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煎着喝,一日三次。” “外祖母我没病啊。” “不,你有病,你有大病。”太夫人笃定的口吻犹如在委婉骂人。 苏祈安:好奇怪。 。 主母归家,于苏宅上下可谓喜事。 药嬷嬷和管家老善领着各院管事等候在大宅门外,用实际行动向郡主殿下表达思念之情。 颜知渺下车一露脸,他们一个赛一个的殷勤,簇拥着她往宅里走。 苏祈安拉着药嬷嬷跟在人群后头,掏出药方道:“太夫人前两月回老家省亲,特意请了当地的名医开的,叮嘱我一日三次。” 药嬷嬷认清药方上的字,面上讳莫如深。 苏祈安悄悄问:“药方有问题?” “没有。” “我能喝吗?”好歹是太夫人的叮嘱,她不愿喝也得喝两口应付应付,来日被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药嬷嬷犹豫再三,憋出一句:“你要多喝。” “!”苏祈安微张双臂,低头打量自己,难道我真有病。 药嬷嬷是除颜知渺外,和她最亲近的人,也猜出了她们彼此动心动情,且一直没圆房。 她掂掂薄软的药方。 有了这等虎狼之药,圆房应该就快了。 太夫人真是心思敏锐啊,从何得知小两口圆房未果?难不成郡主回娘家说的? “无病喝药,会不会伤身?”苏祈安富得流油的生活过于美好,只盼望能向天再借五百年,是以要谨慎。 药嬷嬷:“你的话……不会。” 苏祈安问及缘由。 药嬷嬷在心里分析有二。 其一,如果真是郡主告知太夫人圆房不尽人意,那肯定不是郡主不主动的问题。 其二,郡主美若天仙,夜夜与你共枕眠,你都没点那样的心思,真的不正常。 但家主毕竟是家主,面子上还是要周全些,药嬷嬷瞎掰道:“有助于你长高。” 苏祈安:什么玩意儿? 。 京中不缺谣言,皇家密辛最得百姓的钟爱。 街头巷尾皆在传,云明郡主和郡马分分合合,伤心赌气的回了王府娘家。 郡马日日登门谢罪,才求得了原谅。 “所以她们不和离了?” 东街菜市。 摆摊卖白菜的大娘跟卖猪肉的屠户小哥嚷嚷着,喇叭像炮仗。 屠户小哥在盆里清洗指缝间的血水:“富贵人家,哪是我们平头小百姓看得懂的。” 一穷酸秀才路过,嘴痒搭腔:“说不定是云明郡马耍的手段,先抑后扬,排名才有的涨。” “她又涨了?” “今日苏家的原上书院开院,还准宅中女子入课堂,不交分毫束脩,先生请的是早年被罢了官的萧逢萧老先生,排名不涨才怪。” “听说还请了女先生。” “真稀罕!” 。 “诸位,明日便是七夕,第一课,你们就学学这首诗吧。” 原上书院。 萧逢正在教学生认字,一个个虽笨拙的跟读,但贵在深知读书机会得来不易,是以勤奋刻苦,不偷懒不逃学。 他年轻时高中探花,但仕途不顺,几番波折差点丢了性命,也就认了命,靠着积蓄和祖上留下的薄产清贫度日。 颜知渺听过他的大名,晓得他有真才实学,又懂得因材施教和变通,遣了管家老善三顾茅庐,这才把他请来。 后又同他合计了一番———— “苏家学子”读书不图考取功名,图在苏家有个好前程,不甘一辈子为奴为婢,所以修身养心要学、实用的写字、术数、人情世故等等也要学。 萧逢都一一应了。 苏祈安在学堂外驻足片刻,牵着颜知渺去安静的角落说话。 “你可还满意?” “教主您办事,我岂有不满意之理。”苏祈安学着浪子闲汉的轻浮调调。 比轻浮她哪比得过混迹江湖的颜知渺。 美若娇花的人儿挑着她下巴,眼尾情意横飞:“满意的话就笑一个。” “你让笑我就笑?”请尊重家主必须要冷酷的客观事实。 “不笑我就不理你。” “……” “晚上也别想咬我那儿~” 苏祈安发挥奸商本色,竖起两指:“若是笑了,今夜能否咬两回?” “想得美。”颜知渺见她来捉,闪身躲过,提着裙摆跑远了。 苏祈安喊她回来。 药嬷嬷端着熬好的药寻来了:“郡马,你可让我好找,快喝了吧,来,趁热喝。” 。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每逢佳节倍忙碌。 苏氏各铺筹备七夕,可谓是夜以继日,就算万事俱备也分毫不能懈怠。 苍穹一擦亮,苏祈安赶趟出门,照规矩先去总号,再遣把头们去各巡各的铺子。 “家主,做胭脂生意的白掌柜想要个通融,尾款晚些时候再结。” “允。” “天不亮,西街的绣坊外就排了长龙。掌柜的来了,想跟你讨些伙计,怕忙不过来,怠慢了客人。” “各铺的伙计数量皆是早早就定好,火落眉毛他才来要人。” 这是“不允”的意思。 眼见跟前人要禀下一事,忽而又改了主意。 “你遣人跑一趟苏宅,在原上书院挑十个聪明伶俐,男女各一半让他们历练历练” “是。” “还有,酒五娘心思伶俐,在绣坊也有些日子了,升她做副掌柜。” “是,小的记下了。” …… 苏祈安忙累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得闲,品一口最爱的敬亭春雪,轻轻吹开面上的茶沫再浅浅抿下,随意地一瞥眸,竟才发觉天黑了。 