直逆天,可那是为了挽回败局才割的肉,按理说这不应该算在共克难艰的损耗里吗? “姥姥。”南斛都看不下去了,企图用真情打动一下,可惜老谷主一个眼神过去她就偃旗息鼓了,只得向我投来爱莫能助的目光。 南斛你确定不再努力一下?这么快放弃真的不是祖孙俩在这演双簧吗? 见我要站起来拍桌,关西白很及时地一把拉住,开始好言好语地安抚我。 怀疑归怀疑,我还是得平心静气坐下谈判,不能动怒,要控制,否则我怕自己被魔气冲昏头脑,大杀特杀。 魔气主杀伐真不是随便说说,我能感觉到自己戾气比从前重了不知多少倍,易怒易躁,旁人一句话说得不中听就会烦躁起来。 比如现在我恨不得拍碎老谷主的脑袋瓜,血花四溅肯定非常好看。 昵称: 35 | 有牵挂的人会更惜命一些 从前换得重塑经脉的丹药,是我拿三颗还魂丹换的,老谷主那时候就跟个贪财老鬼一样,讨价还价半个月,说什么都不肯少一颗,这次我只有一颗,她更不会同意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见我为难,半天想不出办法来,老谷主这才露出为我着想,仿佛吃了大亏的表情:“毕竟真人是为了我落湘谷的事奔忙,若是不救真人徒儿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你看啊,我落湘谷的谷主传承在真人手里也没什么用,不如换一换,两全其美,是不是很好呢?” 原来在这里给我下套呢,老狐狸,这是我说换就能换的事吗? 当下把天人蛊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洛桑跟南芷的私事当然是略过不提。纵是这样,讲到洛桑化成人形的时候,老谷主都沉默了,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丝困惑与不解。活像我在哄骗她,蛊虫又不是妖,还能化形? 看着那不信任的眼神,我真想把洛桑叫出来展示一下! 谈判陷入僵局,老谷主也没想到这天人蛊居然还没法转交,看着关西白手上的那个红色蛛印,几次欲言又止。 四眼对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继续下去。 关西白总有打破僵局的能力,只听她说道:“南啸之前说的蛊人之事,谷主打算如何解决?” “蛊已入体,无药可医。”事涉未来继承人的事,老谷主面色沉重。 蛊人是非常恶毒的一种养蛊手法,南啸用血亲养轻别离已是人神共愤,蛊人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有违天道,所以几乎不可能培养出真正的蛊人。 可是南家的血可以,尤其是在南斛血脉力量非常精纯的情况下。 十六种绝命蛊虫咬破孕者皮肤,钻进皮肉之下,原本相生相克的毒物,在南家血脉的加持下,就有可能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它们会产下虫卵,顺着血液漂流到四肢乃至心脏,肚中的孩童在胎里就浸泡在蛊虫之中,大多数情况下,虫卵成熟孵化后,会将未成形的胎儿啃噬殆尽。 但是因着南家先辈和天人蛊签订血契的缘故,南家人的血液也有着克制蛊虫的作用,尤其是南家女子的血。破卵而出的蛊虫并不会将胎儿啃咬到危害生命的程度,而是会共同生存下去,胎儿诞生以后就会变成蛊人一样的存在,痴呆倒也不痴呆,只是相貌可怖,残缺不说还满身剧毒,只听命于施蛊人,和牲畜无异。 胎儿生下来以后,蛊虫会迅速攫取母体所有生机,南斛必死无疑。 狠还是南啸狠啊,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也做得出来,一刀砍了头颅还是太便宜牠了。 “若是我能保住少谷主的性命,不知谷主愿不愿意交换呢?” 面容恬静,声音沉稳,关西白笃定老谷主会答应交换的样子好有魅力。 只是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个能力,洛桑不是已经沉睡了吗,难道她能强行唤醒洛桑?不管是不是,话已经放出去了,我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问。 老谷主很谨慎,虽然答应了,但是得等到南斛平安生产以后,她不放心我们,我们还不放心她呢。 还得在这待上几天,南斛干脆安排了两间客房让我们住下。 一进小院,就是假山假水,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兴趣,刚想跟着关西白后面进房间,就被她伸手挡住:“师尊不回自己房间吗?” 说着很是顺手地帮我把隔壁房间的门打开。 不是,我要这种贴心干嘛,刚表明心意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现在好不容易清静了,不应该你侬我侬吗,怎么反而开始赶人了。 大概是我的眼神过于幽怨,她靠在木门上解释道:“我要沐浴。” 虽然我很想说不是刚沐浴没多久吗,但还是决定再忍耐一下,于是转身进了隔壁房间等待,正好试试这魔气和灵气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转身的下一刻,关西白眼底一片寒意,之后回身进了自己房间。 过了很长时间,关西白才敲响了我房间的门,只见她长发半干,随意披在肩头,一身白衫,脸上表情淡淡的。神识收回之后还有点不习惯,她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不过也没想着偷偷再放一缕神识。 “怎么这么久?”我拉着她手腕进来,在桌旁坐定后又倒了杯热茶给她。 茶叶飘香,她端起来抿了一小口才说道:“师尊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我刚破境,怎么会不适呢?”身体舒泰,好得不能再好了,我起身半蹲在她腿前,握着她的手仰视她,“你就是过来和我说这个的吗?” 等了这么久,不能先来点奖励吗,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灼热。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接着把手抽出来。 “天色不早,我先回房了,师尊早点休息。”说着就要起身走人。 不是,这什么意思? 一股心火腾的就冒出来,在打开房门之前先把她拉住,力气没控制好,她一下跌在我怀里,一股幽香飘进我鼻间。见她躲着眼神不肯看我,抓着她手腕的力气又大了几分,眯着眼盘问道:“为什么不看我?” 现下是,先前也是,心中怒火更甚。 她眉头紧锁,眼泛泪光看我,显然是被抓痛了,脆弱得可怕,脑海中冒出要折下这朵娇花的念头。 “师尊,痛。” 她在喊我,但我听不真切,只能看到她喉咙微动,雪白的脖颈好像在引诱我咬上去,在这样极致的诱惑中,我低头咬了上去。 她没有推开我,被动承受着,像只毒蛇亮出尖锐的毒牙,一口咬了下去,滚烫美味的液体流出,我贪婪地吮吸着,直到她手腕上的印记发出红芒,异常灼热,跟触到火舌一样的烫意使我如梦惊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吓了一身冷汗,本能推了她一把,自己也后撤跌坐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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