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葆葆紧张汗毛竖起,赶紧端起果盘放在安阳的鼻息处:“闻闻,闻闻果香会舒服不少。” 颜知渺看出门道,舒展眉眼:“姐姐是……有喜了。” 安阳耳垂飞上两抹红,缓过来后,轻点了下下巴。 曹葆葆搓搓手,半是兴奋半是羞涩:“阿弟,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安阳她,嘿嘿,快三个月了。” 苏祈安嘴角一抽,怎么到哪儿都能听到孩子的事儿,但还是要道两声恭喜的。 “同喜同喜,”曹宝宝顺势一问,“你和郡主何时也要一个,咱们订个娃娃亲呗。” 苏祈安内心小小咆哮: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 曹宝宝却完全沉浸在喜悦之情当中,一挪屁股,坐在了苏祈安的身边,拼命摇晃她胳膊:“好不好,好不好嘛。” 苏祈安的脸色忽黑忽白:你个大男人,为什么突然撒娇! 曹葆葆微愣,想起苏祈安有隐疾一事,屁股跟触电似的弹坐回去了,尴尬地做起补救工作:“孩子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不是吃就是睡,处处不让人省心,要什么孩子,两口子清清静静的过才是幸福。” 苏喜安听得很感动,非常认同的想要点下头,但也只是想,不会付诸行动,因为她感受到两位郡主正用杀人的眼光,看向曹葆葆。 颜知渺:姓曹的你哪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安阳郡主直接上手,扯住他的耳朵,前绕两圈后绕两圈,不顾他的尖锐惨叫,恶狠狠地问:“有种你再说一遍,我辛辛苦苦为你怀个孩子,吃什么吐什么,觉都睡不好,你还说这种风凉话,不想要孩子你早说呀!” 曹葆葆赶忙护住她肚子,迭声哀求她快撒手:“疼疼疼,耳朵要掉了。” 安阳郡主:“我太久没拿鞭子抽你,你皮紧了吧。” “我哪敢啊!” “曹兄不是那个意思,安阳郡主你先别急。” 颜知渺叠起双腿,悠悠闲闲地磕瓜子,说着煽风点火的话:“不是那意思是什么意思,这要是我家郡马,我高低让我父王拿刀劈了他。” 苏祈安:“???” 曹葆葆疯狂跺脚,咬牙切齿地对苏祈安告状:“你媳妇儿当着我的面煽风点火,你也不管管……啊,哎哟!安阳,不能再使劲儿了,耳朵真的要掉了!” 苏祈安救火:“安阳郡主,咱,咱们有话好好说。” 安阳郡主:“没得说!” 苏祈安跑去隔开他二人:“小心动了胎气,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面子大,安阳还真就放过了曹葆葆的耳朵。 苏祈安稍稍松了口气,安阳却又一把薅住曹葆葆的头发,爪子也往其脸上咔咔一顿挠。 在家暴面前,三寸不烂之舌也显得苍白无力,苏祈安闭上嘴,以身护友……也被挠了。 颜知渺的小心脏哇哇疼,瓜子瞬间不香了,来救自家郡马出水火。 颜知渺:“安阳,别挠别挠。” 安阳郡主“云明,你躲开。” 颜知渺:“你挠着我家郡马了。” 四个人乱成一团。 楼上楼下全往这边瞧,当场就有人开始编故事,说这四人的关系是:一位富家公子成亲不久,在外找姘头,结果姘头的姘头找来了,正巧富家公子的小娇妻也在,四个人就打起来了。 周围人一听,连连咋舌,这出戏可比台上的精彩多了。 “小二,再给我上两盘瓜子,我先不走了。” “我也要两盘!” “给我壶毛尖!” 第135章 我的郡马她也敢挠!!! “安阳真讨厌,我的郡马她也敢挠!”颜知渺捧着苏祈安的手,小心翼翼吹着手背处的三道红痕。 夜幕悄然降临。 步出戏楼,长街短巷灯火通明,她们钻进熙攘的人群,在光影间穿梭。 苏祈安余光扫过小摊上的年货:“小伤而已,不碍事,也不怪安阳郡主,我听说孕中的妇人容易心烦,脾气不好也情有可原。” 颜知渺有意带她走得快些——马车就停在东市口,车上总是备有金创药。 “真不碍事儿,几道抓痕而已,我哪有那么娇气。” “我的郡马凭什么被别人欺负了去,平时你磕了碰了,我多心疼,她倒好,说下手就下手。” “还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胳膊肘往外拐!”颜知渺一下冷下脸,两臂气哼哼地环抱在胸前加快脚步,将她甩在身后。 苏祈安追上去端量她神色,夜晚晦暗,分辨不出她的生气是真还是假。 “逗你玩儿呢,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郡主殿下大人有大量。”苏祈安点点她发间轻晃的珠钗,故意招惹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苏祈安:“我故意逗你的,别恼了。” 颜知渺斜睨着她:“谁是你媳妇儿?” “当然是你了。” “那你做甚要帮着安阳。” 绕来绕去还是这茬,苏祈安心知今夜若是哄不好,铁定会没完没了好几天:“怪我不懂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过不了!” “过得了,过得了,”苏祈安张臂抱住她,鼻尖在她耳后蹭啊蹭。 颜知渺受不了痒,再也绷不住脸,笑声跟铃铛似的清脆,复又推开她,娇嗔道:“街上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我抱自己媳妇儿,别人管不着。”苏祈安难道厚脸皮一回,甚至在她脸边吧唧一口,吧唧得特别清澈响亮。 颜知渺庆幸夜色为她遮掩了脸颊那抹红晕,嗔骂苏祈安几句,裙袖下的手主动伸去,与苏祈安十指相扣。 