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胡乱划着屏幕:“好呀,我找找,等会把片单整理出来发你。”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我被亦柔的目光和沾染着她气息的外套包围着,无处可逃。 试图压抑生出的燥热,未果。我想要嘶吼,想要向她诉说心底最诚实的欲望…却又害怕会打破那种微妙的平衡。 “我和荟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不是我爱的人。”亦柔突如其来的话听起来不着边际。 却又像是为我这几天所有的情绪做了注解和疏导。笼罩在我们之间的玻璃罩碎掉了。 雨停了。 我打开车窗,大口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故作镇定问道:“学姐怎么突然说这个,那些八卦,我都不信的。” 我借着后视镜看向她:“那学姐喜欢的人是谁?” 还没舒畅几时我又开始作死,如果她真的有喜欢的人,最好能一刀给我个痛快。 她看向我,我没有躲闪。这次轮到她先回避。 她望向远方,似是有所思。“我、我现在还没办法告诉她,是我还没想清楚,怕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她在给自己找借口。这种感觉我太熟悉。 爱是想要触碰却缩回的手。 就连亦柔这样优秀的人在陷入爱情时也会瞻前顾后,也会自卑,会怕对方不爱自己,怕前进一步就再也退不回之前的关系。 就挺好笑的,我们早就过了非要玩暗恋的年纪吧。 “喜欢她就告诉她啊,如果什么事都自己扛,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我无意识脱口而出,是在劝亦柔,也是在劝自己。 “…” 一句话让车内的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等恢复意识,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我是个神金,居然劝自己喜欢的人去向她喜欢的人告白,然后人家俩人happy ending,我去抱着二胡拉《二泉映月》吗? 我怎么就不能学着茶一点,说不定再茶点她就喜欢我了。 听完我的慷慨陈词后,亦柔就再没说过话。 她一定是在酝酿告白计划吧。 * 人爱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多半是闲的,工作忙起来全都能治好。 骆杨的竞技类综艺竟然一路走到总决赛。节目组提前打好招呼,会在播出当天安排几个热搜。 每到这个时候宣传部的同事都会留下来加班。我当天也准备留下,买了宵夜给大家送过去。 总决赛第一阶段的比赛是两两PK,节目组为了制造话题,把骆杨和司诺放在了一组,这对CP路人缘很好,但两家粉丝并不买单,积怨已久,就差一个开撕的导火索。 好在节目是录制播出,宣传团队早就准备好几套危机公关的方案,虽然还是没能平息粉丝的怒气,但好歹算是暂时安抚住。 “现在粉丝的评论风向都是在骂公司,这算是公关成功吗?”我时刻紧盯着评论风向,生怕漏掉什么关键信息。 “怎么不算,当然算啊。你现在看到的很多评论都是我们预埋的。”沐宇神了个懒腰,起身给自己泡杯咖啡。 阶段性的工作搞得差不多,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离开,空荡的办公室里只剩我和沐宇。 她搅拌着咖啡继续道:“我们不仅骂星辰娱乐我们连自家公司都骂呢,经纪公司主要目的就是要保护好艺人。你想啊,如果现在两边粉丝都开始骂公司不作为,是不是就能少骂点对家艺人,这就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指不定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 “有道理,司诺那小姑娘挺委屈的,纯粹是被她那个不靠谱的经纪人给坑了。”我走到沐宇工位旁,给她递了瓶牛奶:“大晚上别喝咖啡,要不等会儿睡不着。” “没事,我还有篇稿没写完,等写完再回去。”她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夜景,背影有些落寞,很少看到这样的沐宇。 她说的没写完的稿子应该是外面接的活儿,除了做本职工作外,她还给一些娱乐媒体供稿。 “小园你看,对面楼正对着我们公司那层,好像又换新公司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原本是家电商公司,拿到C投资的时候搬到了这,没到两年就开始大规模裁员,几个月的时间,眼见着楼空。 对面那栋楼和我们这栋楼都是属于同家地产公司的高级写字楼,高级的表现之一就是租金高。 这里的公司更新速度快,有人在这里上市,有人在这里破产,有人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有人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外面的人羡慕在里面工作的人,里面的人冷暖自知。 我注意到沐宇有些反常,试探着问:“最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要不跟我说说?” 她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没啥事,就是深夜有一丢丢忧郁,矫情了。” 她喝了口咖啡,继续道:“就前段时间我不是换房嘛,因为之前的房东说他儿子要结婚,要把老房子卖了置换新房。提前半个月通知我们,还赔了半个月房租。” “这已经挺好的,我听说很多房东都不赔房租直接赶人的。”沐宇的手指没节奏地敲着咖啡杯。 我没有急着去安慰她,或者她此刻需要的是可以倾听的“树洞”。 她眼眸低垂,瞬间低落后又换上笑容:“我就想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呢?当然在北京肯定是买不起的,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买不起,但在北京奋斗几年,在老家应该是能买得起的。” “对了,你知道坐在我旁边的小李离职了吧。”