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会传染,银浅一面为她梳头一面唉声叹气。 “奴婢想起家中那个爱读书的妹妹曾经提过一句话。” 颜知渺静待她说下去。 “单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颜知渺:呜,扎心。 银浅安慰道:“好在您有姻缘树保佑。” 颜知渺愈发扎心,她只求姻缘树替她向郡马转达思念,没求它助她单恋成真。 失策失策。 她悔恨一刹,寻求弥补:“京中哪家月老祠最灵?” “您不是信爱神求不特的么?” “月老年纪大些,更靠谱。” 。 靠谱的月老位于南市东南角,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兴旺,颜知渺是出了阁的姑娘,哪有出阁姑娘再拜月老的,是以女扮男装前往。 一出宅门,她就遇上了镇淮王府的马车,估摸是父王母妃前来探望苏祈安。 颜知渺还在气恼自家父王对苏祈安的薄待,展开扇子遮了面,躲着走。 温舒云正掀开车窗帘子透气,岂会认不出自己肚子里生出的孩子,没拆穿她,放她离去,然后拉着镇淮王假装头晕:“我们改日再来吧。”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十位把头就来了。 。 苏家家主鬼门关走一遭,可谓有惊无险,素有来往的友商纷纷递了拜帖,送了薄礼,欲来探望。 苏祈安哪有心力应付这么多人,况且颜知渺也不准任何人打扰她,命老善备上回礼,一一挡回去。 但十位把头是挡不了的。 他们有些运气,碰巧颜知渺不在宅中,顺顺利利的得了苏祈安的准允入了内宅,入了灼灼院。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帷幔后,不敢乱瞄一眼。 赵把头:“家主,你好不容易涨上来的排名,一夜间就落回最末,各商铺的生意至少亏了一成。” 钱把头:“悲风门委实可恶,家主整日闭门不出,没招谁没惹谁,排名突然就掉了许多,在顺天府过堂受刑也没掉啊!” 苏祈安语含惆怅:“我昨夜……同郡主吵架了。” “!!!” 十位把头岁数不小,受不得刺激,整齐划一的摸出奇效救心丸。 “家主,排名争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和媳妇吵架乃是大忌!” “凡有郡马后宅失和,必定排名大落。” “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您放下姿态好好哄一哄。” 苏祈安隔着帷幔打量这帮妻妾成群的老者,虚心求教:“如何哄?” 十位把头齐声道:“用真心。” 。 月老祠。 颜知渺排了许久的队才得偿所愿地跪在月老的泥身前,她虔诚地拜了三拜,抱着签筒摇啊摇、摇啊摇,摇出一支签。 怀揣着忐忑,她去请老道解签文。 老道捋捋胡须:“公子,此签,中平。” “胡说,”银浅气呼呼,“我家公子乃大吉大利之相,姻缘定然心想事成。” “莫急莫急,”老道笑笑,“若有贵人指点,方可扭转乾坤。” 颜知渺严肃眉眼:“贵人何在呢?” 老道掐指一算:“出了月老祠你往西走五百步,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你的贵人。” 颜知渺深信不疑,留下几两碎银,按照老道的指点一路往西走。 走完五百步一抬头,竟然是家青楼,门口好生热闹,莺声燕语、脂粉成行。 脂粉堆里的白衣公子十分眼熟,正是她昔日的姐妹——宁如玉。 银浅:“我去!” 宁如玉也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她们,兴奋的招招手:“渺渺,你们也来逛青楼啊。” 颜知渺扭头就走。 看来要换家月老祠拜了,太不靠谱。 宁如玉追上来,非拉着她和银浅进青楼:“走走走,我请客。” 谁稀罕你请客。 颜知渺挣脱开他,一群莺莺燕燕却围拥上来:“公子你好生俊俏,来嘛来嘛……别害羞啊,奴家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老鸨慧眼识贵人,认定她风姿清贵是个阔绰的主,娇笑一声,喊道:“天字号雅间清一清,有贵客。” 。 颜知渺行走江湖未及十年,多的是没去过的地界,青楼更是破天荒头一遭。 在天字号雅间待得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莺莺燕燕们还缺了眼力见,一只一只地飞扑上来,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耳,颜知渺躲也不是赶也不是。 再瞧扮作长随模样的银浅,同样地左推右挡,实在应付不过来,便对她疾呼“公子救命”。 “别拘谨,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宁如玉拍拍她俩的肩。 颜知渺:我在家可不这样。 显然,宁少城主在家是这样。左拥右抱地喝酒吃肉,亲完这个亲那个,酒酣耳热时,提议玩玩行酒令。 颜知渺全无兴致:“家中还有事。” 她言罢就要走。 宁如玉道:“你记得结下账。” 颜知渺眼尾微沉,挂着不乐意。 “喂,我被你硬生生地拽来玉京救人,累得半死,你必须好好犒劳犒劳我。” “犒劳你逛青楼?” “对啊。”宁如玉坦坦然然地答。 好生不要脸。 颜知渺被浓重的脂粉气呛了一口,冷声道:“金银珠宝你随便挑。” 话外之意是嫖资你自己结。 她救出银浅,刚要抬脚,宁少城主悠悠然地送来一句威胁“”“那我只好把帐赊在苏家头上了。” 莺莺燕燕们好奇不已—— “苏家,哪个苏家?” “江南首富的那个苏?” “三位公子竟然能和苏家主攀上关系。” “她许久没来我们衔翠楼了,奴家们都快想死她了。” 颜知渺霎时拧过身:“苏祈安来过这!” “我们衔翠楼乃是玉京数一数二的青楼,苏家主那般神仙人物当然要来的。” “她最是大方,每回送我们的礼物全是稀罕的舶来品。” “公子你与苏家主很相熟吧。” 银浅只觉字字不堪入耳:“我们家公子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好凶,好怕怕。姑娘们吓着了,全围去宁如玉身边求呵护。 宁如玉求之不得,温柔且细致的一一安抚,再一打量颜知渺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神情,暗喜。 嘿嘿,苏祈安,你横刀夺爱,我要你不得安生。 他努努嘴,示意颜知渺坐过来:“男人有钱就变坏,在外绝对玩得花。” 颜知渺听得很安心,还好我家郡马是女郎。 “你想不想你家那口子对你魂牵梦绕、牵肠挂肚,满心满眼只有你?”宁如玉装出一本正经道。 颜知渺才不信他能有何妙招,走回桌边拍下一张银票,黑眸闪着警告,嫖资我结了,好好玩你的,不准赊账在我家郡马头上。 “真不打算听。” “不听。” 银浅扯扯她袖口,压下嗓音:“您忘了老道说的‘得贵人指点,可扭转乾坤’” 怪力乱神,信则有不信则无。 颜知渺不愿信,但爱情不顺,堵在了死胡同,唯有信上一信。 她觑着宁贵人,犹疑道:“说来听听。” “忽、冷、忽、热。” 爱情小白颜知渺觉得……听上去不太靠谱。 莺莺燕燕们却满眼的崇拜:“公子好坏,何时偷学了我们对付男人的小妙招。” “男人都贱,女人上赶着吧,他们不珍惜,女人冷着他们吧,他们又眼巴巴的往上贴。” 颜知渺迅速收回质疑:“这小妙招……对付女人可管用?” 莺莺燕燕们齐声道:“管用。” 第38章 郡马被爱情骚怀了脑子 “阿嚏!” “阿嚏!” 苏祈安揉着酸酸热热的鼻子头,唤来药嬷嬷快快将四面窗户统统关好。 药嬷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许是你伤口未愈,容易受凉。” 于是开了橱柜,抱出一床棉被。 苏祈安怕热,倔强着拒绝。 “郡主一不在就没人能治你了!” 苏祈安便老鼠见了猫似的认了怂。 锦被盖着孱弱的身子,忍着热,她问:“都准备好了吗?” “独孤胜的本事你还不放心呐。” “事关郡主,我怎能放心,”苏祈安眼珠子转了转似在思量,“罢了,亲眼看看我方可心安。” 她艰难地挪出热汗津津的被褥,往床下挪。 “小心伤口,小心着凉。” 药嬷嬷抚稳她的腰,确定她稳稳立地后,才弯下腰帮她穿好鞋。 “来,慢慢地走。” 六七日没下地了,踩在驼绒地毯上,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一个踩着棉花的不倒翁。 杖刑打得她皮开肉绽,幸好有药嬷嬷独家秘方金创药,伤处已好了五六分了。 “你呀,就是头倔驴,”药嬷嬷心疼得直发牢骚,“非要逞能。” “你就当我出房门透透气呗。”苏祈安艰难地跨出门槛,空气中有清清丽丽的桃花清香。 独孤胜是外男,未得主人准许不准入垂花门、进内宅。 多日不见苏祈安,他十分挂念,提着紫藤花篮跑过来,立在石阶下,微仰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胖黑脸,满嘴的思念。 苏祈安夸他嘴甜,命他一会儿去账房处领赏钱,复又伸手,在篮子里捻起一粉色花瓣,仔细端相。 “千万记得挑新鲜的摘。” “属下就快把桃花园的花摘光了,摘了有二十几篮,全铺在这院子里了。” 苏祈安目光越过他发顶,落向满地的粉色,轻轻柔柔的一层,像是下了场桃花雪似的。文静清雅且夺目,使人舍不得移开眼。 甚好甚好。 “再多撒一些,铺得厚实点,每株发财树旁要点支蜡烛,沿着院门口的小路一直点到主屋门前。” 独孤胜是个粗人,但看得出苏祈安是要给郡主殿下准备惊喜,用心道:“天色已经昏黑下来,郡主许是要回来了,属下多叫些人手来帮忙。” “你且去吧。” 音落,起了微风。 药嬷嬷道:“我们先回屋吧。” 苏祈安眉飞色舞,心情全写在脸上:“不要管我,你去庖厨瞧瞧厨娘们的菜做得如何呢,万万不能有差池。” 药嬷嬷称“是”,两片嘴却是轻微翕动,明摆着欲言又止。 慢吞吞转身回屋的苏祈安用余光瞥见了,不满道:“嬷嬷是我的亲人,何时有话还藏着掖着了?” “奴婢只是觉得郡马对郡主……过于上心。” 大毅重农轻商,苏祈安虽然出身商贾,但富贵泼天,自小娇贵的养大,难免养成唯吾独尊的性子,绝无对任何人有过这般……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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