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德音的心提了起来,“那你们怎么脱险的?” 俞翕看她脸色都变了,赶紧说道:“别紧张,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跑了三天,就算我们能吃得消,马匹也跑不动了,这时啊,不远处显出连绵的雪山,我们当即决断进山。望山跑死马,不过好在我们骑得都是宝马良驹,不然不等到进山,早就被这帮蛮人给追上了。” 大漠草原一望无垠,在这样的地形里和世代生活的“土著”比骑射,简直是愚蠢。俞翕的手下虽说武功了得,但对方人多不说,还有弓箭之类远程攻击武器,如果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俞翕有好几次就差点被射中,亏得身边紧跟着的倪宏挥剑将羽箭拨开,就凭这一点,她极其感激倪宏。当然,这事她可不会和裴德音说的。 裴德音可是聪明人,俞翕没怎么说当时危险情况,她也能猜到,只是不想再让俞翕回想这些糟心的事,故而才没有多问,继续听俞翕叙说。 “你去过东北没有?尤其是大冬天的东北山林。”俞翕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这里的山林和东北的山林差不多,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入眼一片白色,没有一点绿色,但却极大的缓解了敌人的追击速度,山路难走,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大家只能弃马徒步。敌人也一样,可却一点没有放弃的意思,务必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是正常的,他们都偷听到跟前了,肯定不是普通人了,又知道了机密事,敌方能放过他们就奇怪了。雪地里痕迹太过明显,虽然敌人不容易追到他们,但也不容易甩掉。 眼见天色将黑,在这样恶劣环境中过夜,俞翕那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吃得好说,他们还有些干粮,但不能生火,怕被敌人发现,那又如何抵御严寒——是真正的寒冷。这逃命的四天三夜,他们睡眠极少,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倪宏他们到底是常年练武,身体还能抗得过去。那两个婢女脸色就差多了,嘴唇都是紫的,看样子是被冻的够呛。当然最差的就属俞翕她自己了,她走路晃晃悠悠,要不是倪宏一直搀扶着,她随时都能倒下。古大他们想要背着她,她不同意,倒不是所谓的男女大防,而是怕一旦休息放松下来会睡着,这么冷的环境中昏睡过去可是要人命的。 说到这,俞翕得意地对裴德音说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跳出十来个人,拿着弓箭和刀枪对着我们一阵叽里呱啦,压根就语言不通。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我那两个婢女竟然派上了用场。这伙人当中有个摔伤者,我那两个婢女连说带比划的,医治了那名伤者,结果那伙人对我们的态度大变,好得出奇。真是人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发光啊。”她感慨了一句,继续道:“就在这时,蛮人也追了上来,明显看出那伙人对蛮人的态度是痛恨的。那伙人是‘主场’作战,加之蛮人追击我们也是疲惫不堪,很快便战斗结束。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蛮人被消灭后顿时精神头就上来了,那伙人邀请我们去他们的部落时,我觉得神清气爽,再来个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问题。” “嘚瑟。”裴德音口中娇嗔,暗里却心疼不已,她知道这是强烈希望带来的刺激让俞翕暂时提起了精神,只要这股精神一泄,肯定会带来严重后果。 果然不出所料,在“土著”的带领下,俞翕一行人很快就来了一处部落。其实他们离着部落不远,只是他们不知道路径,一味的瞎走,很容易在深山里迷路。不过他们也是幸运,遇到的这伙人是部落负责在周边警戒的,只是因为有同伴不小心摔伤,拖累了他们的行进的速度,这才遇到他们,否则不可能天色将晚,还在这样的环境中游荡。 等一看到树木搭建的房屋,俞翕就晕了过去。等她迷糊醒来喝了点流质又睡了过去,真正清醒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其实那时她的身体已然很虚弱,是那两名婢女立了大功救了她,让她很快好转。这也让她对祖国的中医有了深切的体会,她对裴德音那是竖起大拇指的称赞道:“现代人都传言什么中医治慢病,西医治急病,那是胡扯。谁说中医不能治急症的?我可是真实体会到了。在汤药、针灸和推拿的配合下,短短的半天,我就觉得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尽管身体上还有些虚弱,可气息却充足。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不过当时就是这么感受到的。又过了一天,我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但那两个医生说我还是有点伤到了根本,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真正恢复。服了,我是真正服了。” “你还需要调理?身体不会有什么暗伤吧?”裴德音急切地问。 俞翕摇摇头,“两个女医生都说了,当地部落的药材药性十分出色,加上她们的医术,我不会留下什么暗伤。这话什么说呢,她们的意思是我突然间急剧连续的长时间运动,导致我身体肯定积留一下不好的物质,这就需要慢慢的调理了,不然到老了就会显现出来不好的后果。你放心,那两个女医生已经得到了指令,以后就留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名义上就做你的婢女。” 裴德音这才放下心,点头道:“那你这次拉来的货物,想必就是药材喽。” “聪明!”俞翕夸奖道:“我记得曾经在手机看到一个老中医说,我们现代中医不行的一个原因就是药材的药性不行了。我觉得十分有道理,其它的药材我不知道,人参我知道,我家人也吃过人参,那人参的味道,和我在部落里闻到的人参味道,真的太不一样了。还有鹿茸,那可是真正的野生的。对,还有皮毛,哎呀,怎么说呢,纯天然啊。那两个女医生就不说了,就连古大他们都觉得好。而且,不光是贸易,还有个大发现呢。” 裴德音眉毛一挑,静静地听俞翕说道。 俞翕叙说的场景,裴德音想想就觉得艰苦,下定主意,坚决不能让俞翕再这么出去了。