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婵轻眨眉眼,收敛思绪,抬手于她绵软掌心,却不知如何表达,思量的书写:[珍爱宝贵之意,很好。] 张琬看的是满头雾水,暗想很好是几个意思呀? 不得不承认,阿贞姐姐有时候想法真是有点令人费解呢。 难道是因为她不会说话,所以才表述的不清晰?! “很好,是喜欢的意思吗?”张琬试探的验证问询。 秦婵并未立即书写回应,幽深眉目轻转,摇头回应。 女孩常用喜欢二字来表达形容许多不同事物,所以秦婵拿捏不准其意。 见此,张琬更是摸不着头脑,费解的念叨:“哎,总不会是不喜欢的意思吧?” 这二者的含义,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对此,秦婵眉目淡笑不答,心间亦在思索。 很好,大抵是指满意。 满意,女孩对自己的珍视表现。 毕竟女孩先前多次表达厌恶自己,秦婵真是不太满意。 可秦婵的反应,却让张琬误以为是默认,更是茫然。 唉,果然阿贞姐姐因为不会说话,所以理解和表述有些不同常人呢! 两人一人静默,一人善谈,明明理解各异,却出乎意料的相谈甚欢。 每每总是聊到傍晚*黄昏,张琬方才不舍告离。 时日辗转,至午日节前夕,盛夏炎热越发难耐,蝉鸣喧嚣。 国都百姓们纷纷采摘兰草制佩囊沐药汤驱五毒辟邪祟。 而祭庙内亦早早焚艾草挂菖蒲,巫医们亦会教授王女们识别药草,用以做驱邪佩囊,辟蛊邪之物。 早间张琬随同其它王女行进药草园听课,想起往年都是老嬷嬷给自己做佩囊。 可如今节日临近却不得回家,张琬因而有些魂不守舍。 “午日节乃毒月恶日,更是一年之中五毒邪祟最重时日,所以佩药囊是防身之效,其中药草药花应当注意识别,尤其是互相赠送亲友,更不可大意。”园内的巫医冒着炎热,虔心教导。 贵族王女们大多不需要自己制作佩囊,所以不甚在意,三三两两贪凉的停在阴凉处。 张琬想起独身一人的阿贞姐姐,便热切的跟随巫医挑选药草,好学的很。 祭铃响起,廊道各处人流拥挤,张琬刚出园子,便看到祭奴小倪。 “这么热,你怎么待在这里啊?”张琬发现她有时真是神出鬼没。 “奴在此等候小王女去膳食署呢。”倪奴上前热切应声。 张琬摇头应:“天热,实在没什么胃口,所以我打算去藏书阁。” 闻声,倪奴眉眼流露不悦,隐忍唤:“您又要去藏书阁见那位朋友?” “嗯,我不跟你聊了。”张琬告别,自顾离去。 倪奴气的不轻,这个小王女如果不是故意狡猾的伪装,那她就是块蠢笨木头!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倪奴完全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信息。 若是太阳圣女查问不满意,自己怕是少不了痛苦折磨! 烈日当空,太阳祭楼地牢之内,鲜血淋漓,燕曦于在一旁出声:“母亲,那日参加仪式的太阳祭徒没有一人交代异常,所以会不会是别处出了错?” 太阳祭司眼露狠戾应:“这么大的疏漏,若是交待不出跟太阴祭司有关,那就全部处死,总之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燕曦见母亲猜疑心如此重,暗生畏惧,只得顺从话语出声:“母亲息怒,太阴祭司虽然此次打击损伤您的威名,还收服一批王公势力,但女儿想到一出妙计替您重振名声。” “什么?” “您请看。” 从一侧取出匣子的燕曦,迈步走近,展示其中蠕动物件,解释:“这是女儿精心培育的一种蛊虫卵,初时进入体内神志不清,重时剧痛难忍,若是迟迟不得解药,死相凄惨。” 闻声,太阳祭司面上流露赞赏,欣然出声:“好,这回必定要让借此好好树立威信,绝不能让太阴祭司一人独大!” 语落,地牢之内太阳祭徒们哀嚎声不停,宛若人间炼狱。 而地牢之外,光亮耀眼明媚,不知危险临近。 寂静无声的藏书阁内,阶梯之间响起轻快哒哒声响,秦婵闻声,眉目轻转,已然知晓来人。 张琬白净小脸因热意烘托的比柿儿还红润,掌心递着一处佩囊,呼吸不平的软声唤:“阿贞姐姐,给。” 秦婵并未立即接过佩囊,而是取出绣帕给她擦拭面上热干,才将佩囊打开,见其间多是些药草,书写问:[你如此急切前来就是为给我此物?] 张琬盘坐在旁,掌心捧着茶水,因看不透她的欢喜,忐忑的应:“午日节大家都会佩戴药草佩囊,所以我挑了个好看的佩囊跟着巫医现学现做搭配药草,阿贞姐姐不喜欢吗?” 闻声,秦婵见女孩眼巴巴模样,只得将佩囊系在身侧,用以表示接受。 “那阿贞姐姐有给我准备吗?”张琬乖巧探着双手,眉眼亮晶晶的唤。 秦婵显露迟疑,指腹于女孩掌心,缓慢书写:[没有。] 回赠佩囊,秦婵过去从未做过。 张琬圆眸睁大的看着眼前文静秀丽的阿贞姐姐,还以为她同自己说笑,探头凑近撒娇念叨:“真的没有给琬儿准备的么?” 秦婵看着几乎要凑近到身前的女孩,探手轻抵她前额,摇头回应。 见状,张琬沮丧的脑袋垂答,不死心察看她的袖间,嗫嚅唤:“阿贞姐姐以前不送人佩囊吗?” [不送。]秦婵抬手于她掌心书写。 “那好吧。”张琬看着阿贞姐姐沉敛眉眼里的坦率,亦不好继续厚着脸皮,整个人懒散躺在一旁,脑袋枕着膝旁蹭蹭,满面失落,“我只顾着给阿贞姐姐准备佩囊,自己都还没有呢。” 