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 “相公?” “……” “媳妇儿?” “叫郡马就挺好。” “我还是觉得叫媳妇儿更亲密。” 苏祈安咬紧后槽牙,谁要跟你亲密啊。 颜知渺歪歪头,佯装妥协:“好,叫郡马。” 后又倾过身去,低语道:“一会儿郡马帮我揉揉胸口……那地方你咬得太狠,人家有些疼~” 苏祈安两腮倏地红了,像是染过石榴汁。 斗不过,根本斗不过。 第8章 如何做能让郡马喜欢我一些? 苏宅苏祈安是回不去了,她无颜面对颜知渺,干脆住在总号。 白天她在总号忙家业,夜晚她在这处思考漫漫人生路。 思来思去,思绪一团乱麻。 麻到最后,怨怪自己不争气,三杯酒下肚,就对人家黄花姑娘亲亲抱抱。 流氓、色狼、登徒子。 这下欠的债、造的孽,愈发还不清了。 最可怕的是,在她整理心绪的这段时间,颜知渺俨然是个不消停的祖宗。 第一天,颜知渺买了糖糕蜜饯来了总号,要与她一起分享,吓得她拉着把头们议事,从天亮议到天黑,反正就是躲着不见。 第二天,颜知渺买了许多奇珍异巧的小玩意儿来了总号,要与她一起分享,吓得她又拉着把头们议事,又从天亮议到天黑,再次躲着不见。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七天,日日夜夜陪着议事的把头们熬不住了,通通告假,以身体抱恙为由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这近乎于变态的刻苦和勤奋,致使苏祈安的郡马排行连升三位,惹来其余郡马的嫉妒和愤恨。 谁也不甘落于人后,纷纷放弃效仿曹葆葆的烤鸡屁股,开始思索新出路——要么悬梁刺股,要么闻鸡起舞,更有甚者,搞起了夙兴夜寐,熬垮了身子。 第八日,颜知渺没去总号寻人,郁郁寡欢的闷在主院,往游廊下那一排排小小的发财树浇水。 银浅看不下去了,提醒说:“发财树喜干不喜湿,再浇下去会死。” 颜知渺便去游廊下坐着发呆。 银浅知她是近来在苏祈安那处碰了一鼻子灰才心情低落,哄道:“郡主,不如奴婢叫几个人来陪您打马吊,您这月手气旺的很,一定能赢。” 颜知渺摇摇头。 银浅:“打马吊可是您的最爱呀!” 复又嘟嘟囔囔道,“唉,爱情果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打马吊与之相比都索然无味了。” 颜知渺不在意银浅的胡言乱语,抛出三连问—— “我真的很招人烦吗?” “她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如何做能让郡马喜欢我一些?” 她原本是想投其所好,问了在主院伺候的丫鬟婆子,得知苏起安喜欢吃甜食,方才去东街最好的蜜饯铺子,买了好多吃食送去。 苏祈安却躲着不见她。 她又继续跟丫鬟婆子打听,得知苏祈安闲来无事也会玩些九连环、鲁班锁的小玩意儿,便又去南街寻了几个货郎,买了好多送去,苏祈安还是躲着不见她。 一连七天,她绞尽脑汁,腿也快跑断了。 银浅提出建议:“我家有个爱读书的小妹,她曾跟我讲过,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你小妹说得没错,可惜我厨艺不精,只会熬汤。” 银浅沉默了,总不能天天让郡马喝汤吧。 “您还是接着投其所好吧。” “……主要是投其所好,行不通啊。” 颜知渺十四岁闯荡江湖,十六岁继任魔教教主,掌管至今已有四年,遇事冷静自持杀伐果决,几乎没有过束手无策的情况。 好巧不巧,药嬷嬷路过这处,观她们二人愁容满面,不禁出声询问,得知她们的忧愁后,爽朗的笑道:“郡主不必烦恼,要想讨一个人的喜欢,不一定非要投其所好。” 颜知渺不明就里,请她明示。 药嬷嬷吐出六个字:反其道而行之。 “郡马一出生,我就留在苏家伺候她,很了解她的脾性,软硬皆不吃,不过她讨厌下雨天,害怕耗子,不喜欢没规矩的人,而且言出必行行必有果,是以最烦提前定好的事骤然变更……郡主不妨从这些地方入手一试。” 颜知渺豁然开朗,佩服药嬷嬷的不拘一格。 药嬷嬷却面露惆怅,遥望碧蓝天空,眼角也有清泪滑下,低念道,往事不可追。 颜知渺估摸着她那不可追的往事里,应该有个爱而不得的人。 真想不到啊,药嬷嬷还挺有故事。 。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颜知渺回了东跨院,伏在书案边,捏着小狼毫蘸饱墨汁落下笔。 一,讨厌下雨。 二,害怕耗子。 三,要守规矩。 四,…… 书写完毕后打开窗户,脑子飞快转动,翌日,她亲自跑了一趟钦天监,询问近期何时会下雨。 晚上,她又换上夜行衣,蒙上面,一通飞檐走壁,翻进了苏家总号,偷走了所有雨伞,再钻进马厩割断了马车的套绳。 然后回家耐心等待。 三天后的清晨,她早早起身,撩开床帐望窗外,黯然失色的天空下着不大不小的雨,雨点密密匝匝的敲打屋顶青瓦,淅沥沥淅沥沥。 颜知渺深深呼吸,湿漉漉的鱼腥味吸入腹中,只觉其如青草香气般甘甜。 。 