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嬷嬷恍然一抬眉,发现苏祈安猝不及防地红了脸,神色甚至含羞带怯。 药犌“?” “只因十位把头同我讲,”苏祈安腼腆道,“用真心。” “??!” 药嬷嬷一头雾水地去了。 。 苏祈安没上床,确认药嬷嬷走远后,吩咐下人去库房搞了根手杖来。 她一面撑着手杖,一面自强不息的换好衣裳束好发,长身玉立于屋檐下,静侯郡主殿下的大驾。 手杖一会儿换在左手一会儿换在右手。 还心血来潮地在花篮子里翻出一支桃花别在左耳,忽尔又换去别在右耳。 安分一阵,又将那枝花横叼在嘴里。 一系列孔雀开屏行为,搞得灼灼院的丫鬟婆子云山雾罩。 丫鬟们:郡马这是咋了,骚里骚气的。 婆子们是过来人:郡马是被爱情骚坏了脑子。 夜幕彻底临下,疏星淡月。 提前得了吩咐的门子飞跑进灼灼院,像是禀告大喜事:“郡主回来啦。” 苏祈安挥退他,指挥早就各就各位的丫鬟婆子:“快快快,灭灯笼,点蜡烛。” 丫鬟们爬上竹梯摘掉屋檐下的灯笼,落回地,立马用肩扛起竹梯,小跑着走掉。 婆子则挨个点亮一地烛光,也小跑着走掉。 一个个麻溜得很。 “主院外头为何没挂灯笼?”银浅小声嘀咕。 “许是郡马已经睡下了。”颜知渺足尖踢着一小石子,哒哒哒地滚出老远。 “郡主小心脚下。” 银浅走了两步不满道,“这帮懒仆,苏宅就一个主子不成,真不把郡主放眼里,我明儿就去跟王爷王妃告状去。” 颜知渺打趣她脾气越来越坏,摸着黑,缓缓推开院门。 吱嘎—— 门轴发出细小的响动。 花香冷不丁地侵入鼻息,微凉的夜,烛光百点,似星芒密密镶镶,璀璨似银河流泻落九天。 壮美绚烂的风景颜知渺赏过,唯独此刻,有缕缕暖意注入心头。 “真美!”银浅喟叹着。难怪四周灭了灯,原来是郡马藏了惊喜。 她识趣地退下,合好院门。 颜知渺踏着厚实的花瓣入了院,与小路尽头的苏祈安遥遥相望。 烛光溶溶,那抹墨色身影似隐于薄雾之中,如梦似幻。 她羞涩难抑。 苏祈安朝她抬起一只手:“渺渺,过来。” 颜知渺魔怔了似的,像只乖顺的猫儿,徐徐靠近,握住那只手。她的手是凉的,苏祈安的掌心却是饱饱的暖,像是勾人沉醉的温柔乡。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宅子里怪闷的,我……去南市逛一逛。这些是你准备的?” “为你准备的,”苏祈安眼眸黑亮清澈,真诚道,“你喜欢吗?” “喜欢。”颜知渺抿抿唇。 “既如此……不生我气了行不行?” 颜知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在闹脾气,且刚跟宁如玉取来了爱情真经,要对苏祈安忽冷忽热。 她抓扯回理智,奉劝自己要冷静清醒,不要被这点小伎俩欺骗,衔翠楼的姑娘们可讲了,苏祈安是青楼常客,见惯风月者,最会讨人欢心。 她自那温暖的掌心里抽回手,冷下语色:“我的确矫情,郡马何必这些费心思。” 倏然,苏祈安于怀中掏出一枝粉嘟嘟的桃花,并不言语,眼中黯然神伤,露着“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的惆怅。 怪可怜的。 她生得好看,是陌上人如玉,美人世无双的好看。 可怜也就成了楚楚可怜。 仿佛不依她,下一息就要褪下外壳,露出娇柔怯弱的花芯,再来一番梨花带雨、饮泪吞声。 直接把颜知渺干不会了。 脑子里飘满了“罪过啊”。 “我……我也……没有多生气。” “真的!”苏祈安尾音打着旋上扬。 “嗯。” 苏祈安主动握回她的手,牵着她进屋,手杖没使惯,用得笨笨拙拙。 “你悠着点,仔细伤口。” “无妨无妨,有你在我不怕。你饿了吧,厨娘做了许多菜,全是你喜欢的。” “我……吃过了。” “在哪吃的?” “……”在衔翠楼吃的。 只逛了一回青楼的颜知渺在逛了无数回青楼的苏祈安面前莫名心虚万分,出于本能地觉得最好不要讲实话。 “在一馄饨摊……随便吃了点。” “一碗馄饨肯定吃不饱,你再吃一点。”苏祈安手杖打滑,人失去重心,歪倒下去。 颜知渺匆忙抱住她,急切的问:“没事吧,弄疼伤口了吗?” 她们严丝合缝地贴着。 苏祈安闻见不同寻常的香味。 不是殷殷桃花香,而是红梅、木槿、牡丹…… 各样杂糅,浓厚轻浮。 苏祈安常年谈生意,去得最多的地方便有此样香味,眼神当即变得凌厉:“你去青楼了?” 。 “你被苏祈安赶出来了!!” 清风徐徐。 秋枫院送走了曹葆葆,当下成了宁如玉的住所。 在衔翠楼眠花宿柳一晚回来的他心情非常不美丽,于秋枫亭中一阵大呼小叫:“我教你的诀窍不可能不管用!先冷着她,冷一阵再热着她……你非但没拿捏住她,反倒让她拿捏住了你!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如此愚笨!” 颜知渺蔫头耷脑的斜依着美人靠,随手理了理胳膊处的披帛:“她洒了满院子的桃花瓣,还点了蜡烛,眼神温柔极了,美极妙极——” “一点子小把戏就令你忘乎所以了?” “……特别浪漫……没几个姑娘受得住。” “我问你,桃花是不是她亲自采的?