坏了坏了。 她将茶杯往书案一磕,清透的茶水在指间泼上一层淡淡的水光。 “备马!” 。 玉京的七夕夜,场面自是热闹非凡,满城的花灯闪动着暧昧灿烂的光,比江南的上元节里噼噼啪啪的爆竹还要欢腾。 百姓摩肩接踵,骑马实乃下下策,马车和轿子更是不成。 苏祈安唯有步行,两条大长腿放着小跑,跑得腿软软,不小心撞到了三位妙龄少女和两位白衣儿郎。 少女们瞧她唇红齿白,给她递荷包。 儿郎们瞧她风华如玉,当场顿悟,觉得性别不用卡太死,邀请她共饮一杯酒。 苏祈安戴好冷酷面具,统统打发掉。 两只金鱼花灯提在手里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很是艰难地摇晃到了一座小桥前。 秦扬河上秦扬桥,桥分两座,一大一小,大者位闹市,小者位偏静。 桥头立着一道素雪般清婉的纤影,逆风拂起她的发丝,发尾在风中打着旋儿。 苏祈安不由得生出浓浓眷恋。 “渺渺。” 颜知渺远远就看见了她,沉默着不言语,眸色是半嗔半怨。 “等久了吧。”苏祈安踩上一阶阶石梯。 颜知渺后腰靠着桥栏处的狮形望柱,两臂环抱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祈安递去一只金鱼花灯:“总号事多,又忙着去取定好的花灯,怠慢了你,你别生气,保证没有下次。”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郡主生气了?” 苏祈安:两只。 “你敢腹诽我!” “你能听见我腹诽?”太不可思议了。 “听不见,诈你的。” “……”完了,这下罪加一等。 好歹毒好阴险的魔教教主。 但苏祈安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要不你亲我一口,这事就算翻篇了。” 占便宜占得不加掩饰。 “想得美,”颜知渺才不吃这份亏,“必须是你亲我。” 苏祈安皱眉咬唇,为难了两息:“成交。” 言落,捧住她的脸,小鸡狂啄米。 “说好的只亲一口。”颜知渺推开她。 “七夕大促,亲一送十,还差两下。”苏祈安作势要再亲。 “有人来了。” 小秦扬桥偏静归偏静,却也不是荒无人烟,苏祈安消停下来,问要不要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颜知渺不禁想歪了,忍住羞意拉着她衣袖,决定哪里热闹去哪里,她现如今还是不愿圆房的…… 苏祈安问:“你不是说喜欢小桥偏静,第一次约会只想与我独处么。” “临时不想独处了,不行?” “行。” “好好跟着我。” 刚要下桥,来人却叫住了她们。 “郡主?郡马?” 苏祈安抬了抬金鱼花灯,照亮前方,见迎上来的二人颇感诧异。 “嫣菱姑娘!朱头!” 颜知渺将她的衣袖扯紧几寸,压声提醒:“是朱班头。” “朱某多谢郡主郡马救命之恩!”朱班头跪下双膝,“今生无以为报,愿为二位当牛做猪,效犬猪之劳。” 颜知渺:“……” 第57章 一条腰带。 “本该早去贵宅拜谢,然独孤兄告知说您二位是暗中相救,遂想等事态平息些再求见二位。” 朱班头突然这般斯文有礼,苏祈安挺不适应的。 嫣菱也一并跪下,还砰砰磕头,泪水更是如江河般滚滚而下。 苏祈安只好低身去抚她起来。 许是伤势尚未养好的缘故,嫣菱刚刚站直,就脑袋一晕,软绵绵地倒进了苏祈安的怀抱。 颜魔教教主知渺:想杀人。 幸好朱班头眼疾手快,在她杀气迸出的前一瞬将嫣菱从苏祈安的怀中捞出,待人稳稳站定后,连连拱手赔礼。 嫣菱亦是怯生生的瞄了颜知渺一眼,蹲了个福道:“小女子早前不知二位身份尊贵,多有冒犯,这回不仅逃出生天,又得郡主相助脱了贱籍,大恩无以为报。” 苏祈安便又问她日后有何打算。 朱班头拍拍厚实的胸脯:“大丈夫顶天立地,我会用后半辈子好生照顾她的。” 嫣菱闻言低眉羞红了双颊。 苏祈安了然,如此,嫣菱也算有个好归属。 “恭喜你们,到时候莫要忘了递我们一张喜帖。” “您二位必须是我们喜宴的座上宾。” 情敌即将嫁做他人妇,颜知渺顿时心情一松,邀请他们一起去热闹处瞧瞧新鲜。 “去南市看皮影和杂耍如何?”苏祈安一面提议一面踩着石阶下桥,冷不丁踩着衣摆,急忙扶住桥栏。 颜知渺吓出一身冷汗,左右打量她是否有个好歹。 “夜色有些暗,又未系腰带,这才脚下失了准。”江南首富勉强圆回了冷酷颜面,在心里默默自夸。 嫣菱道:“方才见着郡马时就想问,原来是刻意未系,可是花样不喜欢,若不嫌弃小女冒昧,小女可再为您绣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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