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得先找她,跟她简单交代一下情况。对了,她是华人哦,姓宁,这姓不常见。等我确认了,我把她联系方式发你。” “桐桐,你别跟她提林洌。” “不提猎人,这事怎么说得清楚?” “就说猎人,但别提林洌的名字。” 周映桐那头沉默了一下,“阿Ki,你睡不着的时候,想的都是那个林洌的血吗?” “是啊,我好几天没睡过了,真的快疯了。” “你想的,是她?还是她的血?” 萧雨淇那头沉默了下来。 她会想起林洌的血,也会想起林洌的手和脖子,还有吸血时林洌的体温和味道,她甚至会想起林洌各种不同的笑,她甚至会想起林洌跟小朋友一样,总爱喝那些奶的甜的。萧雨淇不清楚自己到底离不开的是什么,但她很清楚的是,如果自己上瘾的,是血,那么这件事情会单纯很多,好处理很多。不过就是药物控制,或心理干预。 她最怕自己放不下的,既是血又是人…那么要不萧雨淇疯掉,要不林洌死掉。 萧雨淇说,“我不知道,希望是血吧。” 周映桐还在啪啪打着字,说,“这几天少见她。我有消息了立刻跟你说。”她马上又说,“还有,血包得停一下,不要再喝了。你不是纯吸血鬼,一下子进去太多异体血会有反抗反应的。” “比如发烧之类的吗?” 周映桐笑,“看来你还做了点功课。发烧、呕吐、头痛,都算小事了。” 萧雨淇讪笑一下,是啊,身体力行地做了功课。 周映桐打完了记录,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往后靠在办公椅背上,抬头闭起了眼睛算是休息。边休息边说,“阿Ki,我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不是心理治疗专科的,你的情况,我不能给专业建议。但是,你自己承不承认,无论有没有生理性的上瘾,你现在,是一定存在心瘾的。” 萧雨淇没说话。周映桐又说,“无论你的心瘾,是针对那个学妹,还是她的血。如果要戒,都只能从你自己入手。” “那我要怎么做呢?” 周映桐说,“我们的心理治疗师,曾经跟我说过,所有的成瘾,都是用来填补缺失,用来回避伤痛的。Ki,你认真想想,她满足了你的什么需求,是你一直想要,但得不到的。” “如果你能想到,那么这心瘾,就有希望能戒了。” *** 挂上电话,萧雨淇瘫倒在床上,才看到手机里有两条半小时前的未读微信: 雨淇,中午想吃什么 你起床了吗? 她回复,“刚起床,准备出门去学校了。”她抛下手机,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挺厚的毛衣套上了。然后到厨房把那杯喝剩的血和一袋新的血包一起倒进星巴克铁杯子里,加上几块冰,插上吸管,盖上盖子。倒空的血包随手扔在厨房的洗碗盆里。她走到大门,想了想又转身去浴室认认真真地照镜子,确认浑身上下没有不明污渍了,这才啜着手里的冰血,背着包包出了门。 转出楼道口的一瞬间,萧雨淇一眼就看见林洌正在马路的另一边朝她走过来。林洌那么高,又那么瘦。林洌那么林洌,即使隔得再远,萧雨淇都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萧雨淇呼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人间。 林洌看见萧雨淇出来了,小跑两步过来,微微喘着,说,“没时间了,我们去打包点东西,带到画室吃吧。” 萧雨淇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说,“你怎么过来了。” 林洌说,“跟你一起去学校。” “你画板呢?” “放画室了。” 萧雨淇愣了,“你都去学校了,又专门跑过来做什么?” 林洌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看你定位一直没出门,又不敢找你。早了怕吵醒你,晚了怕你没时间吃饭。结果还是晚了。” 萧雨淇望着她,笑了笑,“快走吧,给你买个方便带着吃的。我饱了。” 林洌疑惑,“你吃过了?不是刚才起床吗?” 萧雨淇低头,不想骗林洌,坦白说,“我是真的吃不下,胃不舒服。”林洌一皱眉,萧雨淇又说,“我吃药了。”她拉了拉林洌的衣袖,“走吧,给你买点吃的,然后我们打车去好不好?我不想走路了。” 萧雨淇走在前面,身上的大毛衣空空荡荡的,几乎挂不住。不过几日,林洌感觉萧雨淇比自己记忆中的又更瘦了。萧雨淇从来都很瘦,但之前不过是少女的那种纤细,现在瘦得几乎见骨了。 林洌看了眼萧雨淇手中的铁杯子,说,“胃不舒服还喝冰的。” 萧雨淇被林洌管着,也只是温顺地笑了笑,随口说,“太热了。” 林洌看了眼萧雨淇身上厚厚的毛衣。感觉今天萧雨淇的一切都像散了架的拼图碎片,两两相悖,哪一片跟哪一片都搭不起来。 *** 两个人站在路旁的骑楼底等车,林洌咬着个刚买的饭团,手里勾着的小袋子里还有一个饭团。也许等一下雨淇舒服些了,就饿了呢。 萧雨淇一只脚在地上磨磨蹭蹭,前前后后地踢着一粒不存在的小石子。磨了一会儿,才说,“林洌,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但一直得不到的?” “你啊。”林洌咬着饭团笑。 萧雨淇瞪她一眼,“不是在说这个。” 