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緢点头,浑身没骨头的靠在秦珏歌怀里,任由她舀了一勺水,喂她喝。好久没有被这样照料过了。 以前随父出征,刀口舔血,剑伤,钝器伤,磕碰伤,她连眼皮都不带眨。 可现在,不一样。 就像是脱去了坚硬的外壳,露出内心脆弱的一面。 只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柔软与软肋。 清甜的水下肚,她感觉浑身的酒气散了不少。 “娘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凌緢说话,舌头还有些打结,磕磕绊绊。 “估摸着是寅时。” 草原不似京城,没有人在路上打更。 不知是何时。 只看着将灭不灭的油灯,秦珏歌推算出了时间。 “你照顾我了这么久。”凌緢起身,看到秦珏歌被她枕得凌乱的裙摆,心中五味杂陈。秦珏歌就这么直着腰,任由她枕了两个时辰。 “我们回榻上睡吧。” “好。”秦珏歌应着,刚想起身,可腿上的麻意灌入全身,她蹙了蹙眉,素手轻捶着不能动的腿,缓解着身体的不适感。 “抱歉。”凌緢垂眸,像只可怜的大狗。眼巴巴的看着秦珏歌。 秦珏歌纤弱如拂柳般,被她枕了两个时辰,如坠千斤巨石,定是会不舒服。 “知道心疼我,以后便不要喝这么多酒。” “伤身。”秦珏歌掀起狐狸眼,寡淡的看着凌緢,嗓音悠然,像是学堂里的老夫子,教导犯错的孩童。 “知道了。”凌緢咬了咬舌头,酒气在两人说话间散去了不少。 她弯腰,将靠在伏案上的秦珏歌一把抱起,秦珏歌猝防不及,轻呼了声,下意识环住了凌緢的脖子。 “你当心。”秦珏歌靠在凌緢怀里,低声喊了句。 两个时辰前,这人还歪歪扭扭,跟个醉猫似的。 眼下,不知能不能行。 到时候,将两人都摔了,可怎么是好。 秦珏歌这般想着,拽着凌緢肩侧的手,紧了紧,浑身绷的僵硬,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凌緢的脖子上。 痒痒的。 像是被蚂蚁在啃噬。 “我酒醒了。” “我来服侍娘子。”凌緢低眸,吻了吻秦珏歌的脸颊,安抚着秦珏歌的情绪。将娇美人抱上塌,主动帮她揉着发麻的腿。 秦珏歌倚靠在她的怀里,任由她造次。 酒醒了的凌緢,恢复了以往沉稳的性子,秦珏歌心尖像是被触动了一下,她捏了捏凌緢的脸颊。 凌緢感觉脸上一阵微凉,萦绕着好闻的花香。 她抬眸与秦珏歌对视。 秦珏歌狐狸眼底蕴含着缱绻的温柔,嗓音低低的道了句。 “偶尔可以喝些酒。” “允许你放肆。” 凌緢心口被陡然撞了一下,她明白秦珏歌的意思。她们从京城一路来到塞外,凌緢这一路上心都提着在,她对塞外的战事了解不多,对她们的未来也很迷茫。 眼前的路,像是被大雾遮挡。 对未来没有底气。 可因为有秦珏歌与她相互扶持,方才咬着牙,一路走来。 特别是行在荒漠的两日,会困死在此处的想法也一直在凌緢脑海中绕,可看到怀里的秦珏歌,她咬着牙,有了一定要走出荒漠的信念。 好不容易来到了驿站。 遇到了儿时的旧友,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宣泄出来,难免开心的喝多了几杯。 眼下,醒来后,身体虽又不适,可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都被宣泄出来了,就像是关在心底的孩童,被放出来,而后又被秦珏歌贴心照料过,安心睡下了。 “娘子,对我真好。”凌緢心口暖意横生,抱着秦珏歌,压低了身子。 四目相对,情意流淌在眼神之中。 凌緢吻上秦珏歌的唇,口腔里还带着淡淡的酒香。秦珏歌的唇柔软,贴着她的唇,舌尖交缠,流连忘返。 ... 次日。 卓玛一早便命人为从京城而来的几人送上早膳。 浓郁的酥油茶飘向。 凌緢鼻尖动了动,有了饿意,将怀中还在熟睡的人儿捞起。 娇美人乌黑的长发如墨,从她的胳膊上散开,像绸缎似的,白皙肌肤上的点点红痕,像是雪山上落下的红梅。 看的凌緢喉咙一涩,昨晚的一幕幕犹如回马灯,在她眼前闪烁。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在情毒发作之外,这般主动的秦珏歌,与她勾缠,耳鬓厮磨,似久违的恋人。 可两人明明每日都呆在一起。 秦珏歌的爱意中,透着几分偏执与执着,狐狸眼底的火光,好似要将她烧成灰烬。 凌緢的颈脖被人主动环住,温热的气息浮于她的脸上。 “娘子,起床了。” “困。”秦珏歌嗓音沙哑,像只娇媚的猫儿。 “今日我们要随卓玛去往边界,了解一下地形。”凌緢贴着秦珏歌的耳廓,将娇美人抱起,熟练的替她宽衣。 柔弱的美人儿,腰肢不赢一握,触及到的肌肤雪白滑嫩。 美人儿钟爱素色白衣,与绿油油的草原,碧蓝的天空相得益彰。 草原的白日,太阳烈的很。 晒在头顶,将人烤的晕乎乎的。 凌緢与秦珏歌同骑着一匹马儿,马儿被她驯得服帖,垂着脑袋,任她扯着缰绳,行进着。 秦珏歌应该这些时日的长途奔波,适应了马背。 随着凌緢的动作,身子随着马背起伏着。 面纱随风飘曳,美不胜收。 快到了边界,血腥味弥漫在周遭,让人能感觉到边界之隔的两边,一边战火纷飞,一边安宁和乐。 女帝登基后铁血手腕,将周朝上下打理的很好。 与边塞的关系也处理的不错。 只可惜,边塞老首领突然暴毙,三子一女展开了残酷的夺位之路。 