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不介意她笑得更开心点,“……是,菲菲什么都知道,搬去你家没及时告诉她,就调侃我闷声干大事,跟你同居。” 月蕴溪低低地笑出气音。 “还有,我跟满满那么介绍你……” 她话音渐收。 月蕴溪偏过头,柔软的唇亲她的耳朵。 残留潮润的触感,带一点微凉,把一切都裹进不言中。 鹿呦忍不住缩了缩脖颈,拉开一些距离时,低轻地唤:“月蕴溪。” 她从没这样当面连名带姓地叫过她。 以声线描摹字体,一笔一划里,每一个沁进去的音都咬着亲昵。 闻声,月蕴溪心跳如擂鼓,身体在她怀里轻轻一抖。 鹿呦感觉到,上抬的眼睫一顿,视线停落在她的唇上。 像破皮的樱桃,还有厮磨余留的痕迹。 鹿呦伸指尖去碰,当真抚摸出细微的触感,不知是她咬破的,还是某一下吮重了。 “还疼么?” 那么语挚情长地叫她的名字,结果却是关心这个。 月蕴溪没说话,只是捞住她的手,红唇微张,咬在她小拇指指尖,以齿尖磨啮,又以舌一尖抚慰。 没有接连*好神经的左小拇指。 鹿呦感受不到疼痛,只有视觉的冲击,引出想象中的触觉,该是过了电般的刺痛,漫过汤泉的温热,都反应在了心脏上。 发烫又发麻。 “现在不疼了。” “……喔。”鹿呦眼睫颤了颤,无端迟缓,“你口红花了。” 月蕴溪都快忍不住笑,低头,鼻尖轻蹭了蹭她,“帮我抹匀?” 鹿呦滚了下喉咙:“嗯……” 鼻尖有点痒,心里也痒。 她有捕捉到,月蕴溪状如寻常的语气里,有被克制的渴求,收敛某种欲望。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欸近对方的唇,尚未完全冷却的温度,又燃升起来。 不似之前的,汹涌热烈夹杂苦涩,这个吻,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坠落。 手机突然振动。 为了加深记忆设置的巴赫平均律第3首BWV848,像有好几个人说话的曲谱,持续了数秒,仿佛在催促提醒她们在外滞留的时间有些长了。 鹿呦只好退开,伸手进口袋摸手机。 月蕴溪捋过她粘在脸上的碎发,目光往下,掠过色泽更显红润的唇,帮她稍稍理了理衣领,最后落在蝴蝶结松散的衣摆上,伸手过去漫不经心地攥着,视线回收,不经意地扫过鹿呦的手机屏幕,一下顿住。 屏幕界面刚从一个聊天窗口切出,回到聊天列表。 最顶端的位置,陶瓷小鹿的头像,备注显示“月蕴溪”三个字。 月蕴溪不由勾唇,为这一发现,也为自己揣着稳重的标签活这么多年,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弄得她心荡神摇,喜不自禁。 指节绞着欢喜缠住鹿呦的衣摆。 本就松散的蝴蝶结,一下散了个彻底。 “是发小来捞人了?”月蕴溪松开衣摆,私心作祟,没给她重新系上,“要不要回去?” 鹿呦“嗯”声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头雾水地看了眼表里备注为“十一”的联系人说:“不是满满,是迷鹿的客人,莫名其妙地打了语音通话过来,我懒得拨回去,问她有什么事,她也没回。” “点错了?” “可能吧。” 两人边说边上楼,走到楼梯口,月蕴溪手机又响了起来。 车尔尼599第46首曲,鹿呦听过,是南泉音乐学院的上课铃声。 月蕴溪拿出手机看了眼,毫不避讳地递到她面前。 鹿呦垂眸。 “陶芯”两个字印在屏幕中央。 鹿呦眉心微微一蹙,看向月蕴溪:“要我帮你接?还是,要我挂断?” “都可以。”月蕴溪说,“随你心意,你来决定。” 鹿呦挑了一下眉,抬手到屏幕上方,食指悬在挂断的红色键上,遽然停住,拿眼去瞧月蕴溪的反应。 月蕴溪神色自若地盯着她,观察她神态里的傲娇、犹豫、狡黠试探,灵动犹如播放电影一般。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比如这通电话的最终归宿。 鹿呦挪开食指,按了接听键,顺手开了个免提。 一霎沉默后,手机里传来深呼吸声,陶芯开了口,声音有种鼻子不通气的沉闷感:“经纪人说给我安排行程的时候漏了个通告……我现在在饭店门口,要去机场……” 那话音停顿,不是正常结束,还有未尽之意。 也不难猜,无非是想要月蕴溪去送一送,又不知什么原因难以启齿罢了。 这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了,鹿呦看了看月蕴溪,转身去拉防火门。 门轴有些生锈,顶着风拉开显得有些重,拉开时,月蕴溪回话:“路上注意安全,落地给妈妈发条消息报平安。” 话还没说完,那边陶芯直接将电话挂断了。月蕴溪也不甚在意,手机揣进大衣口袋。 鹿呦扶着门,弯唇笑说:“我以为你会去送一送她。” 月蕴溪从她身前经过时,弹了一下她额头,“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够。” 并不是很疼,鹿呦条件反射地“嘶”了声,摸了摸额头。 手一松开把手,门便被楼道里的风推着撞向门框,“哐当”一声响。 没有两步,见保洁往这边过来。 鹿呦想起来之前有人开门又出去,再看保洁阿姨侧头瞅了她们两眼后,越过她们,径直走向楼道门,一把拉开。 