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上一世,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京城百姓没有一片连着一片地患上此病啊! 难道说,阴司梧桐的预言提前实现了?从京城开始,一直蔓延到边关,而后整个东越国都将沦陷…… 不!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江辞回过神来,治病固然重要,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此病的源头,若不加以制止,只怕整个东越都将陷入沉睡。 江辞伸出手指探了探香蒲的鼻息,仅有一息尚存,不由得微微蹙眉,转头询问胡尚仪:“她是什么时候确诊的?” “回驸马,就是今天早晨,沈司乐教小宫女们弹琴,香蒲忽地就晕倒在了地上,请太医一看,果然确诊了那怪病。” “你观察她近日的生活起居,可有什么异常?” 胡尚仪低头思索了一番,才回应道:“并无什么异常,不过,她昨日休假,出了趟宫,去她哥哥嫂嫂家耍了半日。” “她哥哥嫂嫂可曾染上此病?” “这……下官就不太清楚了。” “那她哥哥嫂嫂居住在何处?” “顺平街那一带,街上唯一一户做香料生意的,很出名的。” 江辞于是向李承霖行了个礼:“长公主,可否将腰牌借臣一用?臣以为目前最要紧的是溯清此病的源头,臣想去宫外查看下具体情况,还望长公主允准。” 李承霖没有犹豫,当即把腰牌给了她:“若人手不够,便从骁骑营调用几名官兵随行,想来皇兄不会有异议。” “多谢长公主。” 江辞告退后,便迅速离开了库房,打算去骁骑营征调几名官兵,身后却传来李承霖的声音:“你给我站住!不许跑!” 江辞以为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便恭恭敬敬地转过身,正欲行礼时,却并没有看见长公主的身影,她四下看了看,只注意到不远处有两道倩影在追逐玩闹,从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二十四司正六品女官。 跑在前面那名女官回过头咯咯笑道:“好妹妹,你就别追我了。你那么多宝贝,这支珠钗就送给我嘛,别那么小气嘛。” 后面那位女官追得气喘吁吁,停在原地,双手叉腰休息了片刻,又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边追还边喊:“别的都行,就这个不行,这是祺安公主赏赐给我的,你可别犯糊涂!” “祺安公主赏赐的,怪不得你那么宝贝呢。不过,公主赏赐给你的东西那么多,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用不完,却还揪着这一支珠钗不放……” “小祖宗,我给你换一支好不好?” 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江辞注视着两名女官渐渐消失的背影,眉宇间有霾云层层,她眸光中闪过一丝疑虑,不可置信地轻晃着脑袋。 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声音? 那名女官的声音,分明跟长公主一模一样!若不是她亲眼看着她,又亲耳听到她说话,只怕会误以为是长公主本人了。 那名女官刚才还说什么“祺安公主赏赐”,由此可见李姝一定与她相识,李姝那么喜欢李承霖,不会听不出她的声音与李承霖相似…… 江辞脑海里灵光乍现,忽地反应过来昨晚在长乐宫听到的声音,她被那句“姝儿,我也好喜欢你”给怔住,只以为是床榻上的人是李承霖。 而今一想,果真是疑点重重。 李承霖向来只叫过李姝的封号,何曾唤过一声“姝儿”?若李承霖真像昨夜那般对李姝情不自已,为何平日里却对李姝那么冷淡? 江辞细细分析着,想起上次在璞州,李姝给她和李承霖都下了药,便有些怀疑昨夜李姝是不是又给李承霖下了药,可李承霖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宫了,而且穿戴整齐,神志清晰,并没有用过药物的痕迹。 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昨夜与李姝同在长乐宫床榻上的人,根本不是李承霖。 当然,这只是猜测,最终的结果还得真正问了当事人才知道。 江辞突然有些懊恼,昨晚李姝的举动,分明不合常理、漏洞百出,而她竟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似的,什么也没看出来,还蛮不讲理地作气,李承霖与她说话,她都只当没听见。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听了片刻床脚,便就径自认为李承霖和李姝不顾礼义廉耻,在宫内大行苟且之事。 现在想起,当真是过于臆断了。江辞自认为与李承霖是盟友,然而盟友之间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倒有些可笑,换言之,不管那人是不是李承霖,她都不应该兀自怀疑,既是盟友,就应该坦然,亲口问上一问,是她与不是她,自在她的口中见分晓,何以要相信别人铺下的陷阱。 她回头望了望库房的方向,李承霖一行人已经起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她郁闷地“啧”了一声,心想还是等处理完此事再亲口向她求证吧。 江辞凭着长公主的腰牌顺利征调了几名官兵,又安然地出了宫,来到胡尚仪所说的顺平街。 这时,身后的一个官兵忽地小声嘟囔道:“几天不见,顺平街竟然萧瑟至此,我几天前来这里时,街上都是叫卖之声,热闹极了。” 的确,明明还没到宵禁的时刻,顺平街却冷清得跟深夜一样,商铺大门紧锁,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人烟稀少,安静得可怕。 