这不禁让她心怀感伤,想起五年前,亦是周朝先帝驾崩后,亦是如此。 “阿緢,喝口水。”秦珏歌觉察到凌緢情绪的失落,拍了拍她的腿侧,将水袋子递到她的手里。 两人挨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带给对方的温度。 就像是心贴着心。 “凌将军,别再往前了。”卓玛大声喊了句。 凌緢扼住缰绳,马儿随之停了下来。 草原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四周荒芜一片,秃鹰盘旋在头顶,一股寂寥感扑面而来。这里就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比起京城的繁华安乐,是两处割裂的世界。 凌緢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沿着两国的边界,去探查着边塞的情况。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 故地重游,不再是两国为了守护各自的家园,兵戎交锋,而是边塞人为了夺位,开始自相残杀。 杂乱的脚步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马儿受惊似的仰起蹄子,独自坐在马上的秦珏歌纤腰摇曳,凌緢赶紧拉着缰绳,翻身坐上马,去控制着受惊的马儿。 马儿原地踩踏着蹄子。 坐上马,视野辽阔,凌緢看到不远处一队军队骑着马,追赶着一群难民。难民衣衫破损,妇孺居多。 跑得慢得几人被边塞兵抓走。 长矛落下,凌緢本能的遮住了秦珏歌的眼睛,将人调转着身子,抱入怀中。不让她去看这般血腥的一幕。 “边塞战火不断,不少流民会往我们这边逃难。” “陛下仁厚,接纳所有边塞的流民,并给她们提供吃食,和安置所。” “只要流民过了边界,塞外兵便能不能追赶了。”卓玛骑着马跑到凌緢身边,眼神冷峻的说道。 凌緢垂着眸,看着跌跌撞撞往这边跑的难民,有个抱个婴儿的女人,长发枯乱着,黝黑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红。 女人跑在一群难民的前面,边界近在咫尺。 凌緢注意到一个骑马的士兵,抬起手里的弓箭,弓续满了,拉的绷直,箭口对向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 凌緢懂得士兵的心理,这是围猎鹿群是会用到的战术,阻止领头跑得最快的,其余的流民便会因为惊吓,而慌乱了阵脚。 届时,一个也跑不掉。 只是,凌緢垂眸,眼底泛起冷意,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看着女人怀里抱着不足百日的婴儿,啼哭声似在求救。 “帮帮她们。”秦珏歌抬眸,撞上凌緢的眼神,狐狸眼沉静,她拽着凌緢的腰侧的衣襟,扯了扯,声音镇静。 “卓玛,弓箭给我。” “凌大人,这是莫伊尔的军队。” 卓尔将弓箭从背上取下,抛给凌緢。 弓箭在空中划出弧度,凌緢接过,续满了弓,从马背的侧面,取出箭矢。 莫伊尔是老首领的长子,为人暴虐,好斗,对周朝最不友好。看他能下令斩杀流民的做法,便知,他视人命如草芥,绝非首领的最佳人选。 两只箭矢同时射出。 凌緢骑射技术一流,在马儿还在跑动时,准确的挡住了那枚想要射穿女人心脏的箭矢。 刷刷刷,接下来四箭并发。 不留情面的落在追兵的前面,犹如一道屏障,将众人挡住。 箭矢的威力很大,马匹们受惊的往后退,追兵们看向站边界处的凌緢,不满凌緢的多管闲事。 可,边塞人向来以武力论输赢。 看着难民们跑了边界。 卓玛立刻用边塞话与她们沟通,安抚着她们不安定的情绪。 “卓玛,你这位新来的朋友,手伸的太长了。”刚被凌緢截住箭矢的男子,骑着马走到边界处,与卓玛沟通。 “闲事少管,请把草原上的规矩告诉她。” “你该去告诉莫伊尔,如若他在这般草菅人命。” “他会受到穆尔一最残酷的诅咒。”穆尔一是掌管草原神灵,草原人信奉穆尔一,就像周朝人信奉佛堂一样。 此时,凌緢和秦珏歌一同下马。 将行囊里的吃食和水袋分给流民们。 凌緢目光略过那个抱着孩童的女人,给秦珏歌递过去一个眼神,秦珏歌狐狸眼沉静,握着水袋的手紧了紧,回到凌緢身边。 两人用眼神彼此交流,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那队兵马离开了。 凌緢将秦珏歌抱上马儿,自个儿也骑上马,与卓玛说还想带着秦珏歌在周遭转转。 卓玛将自己的弓箭和随身配刀留给了凌緢,叮嘱她注意安全。 凌緢扬了扬缰绳,夹着马镫,一骑绝尘。 沿着边界线,留下一道幻影。 ..... 纷飞的战火,混乱的局势。 草原上多了一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秦珏歌与凌緢皆是心善之人,可心善不代表眼里看不懂形势。用一场救人的戏码,试探凌緢的底线。 就像是眼前这道周朝与边塞之间泾渭分明的界限。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2 首页 上一页 73 74 75 76 77 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