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房间很快便由宁如玉安排妥帖,只是舒适度有限,坐南朝北不通风,宽敞度更是堪忧。 唉。 终究比不过自家的富贵窝,苏祈安不强求,能有片瓦遮头已是幸事。 “可怜我的郡马。”颜知渺十分愧疚,圈着她的脖子亲亲啃啃。 苏祈安神魂荡漾,富贵窝也比不上这美人窝,搂搂她腰:“无妨无妨……再亲我两口。” 第126章 祈安,好好等着我 余下的五日,大家伙格外紧张,忙得脚下快要蹬出火星子,也不敢有片刻松懈。 颜知渺整日往外跑,天不亮就出发,后半夜才回来,舆图和布防图堆满桌案,就算偶有不出货栈的时候,也是和宁如玉待在一起,讨论着“禁军”“厂卫”“六部”“巡捕营”“五城兵马司”等等。 苏祈安不懂这些,闲在一旁品茶赏雪,越听越胆颤,越听越惶惑,以至于夜不能寐。 漏夜,天地堆银砌玉。 风饕撞击窗棂,呼呼哒哒,苏祈安做着乱糟糟的梦,梦里颜知渺身陷囹圄,浑身是血…… 苏祈安被惊醒,也惊出一身冷汗。 之后几天,苏祈安不再品茶,不再赏雪,只在货栈里漫无目的闲逛,有时一个时辰,有时半个时辰,颜知渺即便再忙也不得不在意她的反常。 又一个夜晚,颜知渺暂停庶务,去哄苏祈安睡觉,用自己的胳膊给苏祈安当枕头,再讲上一个睡前故事。 这般待遇,苏祈安享受其中,很快睡意压下来……之后的每个夜晚都如此,直到第五夜。 苏祈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干生生地闭着眼,期盼着时间就停在此刻。 忽然有样东西“啪”的拍上脸,苏祈安吓个哆嗦睁开眼,伸手要去拿,身旁人却比她的动作更快。 “什么东西?”苏祈安坐起来,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颜知渺的眉眼亮在朦胧的光里。 “是张大内禁军的布防图。”颜知渺不知何时换上一袭墨色裙衣,裙摆绣寒梅,头发扎成个简单的马尾,高高束在头顶。人就站在床前,俯下腰来拍拍她的脸,“风太大了。” 大风吹开窗户,满桌的舆图和布防图被吹散,满屋子乱飞。 颜知渺一边将布防图揣好,一边去关窗。 苏祈安心脏沉沉跳了两下:“你要………” 颜知渺回身:“祈安,我要出发了。” 苏祈安脱口而出:“带我一起去。” 颜知渺摇着头。 苏祈安:“不是说好,这辈子都不分开吗。” “哪里是分开,你在哪儿,我的心就在哪儿。” “能不能……别去。”苏祈安赤脚下榻,地板太凉,冻得她腿肚子打颤。 颜知渺失笑,前去捧住她脸蛋,故作轻松道:“你是最不服输的性子,事事必争,竟然也会退缩。” “我舍不得你去冒险。” “祈安,你是苏家的家主,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颜知渺愧疚油然而生,静默一会儿问,“你会不会怪我?” 苏祈安与她分开,握住她的手,一寸一寸的轻揉着,像是挽留,又像是要把它揉进自己的血脉:“说什么傻话呢。” “如果不是我硬要让你做郡马,你现在还无忧无虑的呆在舒州城,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或许……还能遇到心爱的人。” “也或许孤独终老,穷得只剩钱。”苏祈安斩钉截铁道。 噗呲! “就你贫嘴。”颜知渺依偎进她的怀中。 苏祈安并不被这美人计扰了主意:“带我一起去。” “你就留在这,帮我做件事。” “少骗我。” “没骗你。”颜知渺递来一样东西。 苏祈安不解,将这东西上下左右的打量:“炮仗?” “这叫穿云箭。” 江湖话本里常常有句话,“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苏祈安挺新奇,原来它长得如此小巧,拇指般大小。 苏祈安犹豫一瞬,确认颜知渺没有骗她,这才将其揣进袖子。 “这下我真的要走了,”颜知渺认真道,“。” “……我等着你。” 颜知渺毅然转身之际,三千青丝束成的马尾扫过苏祈安的脸庞,留下一缕淡淡的香味。 苏祈安怔怔望着她,直至她头也不回地推开门扉,消失在门外。 风势依旧猛烈,将外头的声响透过窗缝吹拂至苏祈安耳畔—— 院子里有密密匝匝的脚步声,颜知渺在说话:“今日若有扰乱军心者,斩;退缩不前者,斩;叛变投敌者,亦斩。” 随后,风止,天地滑入寂静。 苏祈安推开半扇门扉,这院中早已阒其无人了。 她久久伫立,皮肉和骨骼因寒意寒侵蚀至麻木,直至独孤胜冒出头来,咋咋呼呼的,令她如梦初醒。 “郡马,你怎的连件外袍都不穿,小心冻坏了。”独孤胜紧张兮兮道。 苏祈安低眉,视线有些虚焦。 独孤胜巧妙地掩饰起自己的那份不安:“郡主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恙。” 对面屋门开了,高子芙捂着伤口,靠在门边,与他们对望,一句话也没说。 目下,这货栈里就剩他们仨了。 苏祈安问独孤胜:“天还有多久会亮。” 。 走出货栈,颜知渺就要和众人分别,独自行动。 她抱拳道:“诸位,保重。” 宁如玉最后一劝:“让我陪你一起吧,再不然你带上银浅。” 