林洌认真想了想,说,“还真没有,想要什么我会去追。不是说你呀,哎也包括你。反正能追到会很开心,不能追到也尽力了。” “嗯,确实像你。”萧雨淇说,“我还蛮羡慕你的。” 林洌扭头看萧雨淇,问,“你呢,你有什么是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 萧雨淇说,“不知道。我也在想。” 林洌笑了笑,望着萧雨淇,心想,你不知道,但我可能知道。 萧雨淇抬头看见林洌望着自己,那眼神说不清是溺宠还是慈爱,反正一腔满溢的什么东西,看得萧雨淇都不好意思起来。她伸手轻轻推了林洌一下,“你怎么像在看小朋友似的。” 林洌说,“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萧雨淇在脑袋里绕了个弯,反着说,“你说喜欢我,我想看看到底我是满足了你的什么需求。”如果林洌能说出来,那她说不定也能借着林洌的思路去想想。 林洌笑了,“哦?你要满足我的需求?” 萧雨淇一下站直了,追着林洌“啪”地打了一下,气道,“我在认真跟你说事!” 林洌笑着搓了搓自己被打的地方,萧雨淇气鼓鼓地,也跟着伸手重重地,不情不愿地搓了搓林洌身上,自己打过的地方。 车来了,两人上了车,仍是坐在后座。萧雨淇先进去,坐在司机后面。林洌坐在了后座中间的位置。 萧雨淇明知故问,“那边那么大的位置你不坐。” 林洌义正言辞,“我坐中间方便看路。” 司机的GPS很不识相地接了口,“前方300米转右。” 萧雨淇噗哧一声笑出来。 林洌拉了拉她大大的毛衣,说,“哎雨淇,继续刚刚的话题。” 萧雨淇猛地扭头瞪她,“你闭嘴。” 林洌笑,“不逗你了,认真的。你刚刚是不是说,你带给了我什么,是我从别处无法得到的。” 这么听起来就比“满足需求”正常多了。萧雨淇点点头。 林洌笑了笑,认真说道,“你带来的,我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应该有很多。但对我来说最明显的,应该是很能激起我的保护欲吧。” 萧雨淇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洌,“你,保护我?” 萧雨淇一直觉得自己是前辈,是学姐,在她眼里,林洌是年下小奶狗式的温柔体贴,是聪明小学妹头顶学霸光环,是惹人疼的小朋友的撒娇玩闹。连林洌的专注,都是小孩放不下心爱玩具的那种专注。她从来只知道愧疚,自己作为前辈,她伤了林洌,没有护好林洌。她从未把“保护者”的身份往林洌身上套过。 林洌一愣,都给气笑了。 林学霸真生起气来,下手就难免重一些。她瞄了眼司机,凑到萧雨淇耳边小声说,“我怎么就没保护你了?你受不了的时候,随时随地说要就要,也不管是在哪里。是不是我每次给你的时候都帮你挡着,等你要够了,走不动了,我还帮你清理。是不是?” 她真的说得挺小声的了,虽然车里空间那么小,司机也应该大概估计可能是听不见的。司机也就是凑巧轻轻地咳了一声。春季梅雨天,喉咙干燥,司机先生难免偶尔要咳一声。 萧雨淇脸都涨红了,用力推了两下林洌,又不敢太大动作。想骂,也骂不出什么来,气得又捶了林洌一下,“你,你乱说什么!” 林洌无奈地拍拍她的背,继续小声说,“没事,我知道你在我旁边,受不住。你要,我还能不给吗?不给你又难受,给了你又哭。”林洌叹了口气,“都被你抽干了,还要听着你哭。心都碎了。”这句倒是真心的。 车子停在学校的东南门路旁。萧雨淇一开车门就要冲下去,也不管自己坐在靠马路的那一头。林洌一把拉住她,探头左右看了一眼没车才放了手,说,“小心车。”萧雨淇甩开她,气鼓鼓地走了。 林洌笑了笑,也准备跟着下车。司机先生忽然开口,“女朋友啊?” 林洌一笑,舔了舔唇,很客观地说,“你要问她,她肯定说不是。” 司机先生不知渡了这城市多少痴男怨女,什么没见过,安慰道,“挺漂亮的。你守好就成了。反正也离不开你嘛。” 林洌噗哧一笑,说,“哎,您说得对。” “雨淇,”到了美术教学楼下,林洌才追上了萧雨淇。在学校里,林洌不好直接拉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走在她旁边。 萧雨淇用力地甩开林洌已经离开的手,“你不要再说话!” “别生气嘛。”林洌扁了扁嘴,“而且,我说的实话呀。” “你!”萧雨淇站定了,想打她,在学校里不好动手,想骂她,确实也捻不出林洌什么错处,气得扁着嘴,那一大把蒲扇似的睫毛一眨,眼里居然有点湿了。 林洌的表情立刻变了,马上俯身看她,又急忙从自己包里掏出纸巾,轻轻帮她按在眼睛上。萧雨淇就扁着嘴让她弄,也不抢纸巾,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气的,萧雨淇的脸滚烫滚烫的。 “哎对不起,我错了。”林洌诚心道歉,“我过分了。你别哭,在学校,我也不能抱你。你哭了我要怎么办。” 林洌抬头看了看,幸而是午餐时间,教学楼人不多。 萧雨淇抽泣了一小会儿,小声说,“我想了想,你确实一直在保护我。我以前都不觉得。”软绵绵的声音,委委屈屈、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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