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这一鞭子把拉拢荥阳郑氏的可能给断了。” 燕王不以为然:“郑家跟梁王是姻亲,难不成还能支持我么?”别看郑家那边一声也不吭,保持着纯臣的姿态,都是些老狐狸。 幕僚无言以对,又道:“那就请大王趁着这时候将郑家打压下去。” 这下轮到燕王不自信了:“圣人会因此黜落左相吗?” 顶多罚郑显宗一回吧? “但就郑驸马的事,不会如何,再加上这些呢?”幕僚神神秘秘地递上了一些郑家罪状。 燕王眼中泛着惊喜的光,忙问:“哪来的?” 幕僚挺了挺胸,表忠心:“某虽为王府小小的参军事,但愿为大王肝脑涂地!” 他哪有那么大能力调查这些,都是清河公主送来的。 燕王拍着幕僚的肩,大笑着说了声:“好。” 他记得这个人,名叫崔恩,博陵崔氏出身,是右相家的族亲,得过山阳姑母的推荐,进士及第。 所以这也是宰相之间的斗争么?他要是做了,兴许未来能得到崔家的支持!
第33章 与我同住 郑家也很热闹。 郑阙看到被抬回来的郑显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郑显宗只是次孙,未来不需要他扛起家业,但不代表郑阙完全不重视这个孙子,看他被打成这样,哪能忍气吞声?家中的女眷一直在耳边哭,哭得他头大心烦。可恨归恨,他的脑子没有完全变成浆糊,想要问清楚原因。 郑显宗支支吾吾的,哪敢说实话?只是提自己派傅母去庐陵公主府中将金陵公主请回来,结果傅母挨了庐陵府上一顿打。郑阙不太相信郑显宗的话,庐陵的确骄横任性,但跟金陵公主关系也没说多好,毕竟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他思来想去,派人去庐陵公主府上接人。 可儿媳仍旧没有回来,倒是庐陵公主府上的人过来了,一脸不屑地指责郑家人。 一个傅母敢对公主吆五喝六、郑显宗还出手打公主,这是完全爬到公主的头上去了,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晴天霹雳砸在郑阙的头上。 他心里只想着朝堂和同僚的事,哪里会管府内的女眷?当他去问的时候,一个个知情的眼神躲闪起来,最后扯着嗓子干嚎:“那也是他们夫妻的事,哪里用得着燕王来管?将人打成这样,是什么道理?” “是啊,梁王都没说话呢,燕王这算什么?” “郎主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 嗡嗡嗡的声音吵得郑阙头疼,他的脸色黑沉,这已经不是他要不要追究的事情了!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私了?他眼神幽沉,想出一个破局的办法,要压着郑显宗入宫负荆请罪。他得先承认自己的错处,才能针对燕王。 可郑阙有了主意,府上的人专门拖后腿。这还没等他进宫呢,一伙人听了他的话就先恐慌起来,怕郑显宗就那样死了,忙将他送了出去,不让郑显宗找到他。 皇宫中。 承天帝面色骇人,固然因燕王无状而愤怒,但最不可忍耐的是郑显宗的荒唐。不将公主放在眼中,岂不是觉得他这个天子没了威严,是个摆设?他固然可以不在意女儿,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事涉郑阙家,况且公主家事也不是单纯的家事,如何处置也是要臣子们商议的。 对于郑显宗打公主一事,那些儒臣先是拿了不是有意的来说事,又抬出了伦理,说金陵公主已经出嫁,算是郑家的人,也有人认为郑显宗是蔑视皇室,殴打公主实属以下犯上,应当治罪。一番扯皮,也没能在当天解决事情。 消息传到公主府中,宁轻衣丝毫不意外这一结果。也正是知道光凭借这一件事情没法将郑阙拽下,才让燕王那边得到消息。金陵的事情,只能够轻轻地揭开帷幕。 宫中发生的事情宁轻衣也没隐瞒裴琢玉,裴琢玉抚了抚太阳穴,听着仍旧有些不高兴。公主要讨回公道都如此艰难,何况是寻常家的妇人? 宁轻衣垂着眼睫,淡淡道:“前朝不是有‘殴主伤胎案’么?若不是太后一力主张追究,可能就以伦理的事揭过,只作寻常杀妻杀子,而不是谋害皇室宗亲的谋反大逆罪。” 裴琢玉听得心中生寒,她虽极少看律令,可也知道,同一件事情对女对男是不同的。她凝视着宁轻衣,试图从她寂然淡漠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宁轻衣只是微微一笑,随便启了个新话题将其揭过了。 不是无心,而是太遥远,眼下提了伤神。 若一切谋划落空—— 轻哂一声,宁轻衣抛开了心中的杂思。 可宁轻衣不提,裴琢玉会问。 她凝眸注视宁轻衣,道:“皇后会管么?” 宁轻衣叹了一口气:“阿娘毕竟是后宫之主,要将每一个皇子皇女当孩子,不能不顾。”顿了顿,她托腮,饶有兴致地问,“琢玉觉得我能走多远?” 她没提自己想做的事,裴琢玉也没问。 就算失去了记忆,可依照裴琢玉的聪慧,也能够猜出来。 她的一些主意都是有意无意地替自己铺路。 其实以前她也问过驸马,可驸马只是沉默。 她依旧什么事情都愿意替她做,但其实心中不是很认同吧? 长安是囚笼。 权势是枷锁。 裴家为了光耀门楣逼她失去了自己,甚至走上了一条“尚主”的不归路。 裴琢玉没说过恨,可她在不经意间也会流露出伤心,流露出对外面天地的向往。 