花瓣是不是她亲自撒的?蜡烛是不是她亲自点的?她富可敌国,动动手指就有人帮她将一切办妥。” “她有伤,不然一定亲力亲为。” “……”戏曲里的王宝钏都没你爱得深。 “我逛了青楼……确实理亏在先。” “姑奶奶,你清醒一点!”宁如玉气歪了鼻子。 “我……应该……或许很清醒。” “……” 宁如玉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刻在脑门儿上,端起凉透的茶,就要朝颜知渺的绝色容颜泼一泼。 颜知渺立马抽出“至默”,杀气凶横。 宁如玉乖乖巧巧地将茶放回原处:“开个玩笑。” 颜知渺便似笑非笑地把“至默”收回袖间:“我也是开个玩笑。” 宁如玉内功深厚,但武功一般,对付颜知渺尚且不够格,摊摊手道:“罢了罢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管不着。” 他闻闻两袖的酒味,撑个懒腰:“我臭得很,得去净房沐浴,舒舒服服地泡一泡。” 一副“我不管你了”的悠哉姿态。 铮—— “至默”刺破空气,横在他的颈下。 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姓颜的,你,你这是做甚?” 颜知渺语含威胁道:“是你说要让我家郡马对我‘魂牵梦绕、牵肠挂肚’,完不成这承诺,你就别想走。” 第39章 你家小郡马吃醋了 宁如玉真想抽自己的嘴。 “别磨蹭。” “行行行,我……我说到做到,不过……你要听我指挥。” 。 有伤哪也去不了,苏祈安嫌屋子里太闷,着人搬了张美人榻搁在院中。 从趴在床上,改为趴到了美人榻上。 一地的桃花暂未清扫,风中仍有花香弥漫。 苏祈安一见着这些花,就想起昨夜因怨怪颜知渺逛青楼而将人赶走的事。 哎。 冲动了。 不单没将媳妇儿哄好,妻妻关系反而愈发紧张。 得想个法子挽救挽救。 苏祈安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呀!有了! 她派药嬷嬷出一趟垂花门,招呼独孤胜去请个戏班来唱曲儿,就唱《武家坡》 颜知渺怜爱天下的苦命女子,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定能引她注意。 届时她就和颜知渺一道痛斥王宝钏的恋爱脑和薛平贵狗渣男。 有了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她顺势给颜知渺一个台阶下,然后和好。 完美。 苏祈安打了个响指。 苏家请的戏班,必须是玉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而且脚程也麻利,不多时就在灼灼院里开了唱。 唱声悠扬起伏,抑扬顿挫,引得后宅的丫鬟婆子都溜来听上一听。 苏祈安也不斥责她们偷懒,乐滋滋地趴好,一面听一面剥松子,待颜知渺一来,就有的吃了。 她循望人群,没有颜知渺? 难道是“薛平贵”唱得不够大声?她抬抬手,示意戏子嗓音往大了整。 “啊——我的妻,王氏宝钗——” 颜知渺还是没来。 苏祈安再抬抬手。 “啊——我的妻,王氏宝钗——” “薛平贵”唱得脖子通红,依然没有动静。 苏祈安:“再高些。” “薛平贵”差点一口气没提回来,以前也没听说苏家家主有耳疾啊。 这时,人群里有异动。 颜知渺提着鹅黄裙摆踏进院门,裙角随风飞扬,层层舒展,好似迎春的花。 远胜过戏中青衣的浓妆艳抹。 苏祈安瞧得欢喜,将手边没剥完的小半袋松子藏去身后,只留了一碟白酥酥的松子仁在外。 她静候颜知渺的靠近。 一步两步,近了些。 三步四步,又近了些。 苏祈安的心跳怦然不休,张张嘴,又怕太紧张会咬字不清晰,索性就闭了声。 等颜知渺唤她声“郡马”,她再回个“嗯”字,也是极好的。 余光一瞄,就差一步,颜知渺就能走到美人榻前。 苏祈安端起装满松子仁的白瓷碟递过去。 旋即就见颜知渺脚步没停,路过了她。 路过了……路过……路…… 苏祈安笑容僵住,眼瞅着颜知渺风轻云淡的来了又走,没有挥一挥衣袖,也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这…… 这…… 苏祈安的心拔凉拔凉。 “薛平贵”继续唱—— 可怜你守在寒窑 可怜你孤孤单单 苦等我薛男平贵 整整一十八年 丫鬟婆子们窃窃私语:郡主好像对郡马有些冷淡咧。 银浅姗姗来迟,背着包袱、举着风筝跑到苏祈安的美人榻前左顾右盼:“咦,郡主呢?” 苏祈安问:“你们要出门?” “郡主要和宁少城主去伊月河畔放风筝,奴婢得跟着去伺候。” “宁少城主……是哪位?” 银浅俯身与她耳语:“正是他用内力为您了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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