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我可不敢骂。” 苏祈安听罢,真就有了委屈,姿势还是老僧入定的姿势,却冷冰冰的赶人:“你还是走吧,不要妨碍我思考。” “你在思考如何报仇?” “三驸马虽然留下了酒五娘这个人,身契却没留下,酒五娘既然入了苏家的绣坊,那就是我苏家的人,岂能任他人欺凌,必须替她讨回公道。” “有计划了?” “借刀杀人” 颜知渺诧异:“你要杀了三驸马!” 苏祈安无奈的扶额:“我只是打个比方。” “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冷酷家主顶天立地,收拾区区三驸马,轻轻松松,“你回宅子去吧。” 魔教教主颜知渺第一次这么不被人需要,有一丢丢挫败:“要不,我抱抱你?” 抱……抱? 苏祈安睫毛微颤。 我堂堂家主冷心冷漠冷情,你居然如此小看我。 “抱抱是弱者的专属,不是我的。” 颜知渺却张开双臂:“来吧。” 苏祈安有着一家之主的架子:“我说话你听不懂?” “我是你媳妇儿,被媳妇儿抱抱不丢人。” 苏祈安送她个“你走开”的眼神。 “圆房期限,我再给你放宽一个月。” 苏祈安立马一头扎进她怀抱,撞得她往后一倒,背磕在冷硬的墙壁上,倒抽一口凉气后,忍下疼,哄小娃娃似的有节奏的拍打苏祈安的后背。 苏祈安把脸埋在她腿上,瓮声瓮气提要求道:“小时候,我娘就喜欢这样抱着我,哄我睡觉。” 颜知渺放柔音调:“困了?” “我娘还会给我唱童谣。” “我也会唱,唱《喜鹊传信》好不好?” “嗯。” “花喜鹊,站树杈,开口叫,喳喳叫——” “好难听。” “……” “难听得我想笑。” “……” 苏祈安真就笑了,她脱离了颜知渺香喷喷的怀抱,揉着闷红的脸蛋坐好,手指戳戳颜知渺的肩膀,用沙哑的嗓子道:“你不准告诉别人我要你抱我。” “这算我们的……秘密。” 有了秘密就是朋友了,苏祈安应该就会喜欢她一些,费了好几天的工夫,不就为了这个么。颜知渺如是想着,忽然又歪起头,若是所思道,“怪不得你爱装冷酷,原来是个娇气包。” 此话,杀人诛心。 听首童谣就算娇气了!苏祈安气鼓鼓:“你又欺负我。” 颜知渺忙赔笑:“我错了,我改。” 苏祈安满意地点点头,问,“你们江湖中人报仇讨公道之前都会去做什么?” “先去屋顶喝酒,再去买把上好的大砍刀。” 。 酒和大砍刀颜知渺都有,就放在镇淮王府的曦暮轩。 她用轻功带着苏祈安飞过去。 冰天雪地的夜,两人在半空缠缠绵绵翩翩飞,差点吓死几个打更人。 曦暮轩的屋顶蒙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嚓嚓沙沙地响。 两人并排坐着。 苏祈安问:“你不是怕冷吗?” “喝口酒就暖和了。”颜知渺拍开酒坛的封口,却被苏祈安摁住了。 “?” “要是喝酒能暖身,你早就喝了。” 颜知渺展了个笑,眉眼弯弯:“我帮你喝,我一醉,你解千愁。” “用不着,我自己喝。” “可你三杯倒。” 江南首富的自尊遭受一万点伤害,夺过酒坛,雄赳赳气昂昂道:“那我就喝两杯的量!” 好主意。 颜知渺竖起两根手指,讨价还价似的道:“这酒烈,一口算一杯,你只能喝两口。” 苏祈安耍叛逆,我非要喝两口半! 咕咚——咕咚——咕—— 两口半喝完,喉咙至五脏六腑皆像要烧出焰火 爽! 苏祈安非常没出息的打了个酒嗝,直接头晕目眩了,伸出两只小手手接雪花,颠颠的喊:“哇哇哇,天上下白星星。” 颜知渺悟出一个惨痛的道理:嫁人不能嫁犟种。 她夺回酒坛,紧紧抱着苏祈安的胳膊,以免醉鬼滚下屋顶,摔成断手断脚,并且约法三章:不准脱衣服、不准脱衣服、不准脱衣服。 苏祈安闹道:“我还要喝。” 颜知渺以强硬的态度拒绝她。 拿不到酒坛,苏祈安便去拿大砍。刀……拿大砍……拿大……拿…… 拿不动! 她奶凶奶凶的骂道:“破刀!” “别不识货,”颜知渺武功盖世,不费吹灰之力地拿起刀,举过头顶,神圣且庄严地抽刀出鞘,闪亮的刀光媲美佛光普照。 此刀光……好震撼。 苏祈安的醉眼都震得聚焦了:“这……这不是龙浔宝刀吗?” 宝刀龙浔,一刃纵横,千秋万载,天下无双 颜知渺坦然道:“拍下龙浔宝刀的神秘富商就是我父王。” 苏祈安微怔:老丈人牛啊,但老丈人身份显赫贵重还要可号令天下的龙浔宝刀……叫今上知道了,岂不是猜疑其有谋反之心…… “祈安,你我拜过天地,你又待我一片赤诚,我若对你还有任何隐瞒实在良心难安,”颜知渺收了刀,紧握住她的手,掷地有声道,“你听清楚了,我父王胸怀苍生,仁德贤明,志在成为一位千古明君。” 苏祈安认出龙浔宝刀时,已经有所猜想,抿了下唇,颇有深意地眨了下眼,算作回应和接受。 镇淮王嘛,都摄政了,想再往上奋斗奋斗很正常。 颜知渺的话还没说完,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而我,是父王唯一的孩子。” 四周静寂,苏祈安陡然色变,连胆儿也颤了起来:“你……你要……” “对,”颜知渺凑近几寸,几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大正开国之君便是一位女帝,我便也要做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君王。” 谁家的媳妇儿野心这么大。 苏祈安不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能配得上此刻的震惊心情。