鹿呦耳后肌肤迅速升温,转头问月蕴溪那时有看到人没。 月蕴溪愣了愣,视线在她泛红的脸上滞留须臾,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保洁,了然笑说:“看到了——” 鹿呦脸一下烧起来,双手捂住脸,羞于见人。 “不是保洁这身衣服。” “……哪有说话这么大喘气的。”鹿呦瞪她一眼,垂放下手。 月蕴溪低低地笑,转头嘴角弧度渐收,视线里的景物逐渐虚化。 敛在长睫后的一双眼睛,在漫涨上来的记忆里,变得迷蒙,几分不悦地掀抬长睫,顺着声响朝楼道门看过去。 门敞开半人宽的空隙,陶芯就站在那里,身后是商场清亮的光,而她,整个人像被涂满了阴影,撞破一缕春光,仓皇地离开。 感觉到鹿呦勾住自己的手指把玩,月蕴溪才回神,温声问:“怎么了?” 鹿呦倏地把手背到身后,转了转尾戒,压下摸鼻子的欲望,蒙太奇式,剪辑掉重要的内容,解释说:“看你在发呆,让你回个神。” 担心被看穿,她决定先发制人:“路也不看,也不怕摔。” “这不是有你呢么,你会让我摔么?” “……不会。” 临近包间门口,长廊空空荡荡没路人,鹿呦快步绕到月蕴溪前面,截了路,眯了眯眼问:“所以是在想什么,跟我走在一起,还能想那么入迷。” 月蕴溪笑了,不打算提无关紧要的人与事破坏这样的好气氛。 “在想……”她指尖抚上唇瓣,眼波流转,盈盈望过去一眼。 “我这口红是怎么花的。” “……”
第64章 话都说开又少了个引发矛盾的人,之后的氛围都很和谐,午饭过后转场去迷鹿,摇骰子玩桌游、吃喝闲聊听唱歌,玩得尽兴,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散场已是晚上九点多。 目送薄明烟她们离开,鹿呦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从泊车位开出去,她想到说:“得给刘姨打个电话,我猜奶奶可能还没睡,在等我们回去。” 月蕴溪拿出手机说:“我来打吧,你好好开车。” 电话拨过去,很快被接通。 月蕴溪将开了免提的手机朝她这边递了递。 奶奶果然没睡,刘姨一声“月老师”还没喊完,便听老太太凑近了问:“怎么了?滑冰把腿摔着了?回不来了?” 鹿呦笑说:“您胡思乱想什么呢,快呸呸呸。” 老太太配合地啐了几口说:“那就是乐不思蜀了呗。” “在迷鹿多听了两首歌,这就回去了,您先睡,别等我们。” “算啦,别过来了。这边这么偏,又远,大晚上开车不安全,你跟蕴溪回家住吧。明天也不用过来,你们的东西,明早小刘去给收拾好,吃完午饭你爸送我们回去,免得你来回折腾。” 鹿呦有点犹豫。 奶奶孩子气地嘟哝补充说:“也省得你回来还吵到我睡觉。” 分明是会巴巴等着,哪里能吵到。 鹿呦这才好笑地答应下来,叮嘱说:“儿子要是指望不上,记得及时call孙女哦。” 老太太乐呵呵地应:“知道啦,你开车注意安全。” 结束通话后,举在鹿呦脸旁的手机被月蕴溪收了回去。 鹿呦随口问:“你带大门钥匙了么?” 却是听副驾方向传来翻包的动静,声音从有条不紊到急促,最终停了下来。 鹿呦侧头看一眼,将车停靠在路边。 月蕴溪两手空空地搭在包上,侧头看过来。 “忘带了?没事,可以回蓝湾。”鹿呦闭了闭眼,想起来说,“蓝湾钥匙在你家……身份证也没带,你——” 话音未落,她捕捉到副驾方向传来克制不住的轻笑声。 转头看过去,一盏路灯撒下的昏黄暖色里,月蕴溪与她对视,嘴角噙着的笑意问:“要去开房么?” 那样不深不浅的笑意,从嘴角浮到眼底,兴许只是调侃,可又仿佛超脱了调侃的层面,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娇媚邀请。 很难说,真去的话不会发生什么。 “不要。”鹿呦解开安全带,侧身前倾过去,手臂越过月蕴溪肩头绕到后颈,扣着她靠向自己。 挨近到鼻尖相抵,倏然停住,她全程凝视着月蕴溪的眼睛,看那墨色里有对自己失了分寸的懊恼;有被拒绝的失落;还为她突然靠近的惊讶。 最终长睫轻颤,落了一片夜色,覆到眼角下的泪痣上,敛了所有揉杂交织的情绪。 鹿呦抬了抬下颌,柔凉的唇落吻在那颗淡到快被忽视的泪痣上。 如烙印般滚烫。 她声音低绵有甜糜的质地。 “那我宁愿在车里。”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是叫月蕴溪心湖掀起涛澜,又如海上生雾,将一切笼出几分梦境般的虚幻。 月蕴溪闭了闭眼,摒除其他所有想法,只想细细感受鹿呦的呼吸,犹如弥漫细雾的晚风,从眼角,下沉,拂到唇上。 只想紧紧攀住她,缠住吻住这晚风。 在侵入唇间的温度里,感知她的真实存在,确认这一刻,不是来自她遥不可及的梦。 “……呦呦。”换气的间隙,月蕴溪低低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沉闷而柔软的音色里,有潮湿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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