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此刻就坐在小李的位置上,之前跟他有过工作上的对接,有些印象。 “他回家结婚去了,家里给买了房。我上次回家之后跟我妈开玩笑,问有没有给我准备买房的钱。她很震惊,她说女孩子家买什么房,让你老公给你买。” 沐宇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胡乱抹了抹眼角:“开玩笑,别人买的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嫁人就得寄人篱下、夹着尾巴做人?万一得罪了人家,他插着腰,指着我说‘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特别能理解她说的意思,因为我妈说过同样的话。 我是独生女,家里也没有给我准备买房的钱,有次跟别人聊天,我妈可能是在开玩笑吧,说如果当初生的是儿子,就买两套房了。 我是独生女,但从小就有个隐形的弟弟。小时侯大人吓唬我的话就是,如果我不听话,妈妈就会生个弟弟来分走我的零食和爱。 现在长大了,家里又多了个幻想出来的“女婿”,爸妈的口头禅又变成“等你结婚了再买车”“等你结婚了再给你钱买房”“等你把女婿领回来再把家里装修下”… 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女婿”才是他们的儿子,而我只能算是个“儿媳”,他们是为了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才生出了我这个“招娣”。 原来我所有的焦虑、自卑、谨小慎微都不是没有来由的。 面对亦柔,我考虑的不只有情感,还有些很现实的问题。从来北京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是来赚钱的,不会留下来。 我想在北京打拼,是想要争取选择的机会,选择要不要结婚,选择爱谁、选择遵从内心成为想成为的自己… 亦柔已经争取到这个选择的机会,但我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问题都没有解决,有资格爱她吗? “不说了,越说越抑郁。”沐宇灌完最后一口咖啡,坐到电脑前:“我要化悲痛为动力开始码字了,我要搞钱!我要自由!为我的大房子奋斗!” 办公室里的灯熄了一大片,只有沐宇在的那片亮着。此刻的我们都不知道坚持是否是正确的,但我们无路可退。 无论夜里哭过多少回,明天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那就再等等吧,晒过太阳,也许就不想死了呢。
第11章 全场饮料由亦总买单 夏末,骆杨饰演男二的古装甜宠剧在横店开机,我被发配过去为他解决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这部剧的女主有些咖位,男一和男二都是新人,结果开拍不到一个月女主和男主谈起了恋爱,这俩人上一秒如胶似漆,下一秒就开始闹别扭。 小情侣一闹别扭,女主就开始故意和骆杨走得近,剧里的大三角发展到剧外。 莫名被人当成调/情工具人,骆大少爷表示不能忍,直接在拍戏时跟女男主起了冲突,拖累了剧组正常进度。 没错,我这次又是去道歉的。 在剧组不到一周,我已经摸清了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喜好,努力打入内部跟大家混熟。 打工人最了解打工人,大家来上班就是希望把事做好,完事拿钱。如果神仙打架路人遭殃,也就别怕路人使绊子。 但总有人作妖。 比如剧组那个副导演。仗着跟导演时间久,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对有点儿名气的演员就一口一个老师恭恭敬敬,对跟组演员、化妆师、场记等普通工作人员就颐指气使。 我都是尽量避开他,不想起冲突。无奈我这个爱管闲事的脾气,就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天在拍一场冬天的戏,虽然已经临近夏末,“秋老虎”威力不减,正午温度已经达到了30度以上,再加上雪景置景、打光,有没有空调,现场温度之高哪怕穿得再凉快也受不了。 更何况演员们都穿着厚重的冬装,没人反复去催,谁也不想早到现场干等着。 骆杨早上六点就到现场化妆,全部弄好了才被告知要先拍女主男主的对手戏,上妆之后午饭都没吃等到现在,饶是在开了冷气的房车里,也能让人冒出层细汗。 我瞧着他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干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爆炸,决定先去现场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剧组原地休息,群演躲在阴凉处吃盒饭,导演眉毛拧作一团,头上乌云盖顶,和副导演在监视器前商量着什么。 一个穿着丫鬟服的女孩在打光师的命令下走位。她衣服厚,早就汗如雨下,刘海儿贴在额头,连睫毛都被洇湿。 我对女孩有印象,她是剧组的跟组演员叫吕言颜,饰演的是女主的丫鬟之一,按理说不应该是她来做光替的。 “喝瓶水解解乏,冰的。”我在场记小哥身边坐下,与他寒暄闲聊。 场记是个有眼色的,对我印象还不错,闲聊时愿意跟我透露些内部的小道消息。 “骆老师的戏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拍上,等急了吧。” 我无奈一笑,点点头。 “白等一天,搁谁也不能高兴啊。”场记左右扫了眼,无奈道:“那两位,又闹脾气了。” 我立即心领神会,他说的应该是女男主,剧组里的人苦这对“剧组夫妻”久矣。场记可找到机会跟人大倒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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