俞翕看出裴德音所想,立即笑道:“以后我要再出关,肯定要安排好一切。”她预料到了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更为尴尬的是上厕所。倒不是怕被发现什么,所有人如厕都自觉地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否则营地臭气熏天还怎么住人。远处或有坑洼之地,或有土堆,她又有倪宏和那两个婢女跟着,倒也安全。只是脱裤子脱不下来,冷啊。她如厕都是以秒来计算,屁股冻得如刀割般疼痛。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的。 熬过了一夜再次赶路时,她的精神有点萎靡,特意凑到洪铭跟前,问什么时候能到目的地。洪铭看出她的窘迫,告诉她,冬日风大雪大,车队进行困难,平日一两日能到的部里,现今要走三四日。但冬日商队极少,贩卖之后获利却丰厚,这一趟还是值得的。这观点她不能苟同,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跑这一趟若坏了身体,挣多少钱都是无用的。不过洪铭他们估计也不能理解。但很快,商队的希望便成了绝望。 再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后,商队停下歇息,主要是方便大伙吃点午食。这里的太阳似乎一点没有威力,弱弱的,毫无热量。俞翕勉强啃了几口干粮,只得心里自我安慰,就当是减肥了。不过席地而坐总比骑在马上要舒服一点,有货车和马匹遮挡着,感觉风小点。护卫她的人都围着她身旁,该如何警戒如何轮休,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吃食都是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婢女在料理,倪宏则是一刻都不离开她身边。 而古大却来回走动,眼神警觉犀利。忽然他俯身在地,将耳朵紧贴大地,眉头皱了起来。同时有个老镖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边警惕的倪宏立刻让俞翕放下食物上马。 俞翕说不出此刻的感觉,虽然有点害怕,可这兴奋感从哪儿而来呢。她才站起来,老镖师便让大家上马。不远处已经能见到滚滚沙尘。 老镖师大吼着让大家躲避一时。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先逃开。有点经验的洪铭等人指挥着伙计,四散离开。可怜那些伙计,主人骑着马,他们只能跟在后面拼命的跑。 古大直皱眉,见此情形想抽刀将拉货马匹的缰绳砍断,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在上马之前又去对几名叮嘱了一番。那几名伙计闻言一愣,之后立即朝来时的方向跑去,没有跟着主人。再然后他这才骑马去和俞翕她们汇合,并且当机立断,让大家往东边跑。 这一切,俞翕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立刻质疑。古大能特别让曹嬷嬷另眼相看,能让倪宏她们毫无异议,这说明此人有过硬的能力。她一向都认为专业的活还是专业人士来做才好。 等打马扬鞭跑了小半个时辰,古大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下马俯身贴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稍许放松了神情,让大家下马休息。两名护卫负责警戒,两名婢女负责食物,倪宏依旧紧跟俞翕。 古大过来告罪,“爷,小人刚才自作主张,望也恕罪。” “我都说过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小人大人的,一律称呼‘我’。”俞翕大腿根疼,她是会骑马,可也是头一次这么策马狂奔,此刻她强忍着露出笑容,说道:“何罪之有?你是专业的人才——”她怕古大听不懂,改了种说法,“你最熟知这里,自然由你做主才是最好、最稳妥的。你放宽心,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心生不满。” 倪宏在一旁帮腔说道:“爷的心胸宽阔,你跟着爷久了就会知道。” 古大感激道:“我必不辜负爷的信任。” 俞翕点点头,把婢女和护卫都叫了过来,朗声说道:“各位,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言明。也许现在说些不合时宜,但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我和你们不但是主仆,更是个整体。忠心为主,鞠躬尽瘁是极其高尚的品质,可一个主人随时需要下人为他牺牲性命才能苟活,这样的人不配当主子。我需要让你们明白,无论在何时何地,大家最先想到的该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若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家包括我在内,放手一搏,生命由天。活着的替死去的照顾家人,绝无怨言。” 除了倪宏,这几人都听呆了,她曾感受过,很激动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爷可不同于一般人,她的胸襟,世上罕见。” 古人不可抑止的惊叹,“爷,我真没想过您会这样说。” “我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们应该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这样才更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所以遇到事情,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互讨论,相互帮衬。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我们可以平安回家。”俞翕表面慷慨激昂,内心却毫无波澜。激励员工的话,她可以说得一套一套。当然,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她只说了一点点内容而已。她看向古大,“刚才的情形,我不会怪你。你这样做必有缘由,尽管直言,不必顾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你会明白我俞翕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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