循着浓郁的香味,江辞找到了胡尚仪所说的那家香料铺子,然而依旧是大门紧锁。 她走上前去,抚摸着门框上的花纹,微微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时,里头忽地传来了婴孩的哭声。 婴孩哭了许久,可依旧没有人搭理。 奇怪了,为人父母哪里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这婴孩都哭了这么久,怎么也没听见父母的一声哄慰? 江辞退后了一步,朝着身后的官兵吩咐道:“不管你们使用什么方法,把门弄开。” 几个官兵们往常都在宫内值守,不得不循规蹈矩,处处谨慎。好不容易随着驸马出一趟宫,短暂相处间又觉得驸马是个亲和的人,也不摆架子。如今得了这个吩咐,自然可以好好释放下精力,因此,他们都乐呵呵地开始想着办法。 有人拿刀去砍里头的门闩,但缝隙太小,没处使劲,以失败告终;有人拿脚踹;有人用身子撞…… 也难为他们想了这么多新奇办法,虽然门楔稍有破坏,但好歹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江辞循着婴孩的哭声走到里面的房间,当即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床榻上躺着一名男子,屋子中间倒着一名女子,女子的旁边有个侧翻的婴儿摇篮,不过,先前哇哇大哭的婴孩并没有在摇篮中,而是摔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江辞见状慌忙走过去拾起了地上的婴孩,抱在自己怀中,轻轻拍着背哄着,然而婴孩依旧嚎啕大哭。 身后的官兵便笑道:“驸马到底没带过孩子,属下的儿子与这孩子差不多大,哭成这个样子,八成是饿慌了。” 江辞抱着孩子,转过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祁谌。” “祁谌。”江辞便将手中的孩子递到他的怀中,安排道:“这孩子的父母尚在昏迷中,无法将其照料。本官便先许你半个月假期,你带着这个孩子回家,由你和你的娘子共同照拂,期间俸禄照拿,另外,本官还会另赏你些银子,作为你娘子滋补身体之用,你意下如何?” 祁谌抱着孩子正欲行礼道谢,江辞先他一步拦住了他的动作:“既抱着孩子不便行礼,就无需那些虚节了,你只说愿不愿意?” “多谢驸马!多谢驸马!” “快些回家吧,别让孩子饿着了。” 祁谌抱着孩子离开后,江辞又走到女子身旁,蹲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然,跟香蒲的情况一模一样。她命人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移到另一个房间的空床上去。 随后则开始视察起屋内的一切,除了昏倒的两人外,似乎并都没有异常。 江辞来到厨房,厨房的灶台上还摆放着未洗的碗筷,她掀开铁锅上的甑盖,里头还剩着一圈锅巴,看起来金黄酥脆,似乎很是美味。 江辞刚想把甑盖合上,一双手就伸到了她面前,替她举起了甑盖,而后眼巴巴地看着江辞:“驸马……我真的太饿了,可以吃吗?” 他们擅自进入民宅就已经很不应该了,又怎么能再乱动别人东西呢?但是这家主人已然昏迷不醒,锅巴留在这里也是等馊,不如就让他们吃了,也算是没有浪费粮食,等主人醒来后再自掏腰包赔给他们就是。 江辞便走向一边,叹口气道:“吃吧吃吧,等他们醒来我再带你们来赔不是。” 得到了允准后,几个官兵便像十天半个月没吃上饭似的,蜂拥而上,将锅巴抢了个一干二净,几口就消灭完了。有个官兵没抢到锅巴,不由得哭兮兮:“你们上辈子是没见过锅巴吗?跟贼一样,一块都不给我留!” “吵什么吵?”江辞无奈地道,“不就一块锅巴吗,至于这么哭兮兮的吗?” 那官兵年纪最小,眼眶都红了,委屈地道:“驸马您不知道,他们几个惯会占小便宜的,上头赏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说好了大家平分的,结果我恰好去茅房了,他们便把我的那份给占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江辞转头看向另外几人,询问道:“真有此事?” 年级最大的那个官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咕哝道:“见者有份嘛,他都不在,自然就没他的份了。” “凭什么没我的份?”小官兵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说好了平分的。” 江辞觉得头痛,哄小孩也就罢了,看如今这个情况,怎么还要哄官兵啊?她便佯装斥责道:“在执行任务呢,你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不就是一点吃的和喝的吗?至于这样吗?你就说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值?前些日子永安宫小厨房研制的山楂玉竹糕味道不错,生津开胃,又能滋补身体,本官派人送些给你便是。” “属下吴观,在常安宫当值。” “常安宫是谁的居所?” “回驸马,常安宫的主位是淑妃娘娘。” 想起来了,吕淑妃吕洛儿,是吕尚书的千金,曾患过与长公主一模一样的怪病,吕尚书豪掷万金,广寻天下壮士为她换回了一颗北溟玄珠,总算将她从昏迷中唤醒。 对啊!江辞的脑海里忽地迸发出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道吕尚书是被谁陷害,高调地张贴告示制造出他与北姜有牵连的假象,但是吕尚书拿到北溟玄珠是事实啊!只要吕尚书说出那颗北溟玄珠的由来,再依样画葫芦搞到北溟玄珠,以北溟玄珠入药,不就可以暂时救京城百姓于水火之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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