诸位长老纷纷附和。 颜知渺照旧拒绝,她的任务是前去保护父王的安危,人多反而不利行动。 宁如玉严肃道:“既如此,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别受伤。” “嗯。” “有危险就跑。” “你好唠叨。” 宁如玉委屈巴巴地闭上嘴。 鬼市街头,雪淋白每个人的头发,颜知渺叫住欲走的他:“这是镇淮王府的事,你不必掺和进来,回碧叶城吧。” 宁如玉掏掏耳朵:“你不是常说拿我当姐妹吗?” 言罢,他率领一支队伍,朝另一方向扬长而去,刚转身又侧目回眸:“别忘记我们会面的时辰,巳时三刻。” 。 颜知渺身形轻盈如燕,跃上屋脊,在碎玉琼花中,沿着连绵不绝似的屋顶飞奔,寒风掠过她耳畔,发出尖锐而悠长的哨音。 不多久,她悄然降至一座宽敞气派的庭院之内,凭着对舆图的记忆,不费吹灰之力地摸索进了主屋。 颜知渺闪身至床畔。 榻上之人欲要起夜,正打着哈欠眯着眼,余光触及床边立着的人影,失声尖叫:“有鬼啊——” 叫声刚到喉咙就被点住哑穴。 他腿脚还能动,跳下地,撒开丫子。颜知渺对准他后腰狠狠踹去一脚,踹他滚了个狗吃屎,又点了他的定身穴。 这点穴很花哨,即便是习武之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冲开。 敲门声响起,细细弱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干爹,该起身入宫了。” 来人熟练地推门而进:“干爹。” 颜知渺认出他是小竹子,每年上元节进宫拜圣,总见他跟在康福公公后头,是康福公公的干儿子。 灯笼的柔光,投下朦胧的亮,地上横卧的人令小竹子心头一惊:“干爹!这……这是怎的了!摔着哪儿没有!” 颜知渺走出暗处,至默贴在他后颈。 小竹子自觉地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磕磕巴巴道:“好汉饶命,金银珠宝你尽管取用,只要不伤我们性命……” 颜知渺绕到他跟前,任由灯笼照亮自己的脸庞。 小竹子认出她,难以置信道:“云……云明郡主!殿下,您您这……是何用意?” 颜知渺粗暴地捏开他的嘴,塞进一颗药丸。 “咯——咯——”小竹子瞪大眼珠,捂住咽喉,试图吐出来。 “两日之内若无解药,此毒会令你的五脏六腑化为血水。” 小竹子立刻匍匐在地,苦苦求饶。 “听我的话,我不会伤你性命。” “好……好好好……” “把你干爹绑了,藏到柜子里去,再找一套他的衣服给我。” 。 半个时辰后,一顶宽敞华丽的暖轿,停在宫门前,轿檐下一左一右悬着两盏灯笼写着“康”与“福”二字。 卫兵再熟悉不过,却也要依例检查。 只是康福公公是陛下的心腹,更是跟前的红人,他们怕得罪,揣着万分的小心,从不主动去掀那轿帘,须等小竹子动手。 可今日的小竹子一直在发抖,弓背塌腰,还缩着脖子。 “竹公公?竹公公?您*这是……” 小竹子回神:“是是……天冷,我我冻着了。” “你进养鑫殿伺候着就好了,那是整个宫城最暖和的地儿,地龙烧的旺,”卫兵艳羡不已。 暖轿里传来几声低咳,嫌弃他们瞎耽搁工夫,小竹子赶忙探身,掀开轿帘一角,里头的康福公公正抱着拂尘眯着眼,老态龙钟的模样,和往日并无差异。 卫兵向他问安。 小竹子将轿帘放下,喊了声起轿。 颜知渺吁出一口气,摸摸贴服于脸的人皮面具,又摸出蓝瓷药瓶,拔掉木塞饮下药水。这药是宁如玉为她特意调制的,能够短暂的改变嗓音,变化出苍老低哑音色。 第127章 看来,今日真是场硬仗了(本章无郡马,慎买) 晨曦微露,天际交织着迷蒙光影。 绣有细腻金丝的朱红蟒袍何等尊贵威武,颜逸拥着温舒云,与她额头相抵着低语:“王妃,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做王妃享尽荣华富贵,何来委屈一说?” “你本是侯门千金,当年多少才俊倾慕于你……多谢。”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你的心愿,便也是我的毕生所求。”温舒云坚定道。 “此一去,凶多吉——” “此一去定会受上天庇佑,顺顺利利。” 温舒云离开他的胸膛,捧来梨花木盒:“带着它,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颜逸将其接进臂弯。 “千万记得护好渺儿,不然我唯你是问。”温舒云推推他,“去吧。” 。 门外,两名身披铁甲的禁军,立即横刀而立:“王爷意欲何往?” “入宫面圣。” “陛下有旨,王爷不得外出。” “放肆!”颜逸要多威严有多威严。 其中一人明显颤栗,求他息怒。 颜逸不息怒,霸气地要求他们有多远滚多远,随即拂开长刀,潇潇洒洒地往外去,左右禁军见状悉数围上来,堵住他的去路。 颜逸嗤笑:“怎么,你们要和本王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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