苏祈安一如既往地黑袍黑云靴,将冷冷酷酷的表情衬托得愈发冷冷酷酷。 她长身玉立于总号门前的台阶上,伸手碰了碰沿着屋瓦垂直而下的雨帘,温度还是有些刺骨,嘟囔今年春天来得太慢。 她眉心皱出个“川”字,前些时候就定好在今日去各街巡看铺子,偏偏逢了雨。 独孤胜呼哧带喘的跑回来:“郡马,油纸伞一柄也没有了。” 苏祈安:“奇怪?” 总号里每日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油纸伞自是常备之物,而且数量不少,不该出现短缺的情况。 苏祈安思忖小片刻,道:“你去套马车来。” “是,您稍等。” 苏家在玉京的铺子颇多,苏祈安至少要分三日才能巡看完毕,今日无非是沿着小秦扬河转一转。 总号就在小秦扬河,是以马车不必太隆重的。 独孤胜去去就回,马车却没牵来。 “家主,马车的套索全被割断了。” 苏祈安:“?” 独孤胜单膝跪地求责罚:“属下有罪,总号恐怕是进了贼,属下竟然未曾察觉。” 他哑了一晌,接着道:“伞肯定也是那小贼偷?” “或许吧,”苏祈安握住他抱起的双拳,示意他起身,“你是苏宅的护院,不是总号的护院,怪罪不到你头上” “属下这就去报官……” “恐怕贼人难抓啊。” “您的意思是……” “商场如战场。”苏祈安目视前方放慢呼吸,浑身有股超然绝尘的气质,讲出早就参悟出的大道理,“最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手段,比如偷我的油纸伞、割断我的马车套绳。” 独孤胜怒不可遏,杀气腾腾地拔出大刀:“我去砍了那些狗贼。” 苏祈安:“狗贼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去哪砍?先去忙正事吧。” “雨还下着,要不我们改天再去。” 苏祈安觑着他:“今日事当日毕,定好的行程安排,哪怕天上下刀子我也不怕。” 此乃家主的以身作则。 苏祈安抬腿迈进雨中,冷冷的冰雨淋下,但她没有丝毫退缩,脚步坚定无比。 走着走着,看见不远处有一位身穿藕色衣裙的姑娘,撑着油纸伞娉娉袅袅而来,其气质沉定雅然,安静了天地之间所有纷扰和嘈杂。 从不曾被美色迷惑的苏祈安愣了神。 她不自觉地加快脚下速度,想要一窥油纸伞下的芳容。 距离近了些……再近了些…… 但见姑娘略略抬高伞面,露出一双凤眸,只一眼就春光堆叠,山花烂漫。 姑娘在笑,笑意伴着春雨的吟诵:“郡马。” 郡……郡主! 苏祈安拔腿就往回跑,跑出了一种青天白日撞见鬼的惊悚感。 独孤胜朝着她渐跑渐远的背影呼喊:“郡马,方向错了,走这边。” 苏祈安:“不去了不去了!” 独孤胜迷惑了:说好的天上下刀子也不怕呢? 颜知渺:“……” 第9章 “我背你。” 颜知渺岂能任由到嘴的鸭子飞掉,悠悠闲闲的使出轻功追上去。 苏祈安只觉得腰腹忽然勒得慌,一转头,发现颜知渺就停在她身后,小手勾在她的腰间绦带上。 苏祈安用眼神向独孤胜求救。 独孤胜将她们之间的互动视作“打情骂俏”,不方便插手,选择视而不见。 苏祈安寒了心。 她问颜知渺:“你怎么在这?” “我恰巧路过,”颜知渺绕至她身前站定,将雨伞往她的头顶倾了倾,又捏着裙袖,仔细地擦拭她发顶和额头的雨水,“你为何不带伞呢,小心染了风寒。” 独孤胜抢白道:“伞全被那些丧尽天良、人面兽心、不得好死的狗贼偷走了。” 颜知渺:你还挺有文化,骂人能连用三个成语。 独孤胜继续骂:“我诅咒那些狗贼吃饭会噎,喝水会呛,脚底生疮,头顶流脓。” 颜知渺嘴角一抽,干干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们是有事必须要出门?” 独孤胜道:“回郡主的话,郡马要去巡看铺子,退而求其次打算乘马车去,奈何马车又被狗贼割断了套索,天杀的狗东西,简直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颜知渺有少许的绷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瞪住他。 独孤胜背心汗毛乍起,咦,哪里来的杀气。 做为一个刀客,他本能握紧刀柄,摆出防御姿势,随时准备拼杀,鼻子耸了耸,却发现杀气只一瞬又消失了。 颜知渺装作无事发生:“我正好有一把伞,就陪郡马一块儿去吧。” 独孤胜诚然道:“郡主金枝玉叶,怎能吃这样的苦,属下陪郡马去就行。” 颜知渺挽住苏祈安的胳膊:“我不苦。” “还是属下陪郡马吧,”独孤胜弯腰抬手,摆了个求郡主赐伞的姿势。 颜知渺:“……” 她真没料婚姻道路上会有这么大一块绊脚石,迫不得已使出杀手锏,满含深情地望了苏祈安一眼:“我和郡马新婚燕尔,就盼着时时刻刻粘在一起。” 苏祈安:这鬼话你信吗? 独孤胜尴尬不已:“属下不懂事,属下马上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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