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清抬起手,和江闻碰杯:“谢了。” 江闻佯装惊讶:“纪大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谢谢’。出去一趟良心发现了?” 纪砚清:“可能吧。” 江闻:“那地方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纪砚清:“主要是人。” 纪砚清靠在胳膊上,看着翟忍冬笑。 江闻顺着纪砚清的视线看过去,听见她说:“这位老板人美心善,把我传染了。” 是么? 从小区外面遇见到现在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没露出一个多余表情的人和“人美心善”有关系? 人美心善的人会把“我还没满14周岁,故意杀人会判几年”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冷静? 江闻敛眸喝了一口酒,视线回到纪砚清身上:“讲讲。” 纪砚清:“讲什么?” 江闻:“这位老板怎么把你当宝。” 纪砚清刚淡下去的笑容立刻就浓了,看着翟忍冬的视线软得能掐出水:“细节是她给我的,只能我知道。” 江闻:“大致呢?” 纪砚清想了想,拖着声音:“大致就是——她生得怎么这么好看。” 江闻:“……” 断片了吧,说话跳成这样。 ……故意在秀恩爱。 纪砚清垂手点点自己的椅子,说:“大老板,我们已经五个多小时没见面了,坐到我身边来。” 翟忍冬忽略江闻再次投过来的视线,挪到紧挨纪砚清的地方。 纪砚清抬手抚上翟忍冬的脸:“她眉毛生得好看,眼睛也好看,还有鼻子……” 纪砚清一路抚一路赞美。 她的眼神也醉着,像雪里的大火,烧过冰川上的月亮,有意落在翟忍冬嘴唇上时顿了顿,用手指点一滴红酒抹上去,立刻就透出了强烈的暧昧与缠绵。 江闻看着纪砚清和脾气完全不符的动作,捏在酒杯的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翟忍冬抬眼,对上了江闻漆黑的目光。 纪砚清即使醉了,也不允许自己放进心里的人去看别人,她不太高兴地拨过翟忍冬脸,一对上她的眼,声音立刻就软了,“大老板,想和你接吻了。” 纪砚清湿润的手指轻拨翟忍冬下唇,下一秒,勾住她的后颈,偏头吻了上去。 一触即离,不带任何欲望。 在江闻看来,她会当自己这个外人的面这么失礼,纯粹只是五个多小时没见自己的心上人,情难自禁了。 醉了都能情难自禁的人,可见有多爱。 江闻沉默片刻,忽地屈指敲了两下桌面说:“纪老师,纪小姐,我还没走呢,注意点形象?” 纪砚清闻言瞥江闻一眼,原本只是懒洋洋在翟忍冬身上的动作变了变,捞起她一条胳膊挽着,有一下没一下玩着她的手指,语气飞扬跋扈:“这叫调情,懂?” 江闻作为一个46岁仍然没有初恋的事业脑,完全不想懂这种会把一个总是抱着胳膊,抬着下巴,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人变得这么黏黏糊糊的东西,太可怕了。 江闻喝了一大口酒压惊。 后半程,纪砚清始终靠在翟忍冬身上,和江闻闲聊着喝酒。 喝到最后是被翟忍冬抱进房间的。 江闻收拾好餐桌准备走的时候,翟忍冬刚好从卧室出来,两人对视片刻,翟忍冬率先开口:“江律师,好久不见。” 江闻笑了笑:“是啊,二十多年了,第一眼差点没出来。” 江闻走到翟忍冬面前,又一次向她伸出了右手:“好久不见。” 翟忍冬抬手回握。 江闻:“你那时候瘦得皮包骨头,个子也小,现在……” 江闻上下打量翟忍冬一番,笑看着她说:“长大了,眼睛里有温度了。” 翟忍冬不语。 江闻笑过之后,神情和语气立刻变得严肃:“你和纪砚清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翟忍冬眼神无声,深黑寂静:“重要?” 江闻:“重要。14岁的夏天,你在我们律所楼下等了一周就为见我一面,见了却不是让我帮你打官司,而是问我一句不满14周岁杀人会判几年。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 江闻眉心紧蹙,沉声道:“我觉得恐怖。纪砚清不止是我的客户,也是我朋友,我突然看到一个曾经让我觉得恐怖的人,现在让我朋友爱得一秒都好像离不开,不可能不担心,尤其,这个人可能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处心积虑靠近她。” 江闻硕士导师的妻子是纪砚清的老师,两人很早就认识了。 江闻天生反骨,纪砚清越不想搭理她,她越没事找事,每次在老师家见面都要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把她惹毛。 有次被师母看见,把她叫进书房聊了半个小时,她才知道纪砚清小小年纪就对人那么冷漠的原因,往后越来越爱招她,但换了方式:投其所好——她联系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一起接一些公益案件,帮助那些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解决困难,然后有意无意在纪砚清面前提起。 