抛弃了过去后,她不再矛盾,也不用将自己撕裂了吧? “走到终点。”裴琢玉不假思索。 宁轻衣莞尔一笑。 她其实想听的不是祝愿。 想听裴琢玉说“一直陪你走下去”,可以前的驸马不会说,现在的裴琢玉也不会。 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等她愿意与自己并肩。 但这未来也不是凭空就得来的,宁轻衣还得努力。 当初心意契合的人都能跑了,何况是眼下还懵懂着的人呢? 宁轻衣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她似乎已经确定当年是裴琢玉骗她的,说好了回来却一走了之。 心还是会有一点疼,但总归不是让人彻夜难眠的钻心刺骨了。所以当心上人一直在眼前时,她真的可以去释怀。 “怎么了?”听到叹气的裴琢玉还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琢玉,你过来。”宁轻衣眨了眨眼,声音轻柔。 都同榻而眠了,并肩坐在榻上算什么?再说了,裴琢玉自从入府后,就没记住什么规矩。一听宁轻衣的话,她就很自觉地靠过去了。然后温热的触感就那么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纤细的手指拂动着,她的眼前出现了重重的虚影。神思恍惚起来,心脏又开始咚咚地擂鼓。 那些努力不想起来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容易过去,只是缺乏一个契机将它们牵引上来。 而宁轻衣点在她脸上的手指,就是个让人重新心思慌乱的契机。 裴琢玉唉了一声,不自觉地往后仰。 宁轻衣见好就收,只是很快地从一旁的小几上取来一枚玉佩,替裴琢玉挂在腰上。 她轻轻地拍了拍手,也没解释,只是噙着笑,双眸一瞬不移。 裴琢玉在公主府上什么都不缺,玉这种东西更是不稀罕。妆奁上她要找什么样的玉都有,但宁轻衣亲手挂上的,还是让她低头看了又看。 宁轻衣笑盈盈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裴琢玉眨眼,知道这句诗是“琢玉”二字的由来。 除了“琢玉”,绿猗院这个名字也是出自《淇奥》。 而这一切……都跟驸马有关! 一道思绪如电光石火窜上,裴琢玉的心霎时间凉了下来,唇角的笑容也敛起几分。 新雕琢的玉,还是驸马的旧物? “怎么了?”宁轻衣察觉到裴琢玉情绪变化。 裴琢玉低着头,指尖抚摸着温润的玉,轻声道:“其实已经有很多玉饰了。” 宁轻衣道:“那些都是尘封的旧物,这是我让匠人新雕琢的。” 裴琢玉唇角一扬,低落的情绪好上些许。她对上宁轻衣的视线,不知怎么心弦一颤,开始得寸进尺:“绿猗院中竹子太多,清寂确实是清寂,只是阳光不大好。”偌大的院子,晒太阳的地方多得是,哪会一直在竹荫下? 宁轻衣记得先前听人提过一次,裴琢玉不喜欢绿猗院的翠竹,可后来她住了下去,也没多说什么,就那样算了。 既然要抛去过往,一切从新,那让她心中怫然不悦的竹子,的确也没必要留。想了想,宁轻衣道:“那都移栽别处吧,你想种些什么?要开辟药田么?” 太干脆了,裴琢玉反倒是无话了。 竹子长势极好,因为她心中一点变扭大动干戈,也不大好。 裴琢玉抿着唇角,在心中长吁短叹。 怎么就这样忸怩呢? 宁轻衣见裴琢玉不说话,只低着头玩腰间的玉。她不明所以,暗叹一口气,抬起手抚着裴琢玉的下巴,轻轻一抬,迫使她视线与自己碰触。她唔一声,说:“琢玉是觉得麻烦吗?” 裴琢玉将下巴抬了抬,半挣开宁轻衣的手,她道:“我只是寄——” 不管是寄人篱下还是什么,宁轻衣都不想听。原本还没挪开的手顺势掩住了裴琢玉的唇,制止了她的话语。宁轻衣跪坐在榻上,一只手压在身侧,另一只手掩着裴琢玉,身体朝着裴琢玉倾去。她说:“那这样吧,你搬到若水院来,与我同住。” 裴琢玉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宁轻衣,有点想顺势倒下了,可一点理智作祟,让她垂死挣扎似的说出一句话:“这样不好吧?” 可不好在哪里呢?没等宁轻衣问,裴琢玉自己心中的声音就开始回荡了。 宁轻衣不答话,似是沉思。 裴琢玉莫名紧张起来,尤其是她快要被心里话说服后。 难道挑了个头没有尾巴,就那样轻飘飘地结束话题?然后默契地当作无事发生? 这才是常态不是吗? “哪里不合适呢?”在裴琢玉忐忑不安时,宁轻衣问,“琢玉要替我调养,那该就近不是么?” 要不是怕吓着她,早在入府那天,便教她来与自己同住。 “琢玉,你行还是不行呢?”宁轻衣又往前倾了倾。 芙蓉面照眼来,裴琢玉哪还维持得住端正的坐姿。单手撑着小榻,另一只手又去揽宁轻衣。 心脏早就如擂鼓了,都怕要将脆弱的鼓面给擂破了。面色绯红,担忧靠得太近,可臂弯紧绷着,稍稍一动便是将她拢入怀。 “行不行啊?”宁轻衣眉眼含笑,埋在裴琢玉颈侧,吹气胜兰。
第34章 软香温玉 浆糊似的脑袋里哪还有行不行?只剩下濯濯的芙蓉面,以及萦绕在周身驱散不去的熏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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