月光与灯火交织下的两道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得长长的,彼此相依相偎着。 颜知渺心血来潮,踩了苏祈安的影子一脚,苏祈安想也没想,去踩她的影子。 颜知渺不干了:“不准你踩我。” 语气颇有以权压人独断专行的霸气。 苏祈安拿她没办法,还能怎样,宠着呗,任由她在自己的影子上蹦蹦跳跳,即便如此,还要护着她,怕她崴了脚摔了跤。 闲来无事,苏祈安问:“你和安阳是打小就不对付?” “算是吧,安阳的父亲安北王出生卑微,儿时在宫中总是受欺负,性子难免有些古怪。我父王却十分喜爱这个弟弟,对他很是关照。安阳小的时候便与我同在镇淮王府中的私学读书,她性子好强,我也不甘示弱,一来二去就玩不到一块。” 颜知渺蹦达的累了,有些喘,苏祈安拽她回身边,重新手拉手。 难得颜知渺对自己讲起小时候,苏祈安兴趣颇高,主动问起许多事,从“你幼年时最好的朋友是谁”一路问道踏入江湖后“有没有过初恋白月光。” 前面的问题颜知渺都一一答了,唯独最后这题,颜知渺肚子里的坏水咕咕翻涌,故意停顿,面露为难。 苏祈安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她,眼睛里写着“你要是在我之前敢有白月光,我绝对要当街撒泼” 不料颜知渺还真就点了下头。 “谁!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是男是女!有我俊俏吗?有我有钱吗?有我善良慈悲、大方潇洒,爱你护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吗!” 颜知渺笑得花枝乱颤,几乎站不直,依偎过去,将笑声洒落在她肩头。 “你别笑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你猜。”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猜猜猜,苏祈安有跳脚的苗头:“到底有没有!” 颜知渺笑够了,直起腰身,两只眼睛还是弯弯的,掐掐苏祈安的小脸蛋:“没有。” “逗我很好玩是吧!” “你不是也曾拿这样的事逗我吗。” “哪有。” “明明就有。”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苏祈安顿时理不直气不壮:“干嘛……翻旧账呢?” “我不可以翻?” “……能。” 马车就停在东市口的显眼处,门帘两边挂起了两盏锦鲤灯笼,胖乎乎红亮亮,煞是可爱。 苏祈安看得欢喜,问小竹子灯笼哪来的。 小竹子答:“快过年了,卖花灯的人不少,一小贩打这路过,奴才想着二位主子会喜欢,图个喜庆就买了。” 不愧是前太监总管亲手栽培的干儿子,颇懂得人情世故啊。 苏祈安摘了一只灯笼拎在手里,方才进了车。 颜知渺只关心她那三道伤痕,一坐下就翻找出药瓶来,指尖点上药膏,往她手背上涂抹——药膏乳白,颜知渺手指打着圈,慢悠悠的将其涂抹开,小嘴却越瘪越高。 苏祈安看出她又在心里埋怨安阳了,脖子往前一探,蜻蜓点水,碰了下她的唇珠又退开。 颜知渺抿抿唇,暗自回味,一个眼神递过去,嫌她亲的不够。 苏祈安不经心猿意马……她们有多久没亲热了,从去岁冬天起,她们就总是在分别在思念。 即使相遇也整日焦头烂额,全无心思在亲热上…… 苏祈安情不自禁,凑去她耳边:“你送我的肚兜,我一直带在身边,今晚穿给我看可好。” 她是个很少调情的人,颜知渺不免招架不住,推推她肩头:“……你不知羞。”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看你表现。” “我的表现哪里不好了,”苏祈安莫名的学起那小狗,汪汪两声,尾音低低的长长的,打着旋儿,又奶又娇。 是颜知渺耳朵红了耳根软了,使劲推开欺上来的她,却被反捉了手腕,抵在车壁,无处逃脱…… “你何时学得这般坏了。” “许是和教主大人待得太久,沾染了些江湖习气。” “再不退开,我就……就咬你了。” “先回答答应不答应。” 颜知渺不得不从:“……答应。” 苏祈安舒心了,退回坐好,寒冷的天,小小的空间内竟然有些热,她掀开窗帘一角欲要透透气,入目恰好是贴满封条的广定侯府的府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和周遭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她听小竹子提过一嘴当年传位诏书的案子,广定侯也参与其中,叹息道:“命数如纸逝如风,世事变幻无定踪。” 颜知渺也瞥了眼外头:“广定侯幼年是颜赴的陪读,二人是君臣亦是好友,是以广定侯深受颜赴的信任,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父王定然是要好好和他清算的,他人如今就关在刑部死牢里。” 活路当然是没有的了。 百年世家,一朝行差踏错,楼阁尽塌。 真要论惨,广定侯是真的惨,先死了儿子,又死了发妻,眼下又害全族遭受牵连。 苏祈安唏嘘不已,话及此,她不禁想起另一个人,问道:“高子芙呢?” 小竹子还告诉她,奉銮殿上,高子芙目睹父亲被颜赴一剑捅穿心窝,血溅当场,场面要多可怖有多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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