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出卖你?” “你是聪明人,你既然与我成了亲,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镇淮王*府若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苏祈安眯着眼:就知你没安好心,我要和离。 颜知渺看破她的心思,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和离绝不可能的,且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祈安没头没脑的问一句:“你单做我江南首富家的少夫人不好吗,照样是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颜知渺忍俊不禁,刮刮她鼻子道:“不好,因为我有个愿望。” “陛下明天就驾崩?” 颜知渺对她咒人死的言语略施惩罚——拧住她耳朵,换来她一声低低惨叫。 “嗷——” 第13章 得觅知己!颜知渺胸口有团烈火在燃烧 苏祈安:“我就过个嘴瘾。” 颜知渺放过她耳朵:“我行走江湖这几年,看过太多也听过太多……世间的男儿天地广阔,而女子无依无靠如断梗飘萍,命运从来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像……酒五娘。” “没错,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穆桂英挂帅,女子论气魄胆量、聪明才智本不输男子,为何不能大大方方地读书、经商、入仕?” 说得太对了,不服不行。苏祈安哗啦啦地鼓掌:“我懂了,你的愿望天下女子皆能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 颜知渺喜道:“你支持我?” “必须支持。” “没有一丝丝反对?” 苏胎穿者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祈安摇摇头:“你是对的,我为何要反对?” 封建时代的女性鲜有意识觉醒者,颜知渺已是难能可贵,苏祈安无法不感动,也无法拒绝,更无法不去做点什么。 得觅知己!颜知渺喝下两口酒,胸口有团烈火在燃烧。 她跟苏祈安讲起酒五娘的真正身世—— 酒五娘乃是酒家女,家中排行老五,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 父亲酿酒的手艺精湛,在十里八乡小有名气,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却也安乐。 在她十四岁那年父亲患了重病,屋漏偏逢连夜雨,朝廷增加赋税,二哥哥和三哥哥又到了年纪娶媳妇儿,母亲实在拿出多余的钱来,便决定将她和姐姐早早嫁人,换些彩礼。 媒婆为她们寻了户好人家,给一位年过五十的老爷做妾室、生儿子。 进门一年老爷就死了,主母骂她们是扫把星,将她们赶出门去。 母亲和三位哥哥嫌她们给娘家丢人,不愿收留,她们走投无路,但有一副好嗓子,唯有去做歌姬。 三驸马喜欢听曲儿,常来歌坊,非常喜欢她们姐妹俩。 三公主又素来瞧不上三驸马,巴不得他离自己远些,便替她们赎了身,送入驸马府中,日日夜夜常伴三驸马。 如此,她们也算有了归宿。 谁知三驸马表面人模狗样,实则禽兽不如,在三公主那受了气,就要回府发泄在她们身上,不过半年光景,姐姐就被活活打死了。 死前,姐姐护着她逃出了驸马府。 张狼子带着人紧追不舍,追至吉祥小巷,她本以为在劫难逃了,却天降独孤胜,出手救下了她。 多么凄惨悲凉的故事。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苏祈安道:“三驸马真畜生!”贱籍者就该任由权贵的践踏吗!女子就该沦为男子的玩物吗! “何止是畜生。” “天快亮了,走,我们吃早食去,回头我找草包包好好收拾那厮。” “草包包?” “安阳郡主家的郡马,草包一个,昨日醉了酒,在我苏家赌坊输了一大笔银子后,砸了场子,还打伤个伙计。”反正也不是个好东西。 。 隔了几堵墙的曙墨院,镇淮王颜逸拍拍饿得咕咕叫的圆肚子。 哎,被王妃逼着减肥的日子好痛苦。 他决定溜去厨房找点吃的,偷偷摸摸地翻身下榻,披了件衣裳就出发。 一走出抄手游廊,视线便开阔了许多,天地敞敞,细雪缭乱的落下。 他仰头赏雪,一个没注意,伤到了站在屋顶上的两个人。 有刺客! 他矮身躲进一处假山石的后头,露出两只圆溜溜的老眼。 距离有些远,但依稀可以认出刺客所在的位置是曦暮轩。 狗刺客,敢擅闯本王爱女的闺房地界。 找死。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掂了掂,嗯,很趁手。 用力一抛。 “哎哟!”顺着屋脊往下走,欲要去抓竹梯子的苏祈安捂住左腿摔倒了。 “祈安!”颜知渺俯身查看她脚踝,“崴着脚了?屋顶有雪,容易脚滑,你要小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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