闻声,秦婵垂眸看向依偎身旁的女孩,心间困惑,她是不高兴了么? 阁楼内里本来没有设竹榻,奈何女孩常午时犯困,秦婵才着人准备。 谁想她如今在自己面前越发肆意,全然没有贵族王女的自傲矜持,反倒有些太过亲昵黏人。 [待有空再给你准备吧。]回神,秦婵指腹停留女孩掌心书写,用以安抚。 见之,张琬顿时没有先前沮丧,笑意盈盈的弯眉应:“我要小兔绣图的佩囊,阿贞姐姐要说话算数!” 秦婵看着女孩骤然转变的甜美模样,抬手轻捏住她的绵软脸颊,不禁猜疑自己上了当。 对此,张琬毫不介意,任由揉捏,鼻尖轻嗅,念叨:“好香,阿贞姐姐用的什么香草沐浴啊,可以给些么?” 见此,秦婵垂眸看着像小猫一般乖顺的女孩,心间好似飘过羽毛般犯痒,细究之时,却又消散不见,来去无踪。 沐浴熏香之物,私密而隐晦,自然不能随意赠人。 但若是给女孩的话,倒也并非不可。 毕竟女孩出生之时就跟自己约定婚约,她的一切都将属于自己。 那么给她一些自己的用物,又有何妨呢。 话语间,张琬没能及时得到回应,掌心自顾捧着一截素白宽袖,贪玩的覆盖面前,视野模糊,顾自呼吸贴近布料,装鬼般淘气的唤:“真的一点点都不行吗?” 说起来,阿贞姐姐周身的香味不像某些王女用的浓稠花浆脂粉,更像是药草的残留味道,冷香中微甘,清浅勾魂,很好闻的味道。 闻声,秦婵收敛思绪,墨眸倒映女孩面部裹着自己衣纱调皮可爱姿态,指腹隔着纱布停留在她眉目五官mo挲,细细描绘感受时,呼吸随之停滞减缓,暗自感叹,自己的那些骨偶与她相比,实在逊色太多。 光滑而细腻,女孩蓬勃朝气的热息传递指腹,秦婵心间忽地生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念想。 如果女孩永远这样裹着素白纱布,她或许就能一直保持纯净光洁,那该有多美好啊。 第14章 念想,一经释放,犹如钻入崖石缝隙的花种,呼吸之间,生根发芽,速度之快,甚至连秦婵自己都无法控制。 “哎呀,好像有点热呢。”张琬探手想要揭开蒙在面部的衣纱,却发现怎么都理不清,眉头微皱,窘迫唤,“阿贞姐姐,帮帮琬儿吧。” 闻声,秦婵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握住的一截衣纱,竟制止女孩的挣脱,诧异间,连忙松开动作。 张琬因此得以解下蒙罩的薄纱,爬坐起身,几缕柔顺发丝因细汗而紊乱贴在稚嫩脸庞,呼气念叨:“这天真是有些太热了。” 秦婵目光落在女孩红润脸颊上的密汗,探手用绣帕替她擦拭面容,指腹感受绵软温暖,心间念想恍若如丝茧缠绕,悄然盘旋眼前人周身。 寂静而空旷的藏书阁楼内里,热切光亮投落,两道身影重叠,其中一道身影更是近乎吞噬另一处娇俏身影,越发压迫。 而毫无知觉的张琬,有些口渴的想要去端茶水饮用,脸颊却被温凉指腹略显强硬捧住,才只得打消心思,澄澈眼眸倒映替自己擦拭的阿贞姐姐,隐隐不解。 往日里阿贞姐姐也会给自己擦拭面上细汗,但是很少会这么专注的看着自己,甚至堪称严谨。 张琬都有些怀疑自己脸上莫非沾染脏东西不成? 秦婵指腹于女孩掌心书写:[别动,我会让人给你送去沐浴香料。] 闻声,张琬没再多想,欢喜的应:“好呀,我喜欢阿贞姐姐身上的香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婵迎上女孩率真眉眼,暗想她还真是言语无忌啊。 这般轻薄戏谑之语,若是换作旁人所说,可就不会这么轻易饶恕。 不多时,秦婵擦拭干净女孩面上细汗,指腹整理她额前碎发,方才收回手。 张琬亦总算可以端茶畅饮,暗想阿贞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做事太过认真细致。 明明只是擦脸而已,张琬端坐的脖颈都有些僵硬,暗叹,这么一对比,自己真是有些马虎粗心呢。 傍晚时分,张琬回到住处,准备香香的沐浴! 三位祭徒入内奉上热水和衣物,张琬眉目间有些疑惑。 往日通常只有一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王女,沐浴香草的调制通常需要搭配水量和温度,还请您静候片刻。”祭徒不复前些时日的冷落,很是恭敬的应声。 “这样啊,劳烦了。”张琬答谢说着,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困惑,完全不明白其中变化缘由。 热雾缭绕时,张琬踏入浴桶沐浴,周身香气浸染,嗅闻念叨:“真好闻呀!” 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好像没有阿贞姐姐的冷冽清幽,反倒有些过于馥郁。 夜色深时,张琬已然熟睡,屋外夜空繁星辉映,分外静谧。 偌大的祭庙内里森严而幽静,而中心的太阴祭楼深处,微弱烛火照亮满墙骨偶。 秦婵清冽眉目间不见满意神色,一番挑选无果,只得重新制作,纤长指腹执竹刀雕刻打磨,动作娴熟,心间总觉得处处透着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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