纪砚清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是认可的。 她其实渴望被人爱,得不到,给别人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抚慰。 于是慢慢地,两人就能心平气和地坐下说几句话,她也逐渐把公益律师这个身份当了真,一直做到今天。 翟忍冬当年会找上她,就是因为事先已经找遍了这里所有的律师,被所有人拒绝了,原因:她拿不出一毛钱的咨询费。 那她的接待对翟忍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她这盆炭当时已经和纪砚清的名字连在了一起——她是纪砚清请的公益律师,纪砚清出钱,她免费帮需要援助的女性打官司。 这点翟忍冬清楚。 她带翟忍冬上楼之前,翟忍冬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纪砚清的小卡跟她确认了,“咨询的费用是不是她帮我出?” 这句话放在当时,她完全没有多想,今天听到纪砚清说出那句“不是一个多月,是从14岁到现在”时,她立刻就想到了“处心积虑”这个词。 翟忍冬没有否认:“是。” 江闻目光骤深:“目的。” 翟忍冬:“一开始是感激。” “现在呢?” “爱她。” “感激居多还是爱居多?” “冲突?” 江闻:“她今晚的每一个表现都让我觉得她想要的是爱情。” 翟忍冬:“从感激里滋生出来的爱,不是更忠诚?” 江闻一瞬不瞬地盯看着翟忍冬,很久才挪开了钉在她身上的视线:“这方面我还真没什么经验,回答不了。” 翟忍冬:“但你不想让她跟我这种危险的人在一起。” 江闻笑了:“你很善于观察,不过这次猜错了。” 江闻坦言:“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没权利干涉,况且,我后来查过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问我那个问题。” 翟忍冬装在口袋里的手不经意握了一下。 江闻说:“抱歉,你那个问题太让我震惊了,我不能不防着。” 翟忍冬:“情理之中。” 江闻:“谢谢理解。其实不查,我也该想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闻回忆着在律所楼下遇见翟忍冬的那个夏天,说:“一个馒头馊了都要掰开吃两顿的小孩儿,肯分出自己仅有的食物给流浪狗,她能坏到哪儿去。” 再者,还有纪砚清在电话里说的那句“一个拿她的全部在爱我,却不信我的混蛋”,她就算不信翟忍冬,也该信纪砚清不是恋爱脑。 江闻偏头指指餐桌上没收拾的酒,笑着说:“喝一杯?聊聊你是怎么把她当宝,怎么拿你的全部在爱她的。” ———— 次日,纪砚清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看到身旁没有翟忍冬时愣了一秒,立刻坐起来,看见了她贴在枕头上的便签纸。 【醒了给我打电话。】 纪砚清立刻拿起就放在便签纸旁边的手机给翟忍冬打电话。 只响一声就被接通:“醒了。” 纪砚清:“哪儿呢?” 翟忍冬:“楼下。” 纪砚清掀开被子,快步走来客厅阳台。 翟忍冬果然在楼前的灯杆下靠着。 纪砚清哼笑一声,轻斥:“一大早就跑出去招蜂引蝶?” 翟忍冬抬头看着窗边的人:“嗯,招你。” 纪砚清挑眉:“怎么招?” 翟忍冬:“等你收拾好了找我约会。” “家里没地方让你等?” “有。” “那你杵楼下?” “以前住学校宿舍,经常看到别人这么等女朋友。” 纪砚清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里莫名一跳,嘴角勾了起来:“等我半小时。”
第57章 纪砚清说半小时, 实际只用二十八分钟就下来了,出楼门的瞬间放慢匆促脚步,挺直因为心急而微微前倾的身体,不紧不慢往路对面的翟忍冬跟前走。 翟忍冬一直看着楼门方向, 自然就一直看着她。她那双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眸子一旦专注起来, 任何一个行走在她目光里的人恐怕都无法抵抗拒。 纪砚清微扬起眉, 肆意享受, 大片阳光趁机落入她浅色的瞳孔里, 铺在她脸上:“我有那么好看吗?眼睛都看直了。” 翟忍冬:“有。” 声音淡淡的,但几乎没有思考。 纪砚清嘴角不露声色地提了一下又压回去,说:“半小时要洗漱, 挑衣服,没时间化妆, 今天全靠自身美貌撑着。” 翟忍冬说:“撑住了。” 纪砚清轻瞥翟忍冬一眼, 在她面前站定:“今天嘴上抹蜜了?” 翟忍冬:“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纪砚清直接偏头吻上去,却是在她口中, 而非昨晚唇上的情不自禁。 晨光轻柔透亮,白云浮动。 纪砚清吻到翟忍冬的气息乱了才离开她说:“果真是甜的。” 翟忍冬抿了一下嘴唇, 靠着没动。 纪砚清的视线从她唇上扫过,说:“去哪儿约会?” 翟忍冬:“不是你带我谈恋爱?” 嘶。 被某人电话里反客为主的操作撩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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